越想越乱,心里不免的有些焦躁,我甩甩头心说管他呢,眼前这么一堆好东西都没来得及过眼去想那些个幺蛾子干什么。
这时,东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把嘴边的哈喇子收了收,低声道:“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我赶忙把心沉下来侧耳听了听,果真听到一些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是流水声。”
东子头上的橘黄色灯光在墓的地面上扫了一圈,若是墓室里有水定然会反光,但是却没有,“这也没有水啊?”
我皱着眉,想起之前一直没有找到的水力机关,莫非是在这里?!
我往兵器架的方向移了两步,好让头顶的灯光能更清晰的打在那些青铜兵器上,
定神一看,青铜兵刃都保存得出奇的完好,锋利依旧,连铜锈都没有多少,这就说明这墓里的防潮措施做得很好,空气中的水分并不多,那就不存在墓室里有露天水渠的可能,这么说来,必定是那隐藏的水力机关无疑。
“四哥,这儿!”
东子的声音不高,但是墓室幽静,我能听到他招呼我,循声望去,这货正一边俯身把耳朵贴在墓室中央的那个巨大的棺椁上一边向我挥手。
我走了过去,东子直起身来对我说,“就是这儿,动静就是从这棺材里传出来的。”
我一挑眉诧异道:“棺材里?”
“对,不信你听。”
我望着身前的棺椁有些犹豫,东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没事儿,人都死了怕个啥?”
我瞅了他两眼,心说这货是真的心大。
我最终还是没有信他的,只是俯身仔细听了听,确实,那水流声就是在这棺椁里传出来的。
这就奇怪了,棺椁里怎么会有水流声?难不成那水力机关就在这棺椁中?
那墓主人去哪了?不会也在里面吧,那样的话,别说牙了,这会儿就是头盖骨怕是都捞不着了。
东子也是疑惑的很,奈何智商不够,歪着脑袋半天也没想通,撇着嘴“嘶”得吸了口气,玩笑道,“难不成这老鬼还打算在里面时不时地整口水喝?”
我特娘的恨不得跳起来把鞋底呼这个二货脸上。“听动静这还自来水是吧?!”
我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心理素质差还是这个家伙心太宽,,“还是先让二大爷看看再说。”
这时候二大爷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墓室左边墙壁上的壁画,吕伟则是乖乖的跟在一旁,自打进了墓室,除却一开始看到琳琅满目的陪葬品的那种兴奋之外,现在更多的,其实是恐惧。
按理说这墓室也算不得多么怕人,毕竟阵仗摆在那儿,给人的感觉更多是气派,而不是恐怖,很多人都以为提到墓葬,墓室,就觉得鬼气森森,阴风阵阵才算正常,但是实际上,但凡是皇亲国戚,王侯将相的墓里,都是气派十足的,在那种大环境下,就是黑,其他的没什么。相比那些个中小型墓葬来说,大型墓葬反而不会给人那种幽闭,心慌的感觉。
可是吕伟这一路上怕是已经被吓惨了,尽管这墓室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怕人,但是这毕竟是墓室,他还是很谨慎的一步不离的跟着二大爷。
东子走到二大爷身旁:“爹,你过去看看。”
二大爷顿了顿,还是坚持把壁画的最后部分扫视了一下,然后才走向那棺椁。
他怕是早已听到了那水声,我还没说什么,就见他伸出了那两根其长的手指在棺椁盖儿上上下摸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又蹲下身子在侧面的壁上摸索了一会儿。
因为眼前的棺椁是石棺,这石棺只是用于密封,真正存放遗体的是套在里面的木棺,这整体的厚度可不是一两点,二大爷探得很仔细,很慢,大概用了一刻钟时间,他的手指停了下来,我瞟了一眼,是棺椁的最右下方。
“二大爷,怎么样?”
