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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主神祭(六)

颜麒看得有些出神。他突然间反应过来,这个在主神空间大多数时候和自己通过游戏交流,在幻境中也没有怎么一起共同行动的“同期生”白铭,居然已经在同时挑战三具红色的战斗傀儡了。

白铭拥有的基因天赋在这个异能遍地的地方无疑是极具潜能与威胁性的,也因此颜麒很多时候忽略了白铭在用刀与体术上的能力。

“早上好啊,假期起这么早,要是没有吃饭,我买了,就在你背后的长椅上面,有烧麦。”余光瞟到颜麒在训练场边上看着,白铭打了个招呼,依然没有断掉战斗的节奏,步履之间带着几分从容。汗水已经浸透了上半身,贴身的T-恤衫紧紧地贴合着身体,勾勒出强健的躯体,区别于林桦膨胀醒目的肌肉,白铭的肌肉则更加内敛紧密。

“不好不好不好......”颜麒心里一阵发慌,本来以为假期七点起床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更夸张的,这是一种感觉到了明显的差距的发慌。

于是,颜麒抽出一把训练用剑,也进入场中。

努力是很重要,但是也要符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和白铭对练的结果就是被带入他的节奏戏耍了一番后耻辱认输,“我真是搞不懂了,游戏被你虐,怎么战斗还是?”“就告诉你不要看得太过片面,这就是一次切磋,我们都没有用全力,说明不了什么,况且你的职能不是用来对付我这种风格的敌人的。”白铭重新披上外套,这么久以来没有打理头发,头发有点长,训练时用发卡把额发别起来了。

“来了,又是这样,你现在老是张口就说看全面来安慰人,弄得跟家长打一顿给颗糖一样,战术性自谦以表敬意。”

“看吧,就是这样,所以说人类还真是难以互相理解。当你觉得人家是游刃有余的自谦时,也许对方说的真的是实话。”

“凌霜对你的影响也太深了吧?你们正式交往才多久啊,感觉比我和晴之还夸张了。”颜麒吐槽道。

“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白铭干咳一声试图否认,“靠......你这个反应,你到底是老妈子心态还是少女心?你都是二十一岁的人了三个幻境都挺过来了对感情那就不能更坦然一点?”

“我是初恋啊!你要一个初恋的人跟你小子一样会调情啊?这个跟年龄完全没有关系好吧!”

两人一路吵嘴,一路就来到了这一天的日间活动举办场所,一个由四条大街围出来的足足有六万平方米的大街区,这是主神祭最后一天的活动,也是涂鸦爱好者们最为中意的项目了,颜色战争,在经历了疯狂的牛祭和惊悚的影祭之后的,中洲镇又迎来了一场色彩缤纷的祭典。

十种颜色,每一种颜色两人为一组,使用各种各样的道具,增加自己颜色的喷涂面积,或者阻挠其他颜色队伍的喷涂,颜色之间可以相互覆盖。主神祭禁止伤人,因此这个活动所使用的彩弹枪是无法对对方造成伤害的,取而代之的是每人身上会有一个名为“击返值”的计量,当击返值达到了100,便会退出这片战场,从自己的颜色初生点重新开始。限制时间结束后计算每种颜色在场地里的覆盖率,进行排名。

“去玩玩这个吗?”颜麒指了指刚刚结束的这一轮,赢家拿到的是稀有的复色,但是效果比单色看起来要喜感,是斑点狗的白底黑斑。

“怎么,想给我点颜色看看?”

“看看就看看。”

两人一同踏入了街区,随即被传送到了各自的初生点,每一个踏进来的人都是这么随机分配,直到满二十人。顺带一提,不想要玩这个游戏的人也不用愁,人数充盈过后,普通的行人走这个街区通过的是另一个空间层面。

白铭很不如意地拿到了一个紫色。

再看一眼自己的搭档——“师姐您好啊。”原来是陆薰。

“可算找到救星了!”陆薰激动地一把握住白铭的手,“消停点消停点!你这社恐还没有好呢?”白铭惊恐的发现师姐的力量实在是有些吓人,她其实大多数时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强,好不容易让陆薰放手,自己手腕手都留了印子了。

