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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沈宅

今天的天气是阴的,北方的阴天不象南方,湿润带给人的是清爽的感觉。雨前的风也颇有心意,带着泥土的气息,青草的气息,甚至天空上云朵的气息。

方怜惜依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流云旗和落日旗是白叛虎时期保留下来较完整的势力,加上林氏兄弟的重要性,如果全都出了事情,那侠刀盟的内部必然会出现较大的动荡。想想当年白叛虎身死,在江湖上掀起的腥风血雨,方怜惜不禁咬牙。命运太能和自己开玩笑,既然让自己重来一回,为什么要让自己面对这么多的变数。

双环镇在上个朝代还是比较重要的地方,现在却因为游牧民族的衰落被人遗忘。这里不适合经商,却适合打仗。房子全部用石头堆砌,两个环形城堡互为犄角,形成了双环镇奇特的格局。

侠刀盟的弟子完全占据着这两座城堡,一共四百人,对付军队的话明显人手不足,但是对手如果是江湖草莽,想要攻破这两个堡垒,恐怕要超过2000人才有这种可能。北方没有什么帮派能不为人知的调集这么多人手。

那到底是什么,能让梁见屏说出危险的话来?梁见屏固然讨厌,可他的能力不容怀疑。

东西两座城堡都程戒备状,流云和落日两旗押解犯人的队伍还没有到,大家谨慎异常。一树贼的事情并不遥远,那之后,侠刀盟成熟了,只是未免代价太大。

方怜惜没看到异常状态,镇上居民基本全部是侠刀盟的人,一旦有事情,也可以组织防御。这里是失足崖的咽喉要道,外人根本无法插入任何势力。一切显得风平浪静,除了云压得过低,双环镇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方怜惜放开唐望的手,走向东面城堡,唐望紧随其后。

东面的城堡是侠客行堂的弟子驻守,西面的则由风魔、狼烟两旗驻守。侠客行堂负责接待,而风魔旗和狼烟旗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负责支援和守卫。城堡的大门并没有关闭,警戒的岗哨实际安排到了百里之外,如果有危险,焰火会第一时间将危险信息传达回来。站岗的侠客行堂弟子见堂主亲自到来,连忙行礼。方怜惜并不多话,昂然走进城堡。

“钱森,流云和落日两旗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钱森是方怜惜诸多助手之一,地位相当于十六旗的旗主。而他的武功也颇受方怜惜信任,所以安排在这里,在这样重要的时候把守这个重要的关隘。

“有飞鸽到,已经发回总堂了。大概四到六个时辰,流云旗的兄弟就会达到。落日旗还要一整天的时间。”钱森的回答和大多侠刀盟弟子一样,简洁、准确。他并没有问唐望是谁,这里不是总堂,一切方怜惜说了算。

“我收到消息,镇上有异常。你们有线索吗?”

“镇上的沈家荒宅是出了点怪事,林家兄弟带人去看了。”

“什么!”方怜惜暗叫不好,林氏兄弟外表随和,内心高傲。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中了人家的陷阱。“给我10个人,立刻通知狼烟和风魔两旗,随时支援我。”说罢方怜惜冲唐望示意,立刻赶往沈宅。方怜惜和唐望才出城堡,已经有十个侠客行堂的弟子跟了出来。唐望也暗中佩服侠刀盟的行事效率。

阴云越压越底,偏偏没有下雨的征兆。十二个人的脚步无声无息,不长的时间,就已经赶到了沈家荒宅。方怜惜没有多带人,是因为沈家荒宅里面安排住着七十多个武林人物。这些人来路都清楚,不会和侠刀盟作对。如果有什么意外,甚至还会出手帮忙,否则侠刀盟也不会让他们在镇上停留。现在麻烦的是,他怕这七十多个人也危险。在侠刀盟的羽翼之下,这些人如果出了意外,也是丢脸的事情。

如果连林氏兄弟可能被伤害,那这些人和死人也没分别了。

方怜惜带人才进大门,就听见后院传来呼喝之声。不用方怜惜多话,大家加快速度,冲向后院。才到后院,方怜惜就见到林氏兄弟站在院子当中,四周着正出手攻击他们的人。

林氏兄弟并没有动手,他们还带了四个侠客行堂的弟子,站好方位,保护着他们。方怜惜知道林氏兄弟并不需要保护,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受伤,这样的情形,只是他们两个还不想出手。方怜惜的心稍微安定下来。然后他仔细观察,发现攻击林氏兄弟的竟然是住在这里的秦岭武林人士。方怜惜惊讶。这些人功夫虽然不错,可都没什么大的背景,就算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没可能对林氏兄弟行凶啊!

