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如果他今天不负责任的话,那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有谁来给他们一个交代?就算是自己是被人控制,就算自己真的无意,那又如何?
杀人的是自己,控制摄魂棒的也是自己,就算找到了那个幕后主使,难道自己就可以洗脱一切罪孽了吗?难道自己就可以,对自己脑海里延绵不绝反复浮现的血腥的画面视而不见了吗?
“对不起,凝夕。”他缓缓的沉下了眼眸,沉重的,道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就好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巨石一般,重重的砸在了白凝夕的心上,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沉默着,吃惊的看着林水寒,眼神却又无比的平静,那些不断流下的泪水将她的双眸浸的很湿,连眼眶都渐渐的红肿起来,白凝夕就这般安安静静的看着林水寒,一句话也不说,任凭晶泪落地,无动于衷。
“我没有办法不在意,那些人,毕竟都是因为我而死的,是我,利用摄魂棒杀了他们,吸摄了他们的魂魄精血,我还差点害死了你,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对不起。”林水寒缓缓的走近了白凝夕,看着她被泪水染湿的双眸,和她眼里从未离开自己的目光,心里不知不觉的就涌上了一丝愧疚。
“对不起,凝夕。”他再一次道歉,而白凝夕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依旧无动于衷,林水寒不由得心里一颤,“凝夕……?”
而白凝夕意识到他在意自己的回答,于是便从自己的视线里回过神来,伸手拭去了自己的眼泪和脸上的泪痕之后,抬起头来问他,“要我接受你的决定,可以,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林水寒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吗?”
“嗯。”林水寒点头。
“那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听完谷道真人讲完故事回家的那一晚,我问了你一个问题?”
林水寒一顿,脑海里随之想起了那个画面,当时,凝夕问,‘林水寒,你说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像玄武守护神那般,一辈子只钟情于一人,为她不惜付出一切,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保护她,直至生命尽头吗?’……林水寒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凝夕会说什么,愣愣的点了点头。
白凝夕微微一笑,随之往前走了一步,林水寒的的脸瞬间就无比清晰的呈现在她的眼前,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那双清澈如水却又忧郁如雾的双眸,咽了咽口水,随即语气坚定的对他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也会像玄武守护神那样,一生,只钟情于你,为你不惜付出一切,保护你,直到生命尽头。”
话音未落,白凝夕再次扬起了嘴角,看似阳光开朗的笑意背后,却是常人无比承受的痛苦和煎熬,她保护了他这么久,喜欢了他这么久,这些事情,绝对不会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改变,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陪着他,不管他做什么,自己只要守着自己对他的那颗初心,将他铭刻于生命,就好。
“凝夕……”林水寒显然没想到白凝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心底里那一股暖暖的感动,当初是自己说的,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喜欢她,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只要她开心快乐,自己做什么都可以……而今却……
他愧疚的低下了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为凝夕做过什么……这么一想,心底里的歉意更加的深了,“凝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为你做牛做马,挡风遮雨,万死不辞。”
心里的歉疚逼得他良心难受,于是迫不及待的便将这些承诺脱口而出,可是白凝夕并未在意,只是依旧微笑的看着他,再一次反问道:“记得你帮我受罚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林水寒一怔,白凝夕随即开口,“我说你会死,你说你不会,还说,会证明给我看,所以这一次,你也要证明给我看,好不好?”
如孩子一般天真的眼神和恳求的语气,让林水寒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泪如决堤,他颤抖着双唇,看着凝夕开始泛起泪光的眼眸下依旧是温暖的让人心疼的笑意,心里不由得更加难受起来。
他将头靠在了结界上,低着头一点一滴的将泪水掉落在地,而白凝夕则是伸出手来,一点一滴的在结界上拭去他脸上的泪痕,仿佛触碰到的,就真的是他的脸一般。
她温柔的说:“林水寒,别哭了,你答应我就好了,这要求又不过分。”
可是话音未落,林水寒的眼泪却掉得更加凶猛,而白凝夕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所有的难过都吞进肚子里之后,伸手用力的拍了下结界,大声的任性的对林水寒说:“喂!你再哭的话,我就施法闯进结界里打你了啊!”
