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会宾馆后院一间房中,陆凡正调息运气缓缓收功,睁开眼见窗外天色将亮,知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但在这数几日当中,他心里始终存有疑惑,为何当初听到浮黎古城这个名字时会心生感应,好似那里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一样,可当他来到这里之后,曾经出现的那种莫名吸引却又消失不见。
且在这一路当中,他见过那遍及九州却从来不显露在明处的千乘国,惊鸿一瞥却印象深刻的守城甲士,自谓上古先民神之后裔,实质与凡俗之中升斗小民别无差别的天人们,还有那位看似庄严却神秘之极的浮黎城主,这一切的一切在他来看,似乎有些扭曲,有些矛盾,隐隐透着几分并不真实的感觉,使得这座浮黎古城如同笼罩在重重迷雾当中。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陆兄弟,你起来了吗?”屋外传来咕噜的声音,陆凡压下心中疑惑,起身将房门打开,屋外咕噜穿戴整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陆凡见状,笑着说道:“咕噜,你现在这副打扮才真有点青蒙山信使的样子。”
“嘿嘿嘿,陆兄弟,我也是头一回穿这么好的衣裳,弄得我都不知该怎么走路了,对了陆兄弟,你将那云纹锦丝给了我做衣裳,可你自己却穿着旧的,你……你……”
“好了咕噜,咱们之间何必计较那些,更何况你不是还指望着回到青蒙山炫耀一番吗?”陆凡笑着道。
咕噜闻言之后也咧开大嘴,感动说道:“嗯,陆兄弟,虽说咱们之前有些矛盾,但也是不打不相识,我咕噜这辈子认定你这个兄弟!”
陆凡笑着点了点头。
收拾妥当之后,陆凡和咕噜走出会宾馆,朝着南城门走去。
守在会宾馆的四个馆役虽说没有受到刁难,却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庆幸这二位爷总算是走了。
刚到南城门,便在城门之下见到一队金甲力士骑马簇拥着一辆车驾静静地站在那里,而值守城门的黑衣甲士则在那位东方将军的率领下,分列左右两侧。
那车驾奢华无比,巨大的车厢竟是由八匹雪韵吞云驹拉动,那雪韵吞云驹乃是上古传说之中的天马,据传专一食瑶池仙草,饮天河之水而生,而那车厢更是雕龙描凤,金碧辉煌。
当陆凡和咕噜走近时,立刻有一名金甲力士挡上前来:“什么人!”
“我是青蒙山的信使,敢问前面可是特使大人的车驾?”咕噜一抖衣袍,正容说道。
那金甲力士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冷哼一声侧开身子。
没理会这力士,咕噜走上前去,还未等他说话,便从那车厢当中传出话语:“青蒙山的信使?可让我好等啊!”说着车厢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人。
那人身穿一身绛紫色宫裙,头上带着黑色帷帽,将面容完全遮掩,淡淡语气竟然让咕噜生出莫大的压力。
陆凡眼尖,一眼辨认出她就是昨日那位唤作云英的宫女,却不明白这浮黎城主为何指派一个宫女作为特使,难道是要羞辱青丘山上的那位银月狼王?
可是那位浮黎城主看上去并非像是无智之人,想必其中有着什么深意吧!
咕噜则是谦卑笑道:“回禀特使,都怪小的一时贪睡,所以误了时辰,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回。”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原谅你一次吧。”那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多谢特使,多谢特使。”咕噜忙不迭地说道。
那人笑道:“不用谢了,你看看我是谁?”
咕噜抬起头,左瞧瞧右看看,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小的眼拙,没认出特使是何人?”
那人更是兴奋道:“你再仔细瞅瞅,看仔细喽!”
咕噜故作疑问地摇头说道:“咦?小的还是看不出来是哪位!”
那人咯咯笑着,自己将帷帽摘了,露出如花似玉的一张小脸,说道:“你可真笨,这下认出来了吧?”
咕噜“大惊”,说道:“原来是云英姑娘啊,怪不得我听这声音如此耳熟呢!”
陆凡在一旁看着,暗暗佩服这蟾蜍精的小聪明。
在云英一旁的金甲力士见状,咳了一声,出声道:“大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云英闻言面色一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来人啊,给二位信使备马,咱们准备出发了。”
当下,有两位金甲力士牵过两匹马。
云英指着马说道:“这马是天马后裔,有踏空凭虚之能,暂借你们代步之用,到了青蒙山可是要还回来的哦!”
陆凡见这两匹马虽然不如那八匹拉车的神骏,但却也高大健美,又听闻能够踏空而飞,心中更是喜爱非常。
他伸手接过缰绳,不住地抚摸马背上的鬃毛,然后翻身上马,顿时感觉高人一等。
等陆凡和咕噜适应之后,云英回到车厢当中,吩咐一声:“出城!”
浮黎古城南门缓缓打开,万丈金光直冲星斗,辉煌散落,将峡谷之中染尽金黄。
十名金甲力士四人在车前,四人在车后,车厢左右各跟随一人,陆凡和咕噜骑马跟在后面,一众人踏着光芒走出城门。
车驾前四名金甲力士呼喝一声,只听马声嘶鸣,身下之马长身而起,四蹄生出云气,直直踏入浮空。
身后八匹雪韵吞云驹也“希律律”长嘶,紧随前面飞上天空……
待到陆凡之时,他只觉身下飞马扬起马蹄,向上一纵,然后斜斜奔上天空。
随着天马越跑越高,他依稀听到身后传来守将东方洪的那一声大喊:“关门——”
顿时,峡谷中金光消散,而他们一众人则在天空之上纵马奔驰。
飞天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百样人或许有百样回答,但此时此刻陆凡的感受是:览云海之翻覆,叹万物之渺小。
他所见不再是方寸之间,而是广袤大地皆入眼中,虽然劲风凛冽迷乱人眼,可是那种天地皆尽纳我心怀的敞快之感,却充斥在他的胸膛!
东方极远之地水天相接处,一轮朝阳冉冉而升,在陆凡的注目之下,将天阙染红。
随着那朝阳的升起,他忽然浑身一震,整个人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表的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