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暗灰色的绝望
楼下顿时大乱，正在聊天的客人们见大量官差气势汹汹的闯进店中，吓得急忙钻到桌子底下，生怕刀枪无眼，一不小心少了胳膊腿岂不是亏大了！
“大哥，是冲我们来的！”卿兰腾地站起身来，“你领着玉璇姐姐先走，我先抵挡一阵。”
“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陆云双手抓住两个姑娘，准备从窗户跳出去，却看见窗户下面也被大量的官军衙役包围了。
“怎么办？”陆云头顶的冷汗流下来，前有强敌，后无退路，难道我陆云真的要葬身在这临安城中？
“你们想干什么！滚出去！”楼下，铁三娘怒气冲冲的站在官军面前，口中吐沫横飞，“你们敢来我铁三娘这里闹事，是不是活够了！”
“刁婆，别妨碍军爷办事，滚开！”带兵的将领一向牛气哄哄，今天自然不例外，顺便将腰刀拔出来，威胁似的在铁三娘面前晃了晃：“快给老子滚开！要不然，嘿嘿……”
“老娘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还会怕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铁三娘说着跑进厨房，从案板上抓过两把雪亮的剔骨尖刀，冲到那个军官面前，突然向他的小腹刺进去！
“大，大胆！敢谋，谋……”军官支吾几声，扑通倒地，绝气身亡！
“还有谁敢进来？”铁三娘挥舞着带血的尖刀不停地比划，吓得士兵们和衙役纷纷后撤，生怕伤到自己。
“妹子！快带你的朋友们先走！”铁三娘向站在楼梯上的三人喊道。
“三姐，你……”玉璇看到满身是血，一脸紧张之色的铁三娘，惊道。
“妹子，别废话，快走！姐姐给你开道！”铁三娘怒吼一声，像一头发怒的蛮牛，舞动两把剔骨尖刀冲进士兵人群中：“快给我退开！”
众士兵被这雷霆般的怒吼吓得发抖，急着向后退去，给铁三娘留出一条宽宽的道路来。
“咱们快走！”卿兰抓住陆云和玉璇的胳膊，撒脚如飞，像燕子一样穿过大厅，飞到店外的大街上。
“给我追！”一个军官见生生放跑三人，眼见一场富贵就要泡汤，急忙大吼一声，紧接着自腰间拔出朴刀，来到铁三娘面前：“臭娘们！都是你坏了老子的好事！”手起刀落，将铁三娘的人头斩下！
铁三娘的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微微停下，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老板娘！”六子扑通一声跪下，失声痛哭。
“老板娘！”所有的跑堂打杂颠大勺的厨师们都跑到铁三娘的尸首前，大声哭起来。
“一群乱党，都给我杀了！”军官见众人都在哭拜，心烦意乱，一挥手，便有十几名士兵站出来，抓住一个跑堂，就要动手。
“兄弟们！咱们拼了，给老板娘报仇！”六子从地上跳起来，举起一条长凳向那个军官冲过来！
“拼了！”众人都受过铁三娘的恩惠，义气激发拎起菜刀烧火棍托盘和士兵们打成一团。
卿兰带着两人穿过士兵们的团团包围，一路飞奔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止住脚步，微微娇喘。
“大哥，追兵快来了，我们还得快点走。”卿兰喘气说道。
“不，不行，跑不动了。”陆云根本就不会武功，所以不能像武林人士一样精气神十足，跑了不到十里地就喘得不行了。
“大哥，我，我也跑不动了。”玉璇喘得厉害，趴在陆云身上像一滩软泥一样，再也跑不起来了。
“咱们还是在慢慢走吧，要不然人家没找到咱们，咱们倒先累死了。”陆云费力站起来，背起玉璇，“小玉别怕，有大哥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卿兰笑着看着陆云，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哇！总算有家可归了！”陆云三人正在贴着墙角往前走，忽然一抬头，看见一栋似曾相识的门楼。
“这是太上皇的家！哈哈！咱们进去！”陆云大喜过望，一把撕掉脸上的面具，箭步冲上去，叩响门环。
“大哥，不……”卿兰急忙制止，但仍然慢了一拍。她眼中失望之情换作一丝丝警惕，从怀中偷偷取出四柄飞刀扣在手心。
“请向你家主人说，陆云前来拜访。”陆云看到门口迎出一位下人，急忙说道。
“请稍等。”下人走进院内通报去了。
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和下人们商论事情，见门房急急忙忙跑过来，趴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老者的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既是陆云来到，还不快快有请！”转头面向坐在下位的客人，“恭远，咱们的机会来了!”