“不要担心,这就是个游戏。”听着倒计时,握紧手上的初始武器喷射枪,这个项目会非常好看,同时意味着人也会变成调色板,所以这里大家都为了行动方便没有穿上华美的汉服。

“开始!”计时为零,白铭推开窗跳出,扣下喷枪的扳机,颜料顺着屋顶的垂脊染了一路,白铭踩着这一路下滑,在己方喷涂到的区域上行走会得到一个加速的buff,借着这个速度,在垂脊末端上翘的部分,改变动力势能的方向,再加上白铭的用力一踏,身体高跃入空中,向下方进行着对地喷涂,而在空中同时看见了十几朵颜色各异的大花盛开。“我看见三点钟五十米屋顶上一颗染色手 雷。”白铭在对讲里说道,向着那个特殊道具奔去,那颗染色手 雷可以染出一个半径为十米的圆,同时在其爆炸范围内可以炸出七十到一百的击返值,是一个两用的利器。

“喂,你正前方有一支狙在架着你!”耳机里面传来了陆薰的警告,白铭精神一滞,条件反射地向左方一个侧身,同时喷射枪对着脚下喷出一线,继续借着速度在轨迹上滑行起来,而红色的染色弹堪堪擦过前胸,仅仅是这样就让击返值一下子达到了七十二!染色狙虽然一枪打出来的染色面积十分有限,但是打实了是直接一枪送人回家。这一记擦弹让白铭失去了平衡,偏离了正脊向下滑去,白铭稳住心神,从空间碎片手环中取出灰渊捅进屋顶,以玩单杠的动作向上一翻,同时带离了刀,又一次回到了正脊上,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站稳便有一支喷射枪劈头打来,对,这家伙就没想要喷涂,也没想用喷射枪自带的那五点可以持续累加的击返值,直接就抄着枪当近战武器了。

这丫的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又是你!”

“我也要声明我今天要干的不是厮杀,根本没有想找你,面具佬。”银狼黎暝,还是那张臭脸。

“鬼信!给你点颜色看看!”

“黄色!!”只听一下就知道是谁,身上都快要染成污水处理池的七号叫喊着提着一挺染色重机枪从屋顶的另一侧冒出了头,“憋着!别人说话时开黄腔该死!”

“而且屋顶架不住重机枪。”又像上一次在孔雀楼的十字斩杀时没来由的默契一样,黎暝与白铭一人一边,两支大力抛出的染色枪一人一边击中七号的脚,这货脚下也踩着染色区,染料能够使人获得加速buff的同时,另一个影响是会降低摩擦力,于是,七号脚下一个不稳,失去了平衡,伸出了屋顶范围的重机枪连带着他一起坠下楼去。

“重机枪是巴耶力吗?(指巴耶力高达,本来精于算计的麦克基利斯得到巴耶力后就被剧情杀智商狂降)”黎暝吐槽道,他的野兽神经甚至是强的离谱,就在完成击返七号的同时伸手扣住了白铭的脖子,本来距离那颗染色手雷还有些距离,竟然撑着那只制住白铭的手,整个身体摆荡起来用脚够到了手雷,他的关节可以以夸张得过分的角度弯折,攻击身位能够低得离谱,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匍匐的野狼!

“不止呢,手雷也是!”白铭也牢牢地锁住了黎暝的手臂,用尽全力一扭,将他带向没有屋檐承接的空处——高处坠落,也可以制造出击返值!

