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近乡情更怯
公元1191年，南宋绍熙二年夏，淮河大旱，饥民自相食。
这次大范围的旱情波及到了江南一带，饥民遍野米价飞涨，朝廷急令地方抚恤。
旱情不断扩大，金国的山东东路，山东西路，南京路，南宋的京西南路，淮南西路均是重灾区。
陆云正在老营盘收获夏粮，由于众人及早利用水车提水灌溉，所以今年的收成还算好的。
“咱们这三百亩地所出的粮食能够我们吃多长时间的？”陆云向身边的西门礼咨询到。
“若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我们完全可以支持到冬天，当然这里还可以种一季庄稼，这样我们就有大量的富余。”
“好！新粮食打好以后便设立粥站，救济灾民。”
“可是将军，我们的人还需要粮食啊！”
“没办法，你没看见灾民都要饿死了么？”陆云转身走回营盘。
“大哥，你看这天，什么时候能下雨？”月琳拦住他，一脸焦急。
“怕是最近十天都不会有雨的。”陆云昨晚看到漫天的晚霞，自然不是下雨的征兆。
“这帮灾民们怎么活下去啊！听说金国那边已经开始吃人了。”月琳有点恐惧的说道。
“月儿放心，有大哥在，不会饿到你的。”陆云强作笑颜，试图驱散压在每个人心头的阴影。
“可是那帮老百姓怎么办吗，他们好可怜。”
“月儿，我已经开始叫西门礼他们设立粥站救济灾民了。”陆云想想不妥，必须亲自去江南调粮，这样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你要回江南？可是朝廷的人一直都盯着咱们呢。”月琳不放心。
“没关系，这次灾荒，是咱们发展的大好机会，要是操作得当，我们的势力会遍及淮河两岸！”“这次灾荒，是我发展的大好机会！”陆云这个人，从来都想着把灾祸变成机遇。
“可是，万一朝廷怪罪下来，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别担心，我会好好的回来的。”陆云也不想走，但是为了筹粮收买人心，必须他亲自出马。
临行前，他命令王轩总管一切事务，下令杨文广在八月初一以前拿下平阳镇，一是为了保护水下铁桥，而是为了在金国占领桥头堡，便于以后的战略计划的实行。
陆云骑马南行，但见沿路哀鸿遍野，百姓以草根树皮果腹充饥，家家戴孝，户户闻哭。
“唉！没想到，半年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路过镇江，发现这里的百姓虽面有菜色，但是比起淮南来强得多了。
越往南走饥民越少，家家殷实，户户安居根本没有受到北方的旱情的影响。
“大哥，那群灾民真的好惨啊，我都不敢去看他们。”月琳这次又跟过来，甩也甩不掉。
“月儿，你为什么不在营里陪着贺师姐呢，跟着我会吃苦的。”
“我才不陪着那个娇小姐，我就是要跟着你，怎么样！”月琳说到此处，打马前行，将陆云拉得远远的。
前面就是松涛亭了，陆云忽然心生恐惧：“半年没见了，不知道小玉现在怎么样了。”
“大哥，走啊！快点！”月琳调转马头，大声喝道。
“我，我有点，呵呵……”
“别罗嗦，快点！”
越来越接近铁匠铺，陆云的心也慢慢揪起来，他既惶恐又期盼，马也走走停停，踟蹰不已。
近了，当当的打铁声依旧响亮。
“这玩意，真扰民！”陆云脸上显出了高兴的神采，打马狂奔。
来到大门前，门楼依旧，他记得这还是他和小玉用毛竹亲手扎成的。
远远地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吆喝：“永平，过来！你这是怎么做的，回炉重做！你们几个快点！”
“小玉，大哥回来了！”陆云翻身下马，奔进院子里。
玉璇正在铁匠铺吆五喝六，指挥工人们打铁，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魂牵梦绕的人。
两人四目相视，呆呆的愣在原地。
“大哥！你回来了。”玉璇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向他奔过来！
陆云也张开双臂等待美人投怀送抱。他幸福的闭上眼睛。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陆云心生惶惑，睁眼一看，玉璇和月琳抱在一起。
“月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玉璇一改脸上的刚毅决绝之色，化作万朵柔情。
“小玉，你长得更好看了！来，让姐姐看看。”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倒把陆云晒在一边。
“我早就怀疑他们有同志倾向！”陆云发现这二位的言行举止正在朝一个恐怖的方向发展。
玉璇转过身来，望向陆云，眼中的柔情浓的化不开：“大哥，你回来了。”
“小玉，咱们一会再理他，我和你说点话。”月琳不失时机的搅乱了两人甜蜜的相见。