院子很大,这让围攻林氏兄弟的人看起来没那么多,方怜惜数了一下,总共有三十二个人。这三十二个人的攻击显然没有受过配合的训练,所以林氏兄弟还好整以暇,没有出手。最重要的是,他们看上去,功夫都不是太高。这和方怜惜得到的资料完全不符。秦岭武林,一向是以刚毅凶狠著称。现在这些人,行动未免迟缓,互相之间的牵扯让他们没有办法发挥出一半的实力。

林氏兄弟,扫了一眼方怜惜,却又抬头看了看天。方怜惜诧异,天上有什么?

阴云将院子遮盖,方怜惜却听见林氏兄弟道:“方堂主,帮我们守住厅门,我们要动手了。”

方怜惜点头,他们是从偏院进来的,十个侠客行堂的弟子立刻奔向后厅的大门,将大门封堵。林氏兄弟虽然高傲,可不死板,方怜惜等站好位置,他们已经出手。一片乌光闪过,没有方怜惜预料的血光飞溅,甚至没有因为疼痛而呼喊的声音。片刻间,三十二个人被林氏兄弟打倒在地。每个人的四肢都被打断,却依然转过头来,盯着林氏兄弟,意图继续攻击。

方怜惜心底一寒,这些人明显不受自身控制。屋子里是什么人?

紧闭的后厅厅门砰地一声飞出,在前面的侠客行堂弟子一脚踢开,立刻有另外两人跟上。果然,门内立刻冲出人来。方怜惜分辨得出,这些人也是秦岭一带的武林人士。而这些人的眼睛是红的,脸色是灰的,看人的时候,凶狠恶毒。方怜惜已经心中有了预防,还是被那样的眼神看得立起寒毛。这些人明显比方才围攻林氏兄弟的人灵活许多,进攻更加的凶狠。顷刻之间便有人负伤,不过好在林氏兄弟立刻加入战局。由于整个的双环镇都是为了战争修建,建筑风格也十分特殊,后厅的门不大,而且墙也十分结实。所以后厅内人虽然多,同时冲出的却只有三五个人。出口被方怜惜堵住,里面的人就无法出来。

唐望忽然道:“他们已经死了,是控尸的法子,大家别留手,砍去脑袋就是。”

方怜惜还在犹豫,这些人如果死在自己手里,传出去可说不清楚了。他只是挥刀同眼前的人缠都,不料还没等他决定,唐望的弯刀已经在背后出手,一刀便砍下一个头颅。方怜惜见那人倒下,事已至此,便下令道:“杀!”

秦岭武林人士共七十四人,方才在院子里已经打残废了三十二人,后厅内剩下的应该是四十二人。方怜惜数着一具具倒下的尸体,发现每个人的伤口都没有流出血来。唐望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人,早已经死了。控尸术流行于南方,邪教中常见,官府多次围剿,也不能灭绝。但北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教派擅长此术。就算有,也叫早该侠刀盟收拾干净了。

好在如此一来,自己大可摆脱干系,这些人严格意义上,不是自己杀的,最多算是毁坏了几具尸体。而且自己担心的功法反噬也没有出现,看来杀的只要不是活人,自己还算安全。

最后一具尸体倒来,后厅内传出了一声冷冷的笑。“侠刀盟好大的威风,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武林同道的吗?”