嘭——

手 雷炸裂,两人被笼罩起来,白铭瞬间传送回初生点,虽然这是黎暝方的红色,不会在他身上进行击返判定,但是坠落的击返值计算在他身上。

二人同时回到了各自的初生点。

“丫的这么喜欢锁我喉。”白铭狠狠地在初生点拉了一下枪栓。

“该死的这么喜欢拉着我跳楼。”黎暝狠狠地在初生点拉了一下枪栓。

望着一次又一次在地图里互相对冲的两个人,陆薰只能叹一口气:“唉,最先说这是游戏的是你啊小白。”

白铭又一次在主神祭的节日活动中跑偏了主题。

在白铭不知道的地方,沈弋同样加入了染色游戏,此刻他正在一片琉璃瓦覆盖的房顶和人对狙。

他抽到的颜色是天蓝色,同组的人是他的老熟人。

“嘿,咱们现在有没有一种荒野大镖客的感觉啊?”金绒拨动手里染色左轮的弹仓,嘴里还叼着半截烟。

“那我是约翰马斯顿,你是亚瑟摩根?”沈弋在调试瞄准镜。

“为什么你不是亚瑟摩根,我可还不想带着荣耀逝世。”金绒眯起一只眼睛:“你左手边的阁楼,从屋顶往下数三层,里面有个家伙拿狙在架你。”

沈弋耸了耸肩:“那可真是个坏消息,我得丢失左边的一大片视野了,你说怎么办呢金sir?”

金绒一笑露出锋利的犬齿:“臭小子,你也学会委婉了?”

沈弋同样微笑:“还不是你这个老师教的好啊。”

“好的不学!”金绒把烟头摁灭早上好的琉璃瓦上:“行吧,我去搞掉那只狙,但你得掩护住了!不然给你判个出卖老大的罪行!”

“没问题没问题,祝你好运了!”沈弋比了个很贱的大拇指。

“嘁,走了!“金绒后撤两步,突然急驰一跃而起跳出了屋顶边缘,朝着下方俯冲而去,滑翔伞像是一朵灰色的花突然绽放在他身后,金绒在空中猛的急停,而后迅速向左飞行前往那栋阁楼!

“看见没!这才叫突击作战!“金绒朝沈弋高喊。

“卧槽雪山飞狐?”沈弋一边惊讶一边调整手中的染色狙击,因为下方那支狙正在瞄准空中的金绒,沈弋开枪迫使那支狙缩回掩体后面。

金绒在阁楼顶着陆,屋顶上有两个人正在准备阻击金绒,然而金绒还未落地手里的染色枪就开火了,两枪两个人,****威力巨大再加上金绒瞄的都是最容易打出高击返值的胸部,轻松打满了人击返值,将两人送回了复活点。

而后金绒在阁楼顶部找到一一处坚实的区域,将钩索绑在上面;另一头穿过他的军用战术腰封上的绳降锁扣,以无比标准的动作开始绳降。

“老金挺专业啊!”沈弋惊叹。

“开玩笑,你老大精通不少东西好吧?”金绒笑道。

比起下方混乱的娱乐场面,这高楼上方的战斗更像是杀人游戏,大家都是一干掉对手为目标,为了这个目的所有人都潜伏在暗处,希望自己是那一只黄雀,等待蝉和螳螂的出现,虽然出现的是一只狐狸,但是没有人会小看这只狐狸,埋伏在暗处的家伙都在蠢蠢欲动,准备给金绒下套。

这个时候沈弋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他的狙击可以覆盖到金绒的四周,及时敲掉埋伏的人,在金绒看不到的位置,一个人正从窗台爬出来准备暗算金绒,沈弋一枪打中他的脚,那人怪叫一声跌落下去,直接被送回重生点。

“好枪法。”金绒到了狙击手所在的那一层,窗口打开着,很显然里面的狙击手正等着金绒进去,看穿这一伎俩金绒单手从腰间去下一枚染色手 雷,用牙齿拔下保险环,手法熟练地弹开压片将染色手 雷自窗口投进屋内,伴随着手 雷落地的声音里面传出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狙击手为了避开爆炸不得不从窗口逃出,他刚探出头就看见守在一旁的金绒对他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你好啊靓仔。”

一枪下去那个家伙也惨叫着掉了下去,不过金绒没法像他平时一样酷地吹掉枪口的烟,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袭击他的行列,就算有沈弋掩护也搞不顶那么袭击者,它现在的位置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白给,所以他迅速采取行动,通过绳索荡向旁边的楼顶,借助不同高度的建筑攀爬会沈弋的位置,然而这里有众多伏击者,金绒踩着飞檐跃起,手里的染色枪连连开枪,命中下方阳台上的人,他落到另一栋房屋的楼顶上,翻滚一圈,乘着间隙给染色枪换弹,身后突然爬还是那个来一个人,手里的枪瞄准金绒的后背!