二大爷拍了拍手站起来,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开了就知道了。”
我心说你一个正经商人来走什么坑?你开个铺子不是稳赚?毕竟你有免费的货源,就卖关子,肯定红火。
东子倒是没二话,从包里摸出撬棍往那棺椁缝里一插,就开始发力。
东子的劲儿不小,但是石头造的盖子也确实沉,他撬了半天愣是没动静,到最后他也急了,整个人都压在撬棍上,那盖子还是纹丝不动。
直到吕伟也加入,那石头盖子才开始慢慢移开,露出里面雕花的红木棺材。至此,那种流水的声音越发清晰。
东子累得够呛,虽然只剩最后一层棺材板儿就能解开大家的迷惑,他还是没有急于动手,而是仿佛下一秒就会缺氧死亡的胖头鱼,贪婪地长吸着气,眼睛则是一动不动的望着二大爷,似乎在等着他做些什么。
二大爷这时候的语气突然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屏气。”
我和吕伟包括狂喘着的东子,下意识的就长吸最后一口气,憋在肺中,不敢呼吸。
二大爷从怀里摸出了那根黑不溜秋的探尸椎,笔直的竖在棺材大头,也就是尸体摆放头部的一头的地面上,带着我们往后退了两步,站定扬声道:“发丘天官,百无禁忌,过户求财,可有异议?”
说完这话,我们四个人头顶的矿灯灯光几乎都打在了那根黑不溜秋的探尸椎上,半晌,探尸锥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立在那里。
直到二大爷点了点头,我们这才敢张开嘴巴大口喘气。
这是祖辈留下来的规矩,摸金开棺是点蜡烛,发丘是问户主。说是说百无禁忌,但那是老早以前发丘天印还在的时候,把这印章往棺材头朝的方向一放,震慑四方鬼神妖魔,也不必像现在这样问户主,直接开就是了,那时候真的是霸气,但是在外人眼里,那就和强盗没两样,后来没了发丘天印,祖辈们也研究出了自己的方法,把探尸椎放在原本印章该放的地方,立起来,开棺之前问一句,倒了转头就走,还立着,就开棺取财。
探尸椎是桃木为芯鎏金包裹,自古以来就用来探尸,是个辟邪的物件儿,脏东西都避着走,但是这时候却用来通灵问户,这看上去不仅不合反而有点矛盾,再说这问的话,从那时候祖辈们开始用,就是这一句,没变过,是个明白人儿都能听出来里面有股子官兵的横气儿,就这样还指望别人给你钱?
一开始我是怎么也想不通,直到老爷子跟我说,用探尸椎来问,实际上是有点儿强迫的意味,强迫墓主答应借财,若是没点儿道行的,就是心里不愿意,那也不敢去推那探尸椎,我们自然也不用怕。
有道行的,不愿意,推了,大家伙儿就退,惹不起。
至于问户主的那句话,则是带了一点儿自吹自擂的性质,吓唬墓主用的,总之,尽可能的把它给吓住,让我们好下手取东西,与此同时,也告诉它,我们只求财,不会动尸身,好让它放心,避免狗急跳墙。
毕竟是传了几百年的规矩,到底是有它的道道在里面。
二大爷道:“你们往后退。”
东子叫了一声,“爹......”
二大爷不容置疑道:“退。”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听二大爷的话往后退了四五步。
“再退。”
又退了四五步。
这时候,我们离那棺椁足有七八米远,二大爷才回过头去,准备开棺。
我们三个就在后面远远的看着,担心归担心,但是自己个儿心里都清楚,放在棺材里的机关必定非同小可,就算我们三个上去也是累赘,索性听话离远点。
橘黄色灯光映照下,二大爷单手扣住了那鲜红色的棺材盖儿,猛地一发力,将它整个翻了起来。
那一瞬间,我的心间一紧。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棺盖儿飞起之后稳稳落地发出一声“嘭”的巨响,我却没看到想象中那种乱箭齐发,机括长鸣的场面,二大爷更是丝毫没有躲闪动作,定定的站在那儿,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场面上一时间就静了下来,那水声也在棺盖儿掀开的一刹那消失不见。
足有一分多钟,我们三个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到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二大爷?”
二大爷向后伸手摆出别出声的手势,我立马识相得闭上了自己的嘴。
渐渐的,那水声又出现了,而且比原先要吵闹得多,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水声越发嘈杂,我们在后方甚至能看到不断迸溅出石棺的水珠,由此,我可以想象二大爷眼中那水沸腾的模样,像是有什么要从里面出来一般!
可二大爷还是寸步不离的站在那,死死盯着棺材里面,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一种不妙的气氛在墓室里酝酿着。
直到,二大爷像是终于看清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朝我们大吼一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