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架不住黄承要求,只好捧着盘子走到后堂更换新衣。黄焘怕云扬一个人弄不过来,便吩咐黄安一起跟了上去。
云扬站在后堂,看着盘子里叠的整齐的衣靴饰品,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当时的感觉就是,啊,入手的感觉可真好啊。
其实那是自然的。黄承出身寒门,自小穿的都是粗布面料的衣衫。而皇帝此番赏赐的公服乃是官衣的一种。
自古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官吏巡守一方,穿着自然不能含糊。要不怎么能体现朝廷的威严呢?所以官衣的用料剪裁一直都是最考究的。一律都是选用上等布料缝制。
像云扬手里的这件便是一件圆领缎袍。颜色和八品官衣一般,都是深青色。在领口和袖口端都刺着花纹。云扬将身上原本的粗布衣衫脱下,只剩下里面的中衣。然后伸手取过那件深青长袍,穿在了身上。轻轻在在圆领处打了个绳结。然后就不知所措了。
嗯,是的。不知所措了。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盘子里的那条腰带。
燕国官制,官员着官衣须束扎腰带以正官仪。所以给云扬的衣物里面就有一条八品官员的腰带。这条腰带和云扬平时用的布带不同。这条腰带是革的,上面还镶着九块鍮石。很有分量。其次这条腰带不能打结,而是是靠着灵巧的卡口来扣住的。可是云扬一下子还没看出里面的门道,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黄安这时候赶来,帮了云扬一把。黄安接过腰带,将腰带环在云扬的腰身上。然后熟练地找到卡口,帮他扣上了腰带。
在帮云扬扣好腰带后,黄安还不忘提醒道:“云少爷,你看这最当中最大的一块鍮銙。卡口便藏在后这后面。下回你用起来就方便了”
云扬内心感谢:“有劳安叔了。要不是您,我可就要出丑了。”
黄安微笑着不说话。
云扬接着看向那双靴子。黑面白底,鞋头微微翘起来,但又和翘头履不同。云扬脱下了先前的布鞋。将裤子收束在靴子里,然后往上一套。鞋子就算是穿上了。
盘子里还剩下块巴掌大的铜牌,上面刻着“武修郎”三个字。铜牌下还结着绿色的丝绦。铜牌被一根细绳穿过。细绳头上还有一个方便挂在腰带上的挂钩。
不得不说,这套衣服还是很合身的。为云扬平添了几分英武潇洒之气。一边的黄安不由得赞叹道:“云少爷,你穿上这件衣服简直不得了啊!真是气度不凡。快出去给老爷少爷他们看看吧。”
云扬被他夸得脸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了后堂。
结果这一亮相,便是个满堂彩
黄焘:嗯,不错。有个官样子。
黄承:乖乖,这身衣服是长在他身上的吧!
苏槐:云大哥穿上这声衣服可真精神呀!
许久,黄焘才开口道:“哈哈哈,扬儿。好一个英气勃勃的武修郎啊!不错,不错。”
云扬被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说起来还有些别扭啊。”
黄承坐过来,拍了拍云扬的肩膀:“小弟,多穿几回以后就习惯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云扬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只是伯父,大哥。我有一点不明白。”
黄焘看着云扬:“嗯,扬儿你说。”
云扬点点头:“伯父,我只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为什么皇上会突然给我封赏?”
黄焘淡淡一笑:“这重要吗?你难道不喜欢这个封赏?”
云扬摇了摇头:“不,伯父。功名利禄哪个不喜,哪个不爱。只是亡父生前一直教导我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若是不明就里,这份恩赏我拿着也不踏实。”
黄焘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云扬的目光中更添了几分赞赏之色。
黄焘开口解释道:“今日朝会,承儿将青州的经历向皇上汇报。陛下对你英勇救驾的事迹大为赞赏,所以下旨恩赏。扬儿这下可放心了?”
云扬听到黄焘这样一般解释,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云扬心头一暖,便朝着黄焘行礼下拜:“多谢伯父,大哥。虽然您不说,但我也猜得出来。皇上这份恩赐想必是您和大哥争取来的。云扬无以为报,只好一拜了。”
黄焘将云扬扶起,然后拉着他的手说道:“扬儿莫要如此。承儿是你拼着性命才救回来的。说起来也是我黄家亏欠你。我说过,从今以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还谢来谢去的岂不是见外啊。”
云扬被黄焘一番真情实感打动,不自禁的湿了眼眶。黄承见云扬露出这般女儿态,又是一番劝解。好不容易才稳住了云扬的情绪。
云扬这才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公服,然后好奇的问道:“大哥,这个‘武修郎’是个什么东西啊。”
黄承见云扬一脸的好奇,便解释道:“这个‘武修郎’不是个东西。啊呸!这个‘武修郎’乃是武官的勋位,排在第四等。勋官不是实官,但也有俸禄拿。你现在凭着你腰间的那面铜牌每个月都能从户部支取到俸禄。你现在可以支取的俸禄大体和八品的官吏相当吧。”
被黄承这么一解释,云扬大致是明白了。敢情腰间的这块铜牌就是他今后的饭票啊。
可云扬的心里总有那么些不舒服。自己随着大哥来到燕都,无依无靠才来到了黄府。本想着能够打杂做工报效黄府的收养之恩。可是黄伯父一下子就把自己认作是子侄。从此便是黄府的二少爷。现如今又帮自己挣了个武勋。这不是让自己吃白食吃的更加彻底吗?
虽然能够白白享受荣华富贵很诱人。但云扬也是个有道德知廉耻明礼仪的人。更别说他现在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这般的寄人篱下如何能长久?
云扬思虑良久后,朝着黄焘说道:“伯父,云扬斗胆有一事相求,望伯父应允。”
黄焘点点头:“扬儿但说无妨。”
“云扬是想请伯父准许让我在外谋个差事。”
“哦?扬儿是在黄府住的不顺心了?莫不是下人怠慢了!”黄焘有些诧异的问道。
云扬连忙解释:“伯父您误会了,府上的人待我都很好。我只是不想终日不劳而获,白食度日罢了。”
黄焘听完云扬的解释。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是是老夫欠考究。雏鹰若是终日在老鹰的护佑下,何日才能展翅高飞啊。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
云扬见黄焘肯答应,喜不自胜。连忙说道:“伯父请讲。”
黄焘想了想,然后说道:“你外出某差事可以,但平日仍要住在我的府上。你若答应,我便没有异议。”
云扬想了想便答应了。
黄焘点点头,然后便把帮云扬找差事的任务交给了黄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