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令牌要潜入北军大营并不困难,而青州军军纪严明,每一人每一物都是登记在册的,所以进入后的苏、越二人不敢走正道,只能偷偷摸摸的走边角。趁着一个空挡,他们就钻入了营中放置杂物的一间军帐,这里有武器也有书籍桌椅,但每个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不禁让他们感叹贺枕的治军有方。如果他们手中的令牌是素灵犀偷来的,他们早就被察觉了,看来这东西是素灵犀所伪造。
"灵犀是早有准备吧。"
"她已经到洛城有些时日了,想来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就打探清楚了情况。"
越千泷笑道:"幸好有她帮忙,竟然能把这令牌伪造得真假难辨,灵犀真是厉害。"
"这在晔刹族不算什么。"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不只现在的苏玦不再像从前,连灵犀也不是我在女娲神境里看到的那个冒失小姑娘了。"
"有动静。"听到声音后苏玦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是贺枕开始换防了。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苏玦才从军帐中探中头来。他们眼前是左右两座阙楼,阙楼上有数百名弓弩手,而后头就是贺枕所在。城楼上巡视的士兵比以往多了一轮,周围的瞭望塔四角都安排了人。
"千泷,看这个布防,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苏玦摇摇头,"明日就是君主大婚,而且丑时一过贺枕就要去州府跟百官一起准备尊庙拜谒一事,他这番布防应该是怕宸国趁虚而入,跟你我无关,等会你站在我身后,遇到盘问冷静回答即可。"
"嗯,知道了。"
越千泷应后两人就往阙楼前的内城门前走去。那守卫看了看令牌,又问了二人所属营属,听了苏玦回答后这守将竟然沉默了。
"你们拿的是弓弩手的令牌,为何此时不在外城墙上守着?"
"回大人,我们是奉命被调守到内城阙楼的。"
内城阙楼?这为首之人看了看两边,说:"将军方才下完调令,可其中并没涉及内城阙楼,你们二人除了令牌还有何凭证?"
苏玦赶紧言说:"我们有贺将军的手书。"
手书?奇了怪了,贺枕会为了两个小弓弩手下手书?
寒光一现,苏玦从怀中拿出的竟然是一把匕首,电光火石之前这两人就解决的守门的四人。唯一不同的是,越千泷只是打晕了身边两人,而苏玦则把另外两人杀了,他们做得干净利落,都没惊动周遭的守军。
"为什么杀了他们?"
"不杀他们难道要等着他们上报吗?"趁着越千泷放松的空隙,苏玦赶紧捂住那两人的口鼻补了两刀。
"苏玦!"
"嘘,住嘴。"
看着不远处人影攒动,苏玦赶紧一把将越千泷拉回来让二人的身体贴在内城墙之上。只等脚部声消失后,苏玦才放了手。
"我们不用伤及他们性命!"
"不用?你当我们在做什么?这里是军营,但凡被察觉便是死生之差。"
越千泷闻言抬起头看他,脸上除了困惑再不见其他情绪。
"若是有机会,你只管自己逃出去就好。"
"你在说什么?"其实越千泷早就看穿了这人内心的想法,只是这时才点破。
"我是说如果,比起我来们,兵符更重要。"
"那让我留下,你带着兵符逃出去。"
这回答非但没让苏玦感动,看神情倒像挑起了他的些许怒意,"你把我当什么?我不用倚靠女子保全性命。"
"我不是……"
"有机会了,快跟上来。"
趁着换防的空挡,两人一下就溜到了中军大帐前。他们此时身穿青州军铠甲,跟周围之人相差无己。贺枕帐前守着两名亲卫,此时帐中灯火已灭,贺枕应该已经熟睡了。大帐外也没有守卫,两人观察少许后就进去了。
这军帐中漆黑一片,越千泷等也不敢点灯,好在借着帐外的火把他们能辨出些轮廓,床榻上正有人躺着呢。越千泷就纳闷了,一个堂堂封疆大吏,他放着威风宏伟的将军府不住,却要睡在这大营里。苏玦摸到床边,用他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捂住了那人的口鼻,数秒过后他的力道才松了下来。
"人晕过去了,千泷,快找。"
"可这黑灯瞎火的,我们该怎么找啊?"
