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言身形一顿,紧接着笑着看向了李越。
“先生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想我赵时言本是腐草之荧光,能得王爷拔擢器重已属不易,又何来什么旁的志向呢?况且先生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些,这南海州坐拥七郡,辖下又管着数百万的黎民。这般大的一盘基业又怎么能说是一个小潭呢?”
面对着赵时言的反问,李越摇了摇头:“这南海州虽大,但和整个天下比起来却是小的很啊。你是个辅国之才,不应该把自己拘囿在南海这片天地的。”
赵时言听到了这里,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刚才真是好险,还以为被他看出什么了!
“先生抬爱了,时言才具狭小,实不堪辅国大任。此外,镇南王对在下也是深情厚谊,我也不想着离开王爷,另谋高就。”
李越点了点头,也不再同他纠缠。
“也好,能够帮着王爷牧守一方,教化黎民。倒也是件无量的功德。”
“谁说不是呢?”赵时言笑着说道。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这也就随口一说。”
“好,那我便走了。”赵时言朝李越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望着赵时言渐渐远去的背影,李越突然笑了起来: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居然把主意都打到他赵时言身上去了。现在那臭小子还没混出个气候来,这时候考虑这个实在是太早了啊!
这时候云扬从外面回来了,冲着李越拱手道;“师傅,这炼丹炉已经运到楼下了。他们托我来问问师傅您想把这炉子安到什么地方。”
李越心说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刚才还念着你小子了,你现在就跑出来了。
“他们这想什么呢,还把炉子搬到楼上了?去问问他们,王府里有没有静室什么的,给我把炉子安到那里去!还有啊,这烟道什么的一定要修好,不然跑了烟老子可是要骂人的!”
“知道了。”云扬得了指派,当场便退了下去。
云扬一下楼便被十好几个王妃的下人给围上了,领头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小管事。那小管事先是小心的朝云扬拜了拜,然后轻声问道:“云公子,这李爷爷是怎么吩咐的呀?”
云扬撇了撇嘴,然后照着李越的意思一五一十的吩咐了下去。
那一众下人听了云扬的话,全都苦着一张脸:感情这搬运丹炉的活儿不是您干啊!这铁打铜铸的破炉子比一个人还高,那腰围更是比水缸还粗。这么一套家伙,怎么着有的有一两千斤吧?您是不知道,光是把这位铁祖宗从库里请出来就足够要命了,本想着给您搬进去也就完工了。现在可倒好,还要再给搬到其他地方去……
小管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最后也只得认了命。
“你们几个,把这个丹炉给我套好,然后再去叫几个人来!”
下人们听见了管事的招呼,一个个虽然不情愿,但也着实没什么办法。
“真是一群笨蛋!你们先站住别动,云扬你上来。”这时候,李越从窗口探出了脑袋,指着楼下的众人就是一顿骂。
下人们摸不清头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祖宗。
那位小管事还算是有点出息,他轻轻的拽了拽 云扬的衣角问道:“云公子,李爷爷这是怎么个说法?”
云扬也是一头的雾水,看着面前诚惶诚恐的小管事,云扬只得安慰道:“柳管事您先别急,我这就上去问问师傅。这样,你们先歇一会儿吧。”
“好,全听云公子安排。”柳管事冲云扬欠了欠身。
云扬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返身上了楼。
“师傅,你这又是怎么了?”云扬一见到李越,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李越指着下面那群正在休息的下人直摇头:“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不过是搬个炼丹炉,瞧他们那个费劲吧啦的样子。”
云扬是个宽厚之人,这时候听见李越埋汰那些下人们,不禁上前为下人辩解道:“师傅,那个丹炉我也看了,少说也有一千多斤。这王府中房舍众多,既跑不得马也驾不得车的,来回往来全得靠这些人手提肩扛的。就是这样,他们已然很不容易了,师傅您也就不要太苛责他们了。”
李越听云扬说完这么一同,皱着眉毛朝云扬望了一眼。
“臭小子,都说完了?”
“说完了!”云扬把胸一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这样子倒是把李越给逗乐了,李越嘿嘿一笑,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让云扬坐下。
云扬不知道李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李越又朝着窗外望了一眼,幽幽道:“你当我是在苛责他们办事不麻利么?错了,我是嫌他们脑子太笨!”