雷恭远唯唯诺诺：“还是太上皇英明。”
“你小子，就是能给我戴高帽。”老者笑道。
“哈哈！陆小友，好久不见！是那阵香风把你吹到老朽这里啊？”老者淡淡一笑，推过一杯浓香碧螺春，“小哥，快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多谢太上皇！”陆云接过茶杯，闻闻浓郁的清香，谢一声，将茶杯放在一边。
“哦？你还叫我太上皇么？”老者仍在微笑，顺手按动座椅上的一个小小突起。
“咣当！”一声巨响，一个精钢打制的铁笼从天而降！将陆云三人关在里面！
“太上皇，你这是何意？”陆云大吃一惊，稍微定了定心神，大声问道。
“呵呵，陆小哥，你那淮北之地现在发展的如何？”老者依旧在笑，但是笑容中充满了诡诈色彩。
“要你管！你个老不死的老杂毛老不羞……”陆云破口大骂，骂完，伸出手抓起旁边的杯子，一口气喝光茶水。又把杯子扔到铁笼外边。
“好小子，你接着骂啊，哈哈！你小子南征北战，杀人盈野，但都是枉费心机，却做了我辈的炉鼎！现在你就睁大眼睛看着我是怎样夺取你那淮北之地吧！”老者哈哈笑道，一指坐在旁边哈哈大笑的雷恭远：“裂石堂堂主，你把金刀堂堂主放出来吧。”
雷恭远向老者行了个礼，走到铁笼面前，向卿兰招招手：“金刀堂堂主，快快出来吧，以后有的是时间陪你的情郎哥。”
“兰儿，你……”陆云闻听此言，又惊又怒，一双眼睛幽怨的望向卿兰。
“大哥，对不起，我，我，我本来是他们安排到你身边的……”卿兰无话可说，蹲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兰儿，不，赵卿兰！我原本你是个温柔娴淑的好姑娘，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算我瞎了眼！”陆云这次真的动怒了，他最最仇恨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欺骗。他曾经将欺骗过自己感情的一位大学同学的自行车偷偷砸坏，最后又把那辆破车废品收购站卖了三十块钱，作为那个女生对自己的赔偿。
“大哥，对，对不起……”卿兰一面哭泣，一面哽咽着说道。
“金刀堂堂主，你到底出不出来啊？”雷恭远有点急了，大声喊道。
“算了，小孩子，总是有些放不下。”老者颇为关切的看看蹲在地上哭作一团的卿兰，眼光转向目瞪口呆的玉璇。
“你是叫程玉璇吧？”老者问道。
“死老头！老不死的恶棍老年痴呆……不要打我的小玉的鬼主意！”陆云一把把玉璇抱在怀里，“有大哥在，没人能伤害你。”
“大哥，兰儿妹妹不是那样的人，这个老头是谁？”玉璇被眼前的这一切搞糊涂了，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这老头是王老七的弟弟。”陆云愤恨的说道。
“王老七的弟弟？”不光玉璇，连老者也是微微一愣。
“王老七的弟弟——老王八！”陆云大声骂道。雷恭远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者却被陆云这句话气得变了脸色，他冲陆云邪邪一笑：“姓陆的，你尽管在这里逞你的口舌之利，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那淮北四州和中原之地到底属于谁！”转身望向雷恭远，“裂石堂堂主，让我们的影子出场吧！”
“是！门主！”扶天门裂石堂堂主雷恭远恭恭敬敬的向扶天门门主——断魂刀赵平渊深施一礼，走到窗外，抓过一只咕咕叫的鸽子，在它的脚脖子上绑上一封秘信，甩手放飞，向遥远的开州飞去！
“我再问你，小丫头，你可是程芳收养的孙女程玉璇？”赵平渊耐心问道，脸上换作点点笑意。
“哼！我不告诉你！你这个坏人，快放了大哥和我。”玉璇怒气冲冲的说道。
“哈哈！即使不说，我也能认定你就是我那失踪多年的孙女！哈哈！来人啊，放出玉屏公主，将那姓陆的小子抓起来，斩首示众！”
“是！”两边屏风中闪过许多身强体壮的护卫，围在铁笼旁边就要动手。
“小玉，咱们相爱一场，看来不能白头到老了，算了！”陆云紧紧攥住玉璇的手，“唉！我本就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小玉，我死之后，每年到我的坟头上多烧点纸，记得要烧点真的，别弄些报纸报纸来糊弄鬼。烧报纸也行，闲时看看报，长点知识，活到老学到老，没想到死后还得看报纸，时代在催促啊！唉！”陆云长叹一声，双眼中精光收敛，失去了那桀骜精明霸道又略带柔情的目光，只剩下暗灰色的绝望与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