“砰!”沈弋远远的一枪将那人送回了复活点,金绒哼哼道:“枪法不赖!”

他继续奔跑,而后用滑翔伞前往下一个屋顶,同时连连开枪攻击阻击他的人,但由于自身在空中也免不了被攻击,身上瞬间花花绿绿一大片像是开染坊,好在有沈弋的掩护,金绒在击返值被打满以前抵达了屋顶,接下来是最后一段路,这一段路金绒只能专心赶路,没法开枪,攻击全靠沈弋来维护,他助跑以无比熟练的跑酷动作登墙反跳,越过一层层飞檐和立柱,沈弋的手也热起来了,追击金绒的人对他来说就是活靶子,狙击的精度越来越高,有一枪甚至连人带枪一起命中。

“排排站,吃子弹。”沈弋拉动枪栓,感觉染色弹的空弹壳落到琉璃瓦上的声音无比动听。

金绒最终爬上屋顶,发出一声爽快的嚎叫声,袭击者只能看着金绒回到屋顶却无可奈何,毕竟沈弋那支狙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干得漂亮小子,下次去气球摊打气球带你肯定能得奖。”金绒重新点燃一支烟,塞到尖尖的嘴里。

“没问题,我挺喜欢里面那个作为奖品的毛绒狐狸公仔。”沈弋笑道。

“臭小子!”

”臭老头,为什么我要学弓,拉大栓它不香吗?“”哼,就你那水平,拉倒吧你,做不到的,你没有那方面天赋。“”砰!“白净的墙面多了一块色块,这让齐方想十分不满,足足偏离了目标十度,这样下去别说打中人拿成绩,被打中出局也是迟早的事情,万一到时候报成绩.....哦天哪,齐方想已经可以想象到唐队长的脸色。下意识地低头扶额,“砰“一团颜料在自己头上炸裂开,草,被发现了,不多思考,齐方想抬手就是对目标方向射击,看都不看结果就跑路——反正都不可能打中的。”该死的,对不起唐队,下次如果有射击训练我绝不逃课了,有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被剃光头。“就在齐方想鬼哭狼嚎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不好,被截胡了!齐方想暗呼糟糕思考对策的同时痛骂自己嘴贱没事后那么大声干嘛,这不明显找抽吗?如果他是千山阙,他可以让大卫诱导然后自己开枪射击,如果他是沈弋他会直接开枪射击,如果他是张颜他会算好提前量之后提前开枪射击,就算是最无力的齐梦莹的话那还是开枪射击,干!就非得开枪射击是吗!所以,齐同学选择放弃思考,直接迎面冲了过去,对方显然没想到齐方想会采取这种行动,竟然因为慌乱没有第一时间扣下扳机,这给了齐方想可乘之机,在这关键的一刻,在这个双方距离不足1米的情况下,齐方想选择了开枪。”砰!“”干,这都打不中!“还没骂完,齐方想面前出现了黑黢黢的枪口。”砰!“

十分钟的倒计时结束,各个参与者被传送出街区,又一批新的进入街区,一场游戏下来,没有享受到乐趣,全程就在和那个家伙死磕了,而且还被击返了四次,比对方少了一次。“可恶啊,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拉着他垫背了。”

颜麒那个小子倒是一退出来就打电话说去别的街区和他女朋友碰面,帮她在那边的染色赛场报仇。

“我说,你可真是喜欢同归于尽这一手,是因为游戏所砰以觉得命随便拿来耗吗?”黎瞑冷声道。

听见这话,白铭冷笑一声:“哼,你也有资格说我吗?顶着流弹就硬怼上去了呢,白狗。”

“面具佬,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躲避会威胁自己的争端,不引起掠食者的愤怒是生物的本能。”黎暝一步步地走近。