“笨?”云扬一下子没弄懂李越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
“从这丹炉的质地和大小来看,这个丹炉应该在一千五百斤到两千斤左右。他们有十六个人,刨去那个不干活小管事,实际上是有十五个人在搬运这个丹炉。也就是说,落到每一个人的肩头最少也是一百斤的分量。”
说到这里,李越慢慢站起了身。
“一百斤呐,就是一个成年的壮汉也撑不过太久吧?”
“是啊”云扬对李越的结论表示赞同。
李越微微一笑,随后走到了云扬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但是,这事情要是落在我手上,我只要五个人便足矣,你信不信?”
五个人?云扬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迅速的在心里算了算。要是五个人的话,那每个人至少也要承担三百斤以上的重量啊!天啊,这绝不可能!
看着云扬那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李越没有生气,只是和云扬说了个故事。
“记得老子小的时候,有一回和你柳师伯还有蔡师伯三人接了个任务。任务是帮着药庐的秦师叔,哦,也就是你蔡师伯的师傅把药庐给送上去。你是不知道啊,机门的那帮孙子……呃是师兄弟。他们把炉子送到了百妙阁就不愿再送了。当时我们哥仨倒霉,就被抓了壮丁。一千六百多斤的一个大炉子,就咱们哥仨送,而且这路程还不近!当时可把我们几个给愁坏了。哥儿几个抓耳挠腮好一阵子,最后被老子想出一个法子来!”
“什么法子?”云扬一下子便陷入了李越的这个故事里。
“我当时就想啊,我们就三个人,一个个又都是血肉之躯的。这要卖死力气搬是肯定不成的。所以我就让你柳师伯先去打造了一个小铁车。”
“铁车?”云扬有些不解。
“嗨呀!说白了就是一个铁板,然后在下面安着许多的小轱辘!”李越这么一比划,云扬当时就明白了。
“我们哥仨把那个炉子倒在铁车上,然后又用绳索牢牢的固定住。最后三个人两前一后的拉着小铁车便往药庐走。赶了一个时辰,我们也就把东西送到了。”
“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师傅的意思是外面的那些人也可以用这招来搬运炉子?”
“要不然呢?”李越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云扬有些脸红:该死,自己刚才居然还误会了师傅。
“那好,我这就把这个法子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省点力气。”云扬一下站起了身,急吼吼的就要走。
“等等!”李越走到了书桌旁边,然后从黄铜镇纸下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铁车的图纸,让他们照着这个打造就好了。”
“好的!”云扬接过了图纸,朝着李越行了个礼,然后又急匆匆的下了楼。
“这个臭小子!”李越轻轻的摇了摇头。
楼下的下人们得了云扬的指派,又拿到了李越的图纸。一个个都急吼吼的去置办铁车去了。王府中有专门的铁匠炉,不多时便做好了李越图上的铁车。
这回众人将炉子往铁车上那么一倒,七个人在前,七个人在后。只轻轻那么一推,车子便动了起来,轻省的不行!下人们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早有这玩意儿该有多好!
不过下人们在激动之余,一个个都对李越心生崇拜了起来:要不人家是王爷的座上宾呢?这脑子就是好使!你看,人家不过一张小纸片子,轻飘飘的就解决了管事的难题。而那载着丹炉的铁车就像是个活广告一般,不断的给下人们带来视觉上的冲击。
管事照着李越的意思,将丹炉运到了一处静室。然后便找了几个泥瓦匠,好生的将烟道砌了起来,临了又仔细的监察了一番才作罢。
一夜过去,李越要求的丹炉已然安好,他要求的药材也终于凑全了。就在李越来到镇南王府的第三日,他终于要开始炼丹了。
这次炼丹事关重大,直接决定着王妃的安危。故而邱俊在各方面都最了充分的准备:每种药材邱俊都多筹集了五份,以备不时之需。静室外林立着忠于王府的亲兵护卫,而在静室周围的阁楼房舍中更是埋伏着无数的弓弩手。只要有人胆敢打扰李先生炼丹,那瞬时间便会被这些精干的士兵给撕的粉碎。
李越在看到邱俊的这些准备时还是相当满意的,直到他看到了摆在墙角的四个大水缸……
李越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极为克制的将邱俊招了过来。
“我说,这其他的我都懂,你这四个水缸是怎么回事?”
邱俊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这是赵先生的意思。他说这炼丹的时候最怕炸炉,要是到时候先生您一不小心炸了,我们救火时也方便些……”邱俊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完全听不见了。
“谁跟你说老子要炸的!你才炸了呢!”李越叉着腰,整个人当场就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