"你呆在这里,我来找。"苏玦说完竟然点着了烛火。
"喂,阿玦你……"
"别说话。"
很快帐面上就映出了一个人影,周遭巡逻的士兵也没在意,只当是贺枕又起来看兵书了。
苏玦在周围扫了一圈,这里陈设简单,除了兵书跟军情地图外就是贺枕随身的兵器,长桌上放着纸砚,一番简单的搜寻后苏玦并没发现特别之处。难道在他身上吗?苏玦将目光转向床榻上昏睡之人。
"阿玦,你看这里,"越千泷躲在床榻边,指着榻边的一个书架,说:"你看这一层书籍是不是摆得有些奇怪。"
书架上摆着好些兵书图册,这些书籍因为被时常翻动所以书面和四周都不见丝毫灰尘,唯独靠里面的一小摞书页边积了些尘埃。苏玦赶忙把灯台拿了过来,这灰尘的痕迹很规则,看起来这摞书不经常翻看,而从痕迹来看,翻书人每次都会将这整摞书籍以一定的顺序整体挪动,不过是左搭配而已。
"看来这是个机关,我来试试。"
突然大帐中一阵响动,床榻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暗格。
"阿玦!"
他过去一看,果然是一个青龙纹兵符,这质地是北域独产的青炎玉,外形跟公孙翎画给图纸上一模一样。苏玦将其藏在怀中,大帐里又成了漆黑一片,他跟越千泷撩开帐帘,又若无其事的走在了军营中。
真是难以置信,他们就这样拿到兵符了?公孙翎不是说青州才是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吗?越千泷越想越觉得奇怪。
"阿玦,你确定那兵符是真的?"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公孙翎有些夸大其词了。"
"千泷,你看前面。"
前头就是他们刚刚进来的内城城门,怎么现在已经关严实了?越千泷为难的看了苏玦一眼,这张门关上了,就是说尸体已经被发现。
苏玦将兵符塞到了越千泷手中,说:"一定要收好。"
"你要干什么?"
"从城门是出不去了,我们上城墙。"
"城墙?"
洛城是一座典型的军事堡垒,除了最外面的高大城廓外,南、北、东、西都有两重城墙,如此一来就把这座城池分作了三层,最外头一层是布防区所以全是驻军,第二层为百姓居住、生活区,也是洛城四座军营的所在,至于最里面的小城就是府衙和尊庙所在,苏玦跟越千泷现在在中城,前面这道城墙后还有数万的守军。
"你跟在我身后,一有机会就往城墙下跳。"苏玦说完他们已经到了城墙上,而这些士兵都按步就班,仿佛只将他二人当作了前来换防的普通士兵。只等他们走到西阙楼时,才发现原本在些的弓弩手通通不见了。
"不对,有古怪。"
突起的鸣金声打断了苏玦的思绪,不好,他们被发现了!城头的守兵迅速集结,二人察觉时,两边的去路已经被堵了个严实。
"阿玦,看来他们早有准备?难道我们计划泄漏了?"
还来不及回答,周遭的士兵就朝他们围拢过来。看着一齐而上的矛戟,苏玦立马压住越千泷的后颈,他护着这人赶紧一个下腰躲过了一波围攻,然而这一弯腰苏玦的脊背上登时就压上了十几把矛戟,正使力将这二人往下按。
此时来不及多想,越各泷环住他的后腰就带着人往地上滚去,这突然的动作让围上来的十几人齐齐失力的往前一倾。趁着一丝的空隙,苏玦赶紧掏出袖中的匕首,他用一手往身边一撑,亮出的刀刃就在周围划开了大半圈。
"啊--"
周围惨叫连连,苏玦眼疾手快的,正伏地挑断了这些人的脚筋。他抓住这个喘息机会站起身,正要去拉越千泷一把。
"阿玦小心!"
苏玦稍有不慎便被身后手执长矛的人挑了个空子,越千泷挽住苏玦的右肩就把人带往身侧,她自己则往后倾去,苏玦躲过矛头的同时拔剑出鞘,身前围过来的两人顿时被齐齐的划开了腹部,鲜血肠肚横流了一地。此时'嗖嗖嗖'一阵箭锋既过,苏玦分神推开越千泷后手臂上连中两箭。
"阿玦,你怎么样了?"
"快走。"
"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
一阵低沉浑厚的男音由前方阙楼中传来,又是三下鸣金后,城楼上的数千将士都收了兵人,只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旁。
"尔等当真宵小,竟然真要趁着我主大婚前来作祟?"
阙楼前的人影出现在时,军中也响起一声声呐喊:"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越千泷惊道:"这就是贺枕?他不是中了迷香昏睡了吗?"
"看来在军帐中的那个根本不是贺枕。"
"他……他难道早有准备?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个引我们入瓮的局?"
"或许吧。"
"你们宸国一直自诩磊落,如此偷盗的行径就不让你们觉得羞愧吗?"
贺枕把他们当作了宸国人?苏玦跟越千泷纷纷松了口气,或许这样一来还有转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