“你难得不知道反抗也是生物的本能吗?我本来以为你这个半兽人随时都记得这些。也对,我可从来不觉得引起你的愤怒有什么不妥,你甚至没有这个机能,透过所有血腥味我闻到的几乎是一片虚无,你不为愤怒厮杀不为食物不为利益不为名声,你是一台机械。”白铭反问道。

“那你是什么?”黎暝一只手按上了白铭的肩膀,“你是怎么骗到人的?你跟我是一样的,你也享受过厮杀,那些瞬间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如同吸毒?揭下面具你就像是一抓一大把的庸人一样,但是他们没有发现,根本不是你演技好——”他凑到了白铭耳边,“你是个黑洞,当你揭下面具后。人看不见黑洞,黑洞吞噬着它周围的一切,不释放任何东西,你真正的气息几乎没有人感觉得到,我都差点被骗了,好在我对厮杀的欲望足够敏锐。”

这个家伙不是一味地发疯,当用厮杀的思维来揣测事情时,他脑子转的飞快,怎么办,他是要现在就立刻动手吗?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是无色阵营的危险分子,他也可以把这一条信息当成商品,那么到时候自己也在灵猫公会也无法待下去了。怎么办?动手吗?现在?

黎暝突然放开了压在白铭肩膀上的手:“金绒说的果然没有错,你是黑洞,也是镜子。我表现杀意,也可以诱导你的杀意。”

“你到底和金绒是什么关系?”

“就和你与他的关系相似。金绒从来不接近他认为没有价值的人,他把这个角斗场世界的规则执行得彻彻底底。”

突然间,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闪现在白铭的脑海中,他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又想到了那座自己面前的山岳,也许还有这一匹狼诱导出来的杀意......

要变强,要变强,要变强,要变强......

“黎暝,你,仅仅是想要不停地厮杀吗?还是说,想要从我这面镜子里面,看见什么?”

“你觉得可以给我什么东西?”

“愉悦——用所有你想得到的手段,在我戴上了面具时,来杀我!同样的,我也愿意映射你的杀意,想尽一切办法取你性命!刀可离不开砥石,还是说你觉得拿砂纸打磨你的武器就足够了?”白铭颇有挑衅意味地说道。

“你是镜子,连金绒也映射了。我上次也承认了,你,有点意思。给自己找砥石,金绒干过,而我,便是其中之一。生物都是这样,吃了对方,得到对方的有机质,我接受,现在我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独占你的身份了,看看我们谁先锋利到把另一把刀切断!”

黎暝懂了一些事情,懂了当初金绒“养虎为患”的愉悦,果然,为什么一味地砍人越来越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终归是没有东西——没有一堵臭墙去跨越,不,去打碎啊!

“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黎暝转身说道。

“讲。”

“那只黑猫,我也要知道她的事情。”

白铭警惕起来:“做不到,她的事情我都不会了解,而且这是我们两个的猎场。”“不,这是你不了解的另一回事,你不用想着怎么保护你的猫。而且她会自己处理自己的所有事情,行了,这并不是我们之间要说的。”没有再多说,黎暝转身离开了。

主神祭的这一天,在喧闹和缤纷色彩中,迎来了夜晚,而缤纷色彩,也依然会继续渲染这个夜晚。

一盏又一盏的天灯不断地被点亮,主神空间的天灯全部是赤金色,灯的一侧用毛笔写着“祭”。不同的人有着各自的心愿,然而这里最多的人共同的心愿是像这些天灯飞上夜空一样,活下来,离开这个世界,获得自由,即使能够做到的人是极少数。

也许墨彬说的对,只有人会创造神,只有人会愚蠢到相信神,但是创造出神的要素,也是人创造其他的奇迹的契机。

大家放飞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盏灯,白铭写出来的字越来越接近凌霜,显得秀气,而凌霜以画代字,勾勒出一枝墨梅。