话音一落,林水寒便停止了哭泣,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白凝夕,嘴角渐渐的涌上了一丝笑意和不可思议,“你刚刚,说什么?”
白凝夕挑眉,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没什么。”话音未落,林水寒便破涕而笑,连忙伸手拭去了自己的泪水,觉得自己确实有人让凝夕笑话了,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一个男子汉了,男儿有泪毕竟不轻弹啊!
“看来我说的话,还挺有效果的嘛!”白凝夕看着林水寒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林水寒看着凝夕得意洋洋的样子,心情也不禁变得开朗起来,他缓缓的走近了结界,看着凝夕郑重承诺道:“凝夕,我林水寒在此对天发誓,这一次我若是能平安渡过此劫,我一定会遵守我的承诺,一辈子钟情于白凝夕,保护她,爱护她,只要她开心快乐,我做什么都可以,并延此誓,永生永世。”
白凝夕感动一笑,“你说真的?”
“嗯,若是我能平安归来,我一定娶你为妻,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一言为定,你不能反悔!”
“击掌为诺。”林水寒一个巴掌拍在了结界上,示意白凝夕和他击掌,以此定下誓言,白凝夕心里不由得就涌起了一些甜涩和感动,她缓缓的伸出了手,将自己的手掌放到了结界上,和他的五指相互对应,以此为誓,终身不渝。
虽然白凝夕知道,这个誓言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但是只要是林水寒说的话,她便愿意相信,他说过,他会证明给自己看的,所以,他一定会做到的,就像上次一样,他们之间可是有着千年绿檀和并蒂雪莲的羁绊,这种缘分,绝不会到现在就结束的,一定不会!
白凝夕坚定的相信着。
夜色暗沉,黑色的夜空仿佛厚重的乌云层层积压,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南空浅和南凤竹一直待在驿站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而老奴黎叔便一直守在门外,屋里头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动静,老奴倒是忍俊不禁,没想到少爷此时居然这么沉得住气了。
而房间里,南凤竹和南空浅相对而坐,中间放置着一张方形木桌,桌子上放得除了本来的茶壶茶杯之外,还有就是南空浅手上的隔血结界了,南空浅之所以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南凤竹要他静下心来盯着隔血结界思考,自己都利用渡笙镜做了什么,见过了什么人,伤害了渡笙镜的镜灵,导致镜灵受损,连着法力也渐渐消失。
所以,他才能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盯着隔血结界回想起自己当初利用渡笙镜的画面。
他也没用渡笙镜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啊,他记得的只有林水寒之前一直缠着他要他帮罗沐漓证明清白的那事儿,还有下山的时候去找谷道真人下落的时候,还有他之前一直偷偷的用渡笙镜来寻找先知秘术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大事了吧!
“爹……我真想不起来我能用渡笙镜做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就是有时候心里好奇,用渡笙镜知道了些事情而已,不过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的。”盯着隔血结界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让渡笙镜的镜灵受损的。
“有时候一件小事也能要了一条人命,再想想!”南凤竹严声训斥道:“不光是事情,人也可以,你用渡笙镜帮了什么人,或者看到了什么人,有没有特别形迹可疑的或者城府极深的,全都说出来。”
南空浅闻言整个人顿时瘪了下来,他小声的嘀咕道:“要我看干什么,你直接用渡笙镜看看不就全都知道了吗?”
“你说什么!”南凤竹死死的盯着他,“我们南家就你一个独子,本来渡笙镜就指望你了!可你可倒好,连渡笙镜的镜灵都给毁了,幸亏你还没完全掌控南家,渡笙镜也还未全被你握在手里,要你真成了南家之主,如此任性妄为,那南家的渡笙镜岂不是就要毁在你手里了!你说你啊!你让爹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