“好！一会再去理这个坏蛋。”两人携手跑进屋子里。
“东家！你回来了。”王永平走过来施礼。
“永平，这半年可好？”
“托东家的福，这半年过的还算可以，生产上也没辜负了东家的期盼。”
王永平指引着陆云在铁匠铺里游走。
“这是我们最新锻造的匕首，还有很多农具，这里专门生产日用品。”王永平边走边介绍。
“怎么没有……”陆云并不把话点破。
“那个在后头，东家稍安。”王永平淡然一笑，这个老板还是这么心急。
“这些工人？”
“有二十几个是程芳程老前辈找来的，有的是我们招过来的。”
“我们犯了那么大的事，怎么还有人会来？”这小子，分明是看自己的生意太红火，说出这种话来。
“都是大小姐的功劳，她给每个工人每月三两银子，所以来的人很多，我们这还是择优录用呢。”
“好家伙！小玉真的有本事！不愧是我的，呵呵。”陆云说道此处干笑两声，急忙转移话题，“让我看看咱们的新家伙。”
“东家随我来！”王永平领着陆云来到一间毫不起眼的草棚里，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王永平拽住墙上的一个小小铜环，轻轻一拉，吱嘎一声，对面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你们真想得出来！”陆云欣慰的笑了，这帮家伙，真有才！
“这个机关是一个匠人设计制造的，他们家老爷子就是专门修筑皇陵机关地道的。”
“好小子，等会我要见见他。”
二人入得洞内，豁然开朗，但见几点油灯，照亮整个地洞，地洞内摆放着一排排的大炮，数量足有百余，旁边摆放着几百个大小不一的木箱，箱子均以油布包裹，密不透水。
“好！真好！”陆云这个战争狂看到这些好东西乐不可支。
“将军，还有你发明的短炮。”王永平知道陆云就好这个东西，又打开另外一道门。
“真是机关重重啊！”陆云感慨道。
里面是成捆的短炮，数量在六百左右，旁边同样摆放着数百个箱子，整整齐齐，像一只整装待发的军队。
“还有什么，快让我看完！”
“东家别急，这还有。”王永平说着又在墙上找到一个铜环，拉开。
一道大门轰隆隆打开，里面则是一箱箱的手雷。
“哈哈！没想到啊，你小子这么快就把我的军火库给我准备好了！”陆云哈哈大笑。
“东家抬举了，这都是大小姐的功劳，不过，为了生产这些东西，我们耗光了银子，所以现在账面上已经没有多少余款了。”
这句话对陆云来说是个沉重打击。
“没钱了？”陆云实在不敢相信这个让人失望的消息，再次问道。
“是！”
“这也不怪你们，多亏我的手头还有点银子，走吧，咱们去见见工人们。”陆云心中很不爽，他本来想利用临安分号的钱来购买粮食收买人心。现在看来行不通了。
两万五千两，能买多少粮食？他在心里慢慢盘算。
王永平见陆云愁眉不展，笑道：“东家不必着急，我们帐面上还有五千多两银子，足够一时支出费用了。”
“好小子，你倒是吓了我一跳。”陆云心里稍稍宽慰。
“不过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东家，咱们的硝石来源受阻。”
“我猜猜，是不是那个司徒家和我们作对？”
“东家猜得不错，正是那个司徒家，他们家族历代都做火药生意，现在我们占了他们很大一部分市场，他们干脆就将市场上的硝石购买一空，我们只好高价买进。吃了不少亏。”
“那我们的产地？”
“产地早就采光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到新矿，不然我们就要受制于司徒家了。”
“这个问题很麻烦，真的，那个司徒家有什么背景？”
“据传闻，他们家和扶天门有很深的渊源，我们是在惹不起。”王永平对于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怀着深深的恐惧。
“那就好了，别急咱们慢慢来。”陆云自打听到司徒家和扶天门的关系，心中早就想好了一招“驱狼逐虎”的毒计。
“咱们的硫磺来源还安全吧？”陆云担心失去了硝石的定价权，要是连带着失去了硫磺的定价权，那他可就要大亏一笔。
“这个东家放心，小的已经将市面上的硫磺搜刮一空，现在司徒家没有向我们发难就是因为我们手中的硫磺。”
“这就好，既然他司徒家和扶天门有关联，咱们就多了一层保障，他要是敢发难，咱们就把他们搞得家破人亡！”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朱尤金那面怎么样了？”
“老朱啊，他现在玩的是风生水起，大半个江南的生意都被他揽到手里了，他的龙游帮势力大壮现在都称霸临安城了。”
“有时候要从他身上揩点油，要不然他那么胖对他的身体不好。”陆云笑道。
“小的明白了！”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不言自明。
龙游帮一派做大，是陆云最不喜欢看到的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