沈弋的字体就像他本人不修边幅一样,写得潦草,好在在齐方想那连符文都无法伪装的字体面前显得不那么凄惨。

而千山阙写出的自己的名字那么的斗志昂扬,苍劲有力,比她更加张扬,自信的光芒甚至要盖过天灯本身的火焰的,是阳龙的名字。

所有人等待着锁龙广场中央那个由NPC点燃的两层楼高的巨型天灯,在它起飞的同时,所有的人一同放开了自己手中的希冀。

一刹那,上万盏灯飞上夜空,去填补烟火所没有覆盖的夜空。火光摇曳,仿佛一道飘飞的星河,闪烁着飘向远方。

白铭拢起凌霜的长发,她愿意他为她编发,他将她的秀发看得十分熟悉了。在他给她编发时,在他从背后长久地凝视她时,在那时他隔着那狭窄又望不到边的“天堑”与她对话的时候,她接受着他的凝视,很乖。

当他将最后一束蓝发稳稳地束在发簪上,他伏下身,拥她入怀中,藏起他的蓝发,不让追随者发现她,打扰她想要的宁静,在她耳边轻轻唱:

“I love you,I trust you。”

(我爱你,我相信你。)

“君の孤独を分けてほしい。”

(希望分享你的孤独。)

“I love you,I trust you。”

(我爱你,我相信你。)

”光でも闇でも。”

(无论光明还是黑暗。)

白铭看不见凌霜此时的表情,但是感觉到一双手环绕在自己的背后,让彼此更近地贴在一起,此时此刻,脑中没有别的声音,只有互相感觉对方的心跳。

直到烟火撕开夜空的沉默。

焰火不断地冲上云霄,展开,呈现出浩瀚的绚丽星海,展现出这里的所有人渴望的美好,人是社会性动物,即使在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里,即使解开了原有的法律对野蛮的死亡本能的束缚,即使认可并接受残酷的丛林法则,但是人类的基因中始终还是刻下了共情性,也正是因为共情性,或者说是为了最终的利己而去利他,人聚在一起,然后协作,创造了自己拥有的辉煌。

而这种共情性,说的更加通俗一些,应该就是“爱”,不,也许用“爱”概括,反而更加不容易理解。

人能够抛弃秩序,能够如同野兽一般为了生存苟活着,也许文明是一种粉饰,但是塑造这个角斗场世界的主神从来都无法改写人类的共情性,而共情性永远会衍生出新的秩序。

很神奇,人类可以如此的有趣。

“我和他对话了。”望着不断盛开的烟火,白铭轻轻地说道,凌霜听得非常清楚,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你怎么想他,又怎么想我呢?”

“那个人映射着你,你们非常相似,你们有同样的源头,他了解......不,是理解你,你们是同类,”白铭轻轻地托起凌霜的脸,看着她,“但是仅仅是映射出你的倒影,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你对他来说也是如此,同类,可以让自己不孤独,但是你不会满足,我也不会满足,你想要的,我想要为你做到的。”

“是从牢笼中飞出来。”

二人一同说道。

天心中亮起一朵别样的翼形烟花,这银色火花的飞翼在二人心中展开,有力地搏动。而心中的飞翼,也要在今夜将它放飞。

彩色的华光,如同天幕的流苏一样,照耀着中州镇,照耀着不同的人。

“嘁,又来了嘛?”黎暝坐在台阶上,昂头望向满天的礼花,银光照耀着庭院,将他的影子拖长,今夜不会有厮杀,琥珀色的瞳似乎比以前更加清澈,要不含一点杂质地把今夜绝景封存起来。

欧阳彻站在螺青湖畔,金丝柳条绸带一样地飘扬,撩起他的长风衣,吹得一旁的剑竹丛沙沙作响,“又是一年了啊。”他低头吹响手中的竹笛,笛声渺然,远方的灯烛城在湖面的倒影若隐若现。

罗杰半躺在一座四层古建的青色瓦顶上,俯瞰着中州镇,烟花的光将夜空点燃,罗杰看着下方的人群,大笑着啃着热狗:“老子就是喜欢过节这闹腾,老伙计,你觉着呢?”大斧送葬者躺在他的身边,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金绒摊开在一棵黄果树茂密的树冠中,今夜可以罕有的放纵自己,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贪杯了。一身毛被烟火映照成银色,悠然的摇着扇子,吟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唐崎松坐在一口古井的井台上,井水微微旋转,他抬头望向远方的火树银花,半晌,轻轻唱着一支故乡的渔歌。

