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今天上午出去一趟办一件小事情,第二件就是关于您的。”时微说。
曾俪蹙眉,“关于我的?”
时微点点头,“妈妈,容许我出去一趟,我得去见一次晨光,然后回来再跟您说点事情。”
曾俪摇头,“你这越长大神神叨叨的,那行吧,行吧……那我等你回来。”
时微借着去跟晨光道别的引子子,她其实是去了市北监狱。
那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
时微去见了怀大富。
监狱有监狱的规定,除非是亲属,否则不能探视,她见怀大富,有点难,是白允深帮的忙,准确来说是唐延霆出面走动的,这也就是唐延霆才剪彩结束,还留在青城的原因。
见到怀大富的时候,时微几乎有些认不出他来了。
记忆中的怀大富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虽然胖些,倒也威风凛凛的。
可如今,他瘦了一整圈不说,佝偻着背像是个小老头儿。
怀大富看到时微的时候,愣了愣。
时微拿起电话来,隔着那道玻璃,隔离的是两个不同的人生,怀大富也拿起电话来。
“我是时微。”
“我知道,电视新闻上看,而且我们这里也是能上网的。”怀大富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我就想知道当年的事情。”
怀大富看着时微,脸色平静,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似乎也没有波澜,“我没让人杀他,我没有。”他机械的说,可不知怎么的,时微却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没有人相信的绝望。
时微看着怀大富,当时怀大富的案子开庭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很多细节,她都不知道。
“可你让人绑了我们。”时微没法同情他,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怀大富就是凶手。
怀大富倏地抬起头来,“我只让人绑时栩一个,只有他一个,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我?!”
他的声音很激动,激动过后,他叹了口气,然后那双眼睛再次归于死寂。
……
时微从监狱里出来,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高墙内铁网环绕, 透过层层的铁网她看到有狱警带领着不少犯人在浇水。
出来的时候,她走向停车场那辆白色的宝马,坐进副驾,凉风习习,时微舒服的吁了口气,外面真的要热死了。
白允深脸戴着宽大的墨镜,只是歪头在看她,并没有着急启动车子。
“感觉怎么样?”
时微懒懒的靠在真皮座椅上,“我头一次来监狱,里面干净整洁,除了自由,这里与外面没什么不同,犯人们要训练,要看书,学习,积极改造,这跟电视剧里演的不太一样。”
白允深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这里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只是这里的人大都无望而机械的活着,自由这东西一旦失去了,足以让人生毫无意义,小狐狸,无论以后的路多艰难,也不能去触碰那根线。”
时微皱皱鼻子,“教授大人教训的是,我今天见到怀大富,他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然后呢?”
“然后,我对他说,我会让他出来的。”时微抿了抿唇,“他一大老爷们哭了,他不可置信的问我,你相信我,真的相信我?”
她没法跟白允深形容,怀大富听到她说那话的表情,他很激动,或许是在狱中待的时间久了,他很快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双死寂无波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当时的鼻子莫名有点酸楚。
“能确定不是他?而不是他耍的把戏?”
“他当时找人绑架的只有时栩。”时栩那年20岁,还在念大学,时家的孩子从小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她妈觉得,虽然家里的条件不错,足以让她跟时栩这辈子衣食无忧的,可她爸爸过世的早,她跟时栩就要更早的自力更生。
“昨天我们撸串的地方,时栩给周大婶儿的儿子当过家教的,也算是机缘巧合下,时栩目睹了周大婶儿老伴儿的车祸事故,虽然肇事者掏钱看病了,周大叔截掉了双腿,家中就失去了经济来源,我妈曾经帮助过他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本来大婶儿跟大叔是在路边摊的,现在有了自己的店面,虽然偏僻点,可人却意外火爆,对吧?”
“嗯,的确是爆满,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却一直空着,就怕你们来的时候等位,索性就给你们留了,哪怕她不知道你们一年去几次?”
时微点点头。
白允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可见这位时栩对周家是多么的恩重。
“这里有点偏僻,以前时栩过来都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他说,如果开车过去,会让周家人觉得不舒服,他就一直坚持骑车过来,给品品补课,怀大富说,当时绑架时栩是想着时栩给周家儿子上完课之后,直接把人带走的,在那时候的晚上带走一个人,再容易不过了。”
白允深明白,周家的烧烤店是在最里面的,六年前,城市发展没有这么繁华,人也没有如此的聚集,一个上完课回家的小伙子独自一人,下手的确很方便,神不知鬼不觉。
他忽然蹙起眉来,“你跟张叔的女儿一起被绑架,绑匪改时间了?”
时微捂着自己的脸,“那天,天快要黑了,他们破门而入,手里有枪,目标是我跟时栩,总之,我清晰的听到有个人喊,这里还有一个,那个人的口音是纯正的高加索口音。
“杀了她,她看到了我的脸,他说的是汉语。”
白允深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当时张沁失踪,这些也无法证实了。”
“是,当时我们也以为张沁跟时栩一样,都遭了毒手的。”只是没想到几年后,有了张沁的一点点线索。
“怀大富百口莫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背锅的。”白允深说,手掌只是轻轻的按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的,似在安抚她。
时微趴在他的怀里,也知道是不妥的,可她脑子很乱,她需要冷静,也需要安慰。
恰巧这些,白允深给了,不知怎的,在他的怀里,她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到了这里,线索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