方怜惜心中一动,对方难道是为了嫁祸而来?不对,梁见屏说林氏兄弟有危险,这算不上危险。就算真的杀错了人,也不至于算到林氏兄弟头上,再说整个秦岭地区也没有能和侠刀盟抗衡的势力。别说秦岭,就是整个北方,也找不到能来侠刀盟算帐的帮派。想到这里,方怜惜隐隐觉得麻烦大了,对方不会不清楚这点。这时他见林氏兄弟向他点了点头,他连忙摇头。他知道林氏兄弟是在问他,如果有必要,可不可以把院子里受伤的人都杀了。

方怜惜不明白林氏兄弟为什么方才手下留情,现在又突然起了杀心。天上的云更低了,浓墨一样的云饱蘸着水气,几乎压到了房檐。方怜惜皱了皱眉头,显然,秦岭来的客人被屋子里说话的人动了手脚。现在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埋伏,自己又不能让手下兄弟冒险。唐望显然看出方怜惜的犹豫,道:“我来吧。”

方怜惜道:“小心,别靠的太近。”

唐望道:“不怕,尸毒还伤不了我。”说罢她取出双手套戴在了手上。这手套方怜惜看着十分眼熟,瞬间他便回想起来,当初在唐门,唐婉词在验尸的时候也戴过这样一双手套。唐门的人对普通的毒药已经拥有超强的免疫力,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很少戴上类似的护具。唐望如此谨慎,这说明屋子里的人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方怜惜紧张起来,偏偏今天的天气很冷,这一点点的细汗在皮肤下还没渗出,便被风吹了回去。

唐望的肋下挂有皮囊,方怜惜没看清她的手是如何动作的,唐望的手中已经飞出三道黑光,射进屋内。随后是轻微的爆炸声。大概有十个呼吸的时间,屋子内的人又说话了:“嘿,没想到有唐门的人在。不过冷五毒伤不了我的,最多算是进补。要下雨了,你们不进来避雨,可不要后悔。”

方怜惜听到这人的声音尖细,有如高音的二胡一般刺耳。以方怜惜的阅历,竟然听不出他是哪里的人。

唐望并不气恼,这次她出手更快,方怜惜只见到一片火光转眼在漆黑的屋子内燃烧起来。屋子里的人显然并不怕这火,反而狂笑起来,边笑边道:“赤磷粉?唐家的人也没个新把戏,就烧吧,正好天气潮湿,可以烤烤衣服。”

方怜惜却看出了古怪。冷五毒在唐门是再平常不过的毒药了,赤磷粉更是取暖的东西,以唐望的功夫,想要伤人,肯定不会使用这两种手段。杀不死的唐失,毒不死的唐望,这是江湖流传的话。唐望的用毒功夫还在她的武功之上,怎么会只有这种手段。显然她在麻痹屋子里的人,现在,只是等待事情的转机了。

林氏兄弟却不知道唐望是谁,望望天,面露焦急之色。方怜惜曾经历生死,虽然没林氏兄弟的敏感,这一刻也感觉到了异常的危险。还没等他说话,风忽然大了起来,乌云也快速的翻滚着,整个天空暗得有如黑夜将临。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劈了下来,落在院子当中。好在侠刀盟的人都逼近厅门,院子当中只是那些半死不活的秦岭倒霉鬼。

这道闪电劈在一个虬髯大汉身上,这个大汉根本毫无抵抗能力,这一击发生得如此之快,等一个炸雷在人们而边响起的时候,这个虬髯大汉已经化为焦碳。方怜惜现在不只是不安了,他看到云层正在积蓄新的力量,随时第二道闪电就要劈下来。

“小伍!”方怜惜做了个手势,一个高瘦青年立刻冲向院门。现在要有人回去求救,方怜惜隐约知道,那云层里是什么了。只是他还有点期望,期望自己的运气好点。

没等小伍冲到门口,天空中连续劈下三道闪电。小伍连第二道都没有躲过,就被这闪电劈中,虽然没有象那虬髯大汉一样成为焦碳,可半边身子象被火烧了一样。只见他整个人都向这一面蜷缩着,喉咙只在开始的一瞬间嘶哑了一下,就没了声息,眼看活不成了。方怜惜愤怒。小伍是新进侠刀盟的弟子,为了进侠刀盟,他经受了三年的考验。方怜惜无法得知他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是否有双亲需要供养,他只知道小伍异常的节俭,根本不象是这个年纪的武林中人。

方怜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下了第二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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