“已经过去两年,或者仅仅两年。在世代之初我们到来,我们见证,我们开拓,所以我们以先行者自居并自傲吗?那么恳请认知之父宽恕我们溢出尊严的傲慢。”墨衡坐在书桌旁,给自己倒上一杯香槟,即使是此时,也一如既往地克制。“嗯。”墨彬站在拉开窗帘的巨大落地窗前凝望着外面的繁华,“两年了,你还没有抓住她。”墨衡的目光一直锁住墙上的十字旗帜。“很快了。”墨彬沉默一下,光影中,有东西藏在他的眼里。

缤纷色彩浸染了地面,浸染了天空,接下来,还要浸染河流,在琥凌溪的支流镜河上,又一项活动的大幕即将拉开。

人群不知不觉中已经分流,一簇向着河流上游,一簇向下游。

女性们在沈弋那个显眼的“熟人”慕莜的呼喊下奔向上游,而男性们向下游聚去。

这是这一天最后的祝福,而且是非常明确的一种,对爱情。

女性们在上游放出河灯,顺流而下,男性们在下游承接着这份爱意。如果捞起,据说就能够结缘,百年好合。

“说白了就是捞媳妇嘛。”沈弋发牢骚道,“什么话到你的嘴里完全没有本来应该有的味道了。”白铭敲了敲他的脑门。

“我是无神论者啊!”

“那主神你又怎么解释?”

“你说花灯里面会不会有吃的?”

另外几个人的论题则是一个比一个偏题,甚至是离谱。

正在企盼与喧闹中,河面上终于泛起了灯光,倒映在了水中,像是流淌着的星河,各式各样的花灯出现在河道中,光辉将河面映照得透亮。

所有人都小心而又急切地拿着网兜,希望与未知的那一个她结缘,或者给已有的缘分上一道锁。

看着像快餐盒的河灯明显是用来钓齐方想的,别人也不大可能被这种吸引,毕竟大多数人来是抱着求爱的心态而不是觅食,而捞起两个餐盒灯的齐方想发现里面并没有自己期望的食物时愤然将其丢掉,完全不考虑里面的名字,看来想要将爱意传达到他的心里,是一项艰巨的事业。

颜麒迟迟不敢打开,他毕竟不是个赌狗,虽然是传说,但是总归是心慌的,搞了半天还是白铭看不下去帮他打开:“爱神保佑你,是聂晴之的。”看颜麒一脸兴奋的样子白铭也微微一笑。

沈弋抱着随缘的态度捞起一个鹦鹉花灯,打开之后看见了慕莜的名字时,露出了“夏亚你算计我”的表情,大叫一声:“靠,来谁不好偏偏是这个女人!”然后开始然后开始自我开导:“这只是个传说,传说不能当真……”

而在无数精美修饰的花灯中,一盏晶莹剔透的冰莲灯悄然飘过,毫不招摇,而放出这一盏冰灯的人,必然是相信自己的心上人一眼就能够在万花从中认出它。捞出冰莲灯,用右手托住它,立刻便消失,留下了写着“凌霜”的字条躺在手心,那盏灯消失得没有踪迹,在白铭的右手中消失不会留下一点点水分,于是白铭得以绝对地将冰灯连同这份少女纯粹的爱意独占。

河流中的涡流会将少数的河灯带离主河道,也正如同命运的漩涡会让人偏离光鲜的未来。

但是灯火阑珊之初也会有人在。

蛇行河畔,黎暝抱着到望着河面出神,这里足够偏僻,足够清冷,能够让他过于敏锐的野兽感官得到一时的舒适。然而突然间,一点微光靠近这里,狼的眼睛在昏暗中依旧清晰地辨认出了黑猫的形状。

“真是没有常识,谁会想要捞一个诅咒呢?”

而他探出刀鞘够到了那盏落单的灯,拿了起来:“可是不巧,我早已习惯了诅咒缠身的命运,”他嗅了嗅河灯上一般人闻不到的某种气味,“你说对吧,Xeno(异种)?”

帷幕落下,所有缤纷色彩,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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