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子清辞了古雄,满心欢喜的离开了天云山这个破地方。他本就不想来,只是碍于父命不得不来罢了。眼下古雄肯亲自放他回来,谅父亲也不好说些什么。平洲和天云山相隔千里,这一来一回的怎么也要好些时日才能到家,自己不妨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到扬州玩耍一番。世人都说扬州是个销魂的好去处,自己正好见识一番!
对了!回去之前我得先和那些奴才把口径定好,免得这帮奴才到父亲面前造我的谣!
“古三呐……”领头的古子清猛地停住了脚,懒洋洋的往身后看了看。
“在呢在呢!”古三的身上挂满了包袱,一溜小跑的便来到了古子清的面前。
“少爷您吩咐。”古三把腰一弯,及其恭顺。
古子清伸手拍了拍古三的肩膀:“古三啊,你也是家里的老人了吧?”
古三不知道自家少爷又要做啥妖,只好实话实说道:“公子爷说的不差,奴才八岁便到了古府做了少爷的仆从,而今算来也有十几年了。”
古子清点了点头:“这十几年也是难为你了。老三啊,你说说少爷这些年待你怎么样?”
古三见古子清居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暗自腹诽道:怎么样的你心里还没点数?平日间不是骂就是打的,还要我念你的好不成!
但恨归恨,你就是把他打死了他也不敢当着古子清的面上把这些牢骚发出来,谁让自己卖给他家做了个奴才呢?
古三立即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这些年少爷待俺可是不薄!在我心里,老爷和少爷排第一,生养我的爹妈排第二!”
瞧瞧!当了这么些年的奴才,愣是把做人的那些廉耻全给磨没了。就这么丢人的话他居然还能满含深情的说出来,真不嫌害臊!
可古子清偏就受用这话,听见没?咱在他心里比他爹娘还强呢!
古子清满意的抚了抚古三的头顶:“好奴才!不枉少爷我用心提拔你这么些年。现在少爷给你打个商量,你看……”
古三见古子清的语气放缓,当即便明白了:指不定又是在想什么鬼主意,要不怎么能提前打招呼呢?
古三这脉号的是真准!一眨眼的功夫,这古子清的下文就来了。
“你看啊,本少爷先前火急火燎的从平洲赶来,这一路上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本想着到了天云山能好好休整休整的,谁成想这天云山架子大,愣是把本少爷赶来回来。”
古三没有打岔,而是静静的听古子清倾诉着。
“古三,本少爷这个人你是知道了。这回要不是二叔他老人家阻着,我定然是要和天云山的人算账的!”
“是是是,少爷向来是个不服输的人。”古三适时的在古子清的马屁上拍了一下。
古子清对古三的反应相当满意,于是继续摇头晃脑道。
“再怎么说我都得卖二叔一个面子,只是少爷我瞧大伙儿如今疲惫的厉害,若是不好好休整一番的话,怕是很难回去啊。”
说道这里,古子清猛地一转头,滚烫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古三的身上。
“我听说扬州乃是个修养的好去处,故而我想带着大伙先到扬州休整一番,等到精气神都补足了,咱在往回赶,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古子清这话说的就比较透亮了,古三要是还看不出个眉眼高低的,那他也就用不着在古家混饭吃了。
呸!还什么去扬州休整一番,我看你是想去那儿花天酒地,顺带再找俩窑姐儿聊聊人生吧!明明就是想去扬州潇洒,偏偏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古三的眼珠子转了转,当场便盘算了起来:老爷命自己督着少爷上学,多少给了些“直谏”的权利。少爷肯赏脸说这么些,无非就是惦记着自己能在老头子面前吹风的本事。这时候自己要是败了他的兴致,只怕要吃埋怨。退一万步说,纵使是自己在老爷面前告成了状,只怕也不能奈何少爷如何。毕竟他们父子俩才是嫡亲的一家人……
古三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遂了古子清的意愿。反正他风花雪月的也不花自己的钱,说不定哪天他玩好了,自己也能跟着沾沾光呢?
“啧啧啧,少爷真是心思缜密啊!人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公子的决定暗含圣人的道理,奴才真是佩服啊!”
古子清一看古三这奴才这么上道,开心的拍起了手:“好,好古三!你果然是懂本少爷的。就冲你刚才那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本少爷绝不会亏待你!对了,那父亲那边你要这么说啊?”
古三嘿嘿一笑:“我是少爷的奴才,自然少爷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要说这人呐,还真有那种天赋异禀的,就好比这个古三,那天生就是一个奴才,察言观色迎合上意的本事那都是天生的,旁人纵是拍马也追不上。
古子清简直是再满意不过了,高高兴兴的便将自己的目的地定到了扬州。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主仆几人还没出了天运城便被人给盯上了。
古子清的行李本来就多,再加上回去时古雄又给他塞了不少的宝贝,所以他们这一行人成了不少歹人心目中的肥羊。
天运城是个不设官府,军兵的小城,只要你不在城里殴斗闹事,天云学宫是不会太拘束你的。故而这些江湖客一般也不敢在天运城里动手,可只要目标出了城,那可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古子清大摇大摆的在街面上走着,殊不知他腰间的那块宝玉勾起了多少人的杀心。
走了不多久,古子清的肚皮便打起了鼓。他是个不肯亏待自己的人,当即便转入一间小酒馆点起了饭菜。
酒馆里的人不少,一个络腮胡子一面喝着酒,一面死死盯着古子清的荷包。
一碗酒喝干,立刻便有一个小个子又给满上了。
“老大,又有牛子送上门了。”小个子的眼里闪着贼光,笑嘻嘻的朝络腮胡子说道。
络腮胡子显然比小个子要沉稳的多,他一把将酒碗放下,然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哪有那么简单,这小子这么招摇过市的,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朋友惦记上了。这笔买卖怕是不好做啊……”
小个子对于老大的这些顾虑有些不以为意:“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只要是在天运城里混的,无论是强盗小偷,哪个敢在您面前抢食的?要是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抢咱的牛子,大不留一齐做了就是了。”
络腮胡子想了想,说的也是。在这小小的天运城里,还真没有什么能让他汪文豹犯怵的人。
古子清这一顿饭吃的磨蹭,足足吃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完。汪文豹就这么硬生生的候了他们半个多时辰。
就在汪文豹打算跟着古子清出酒馆时,斜刺里突然杀出两个黑衣人来。只见这二人身材高大,身上罩着件极大的黑斗篷,把整张脸都给盖住了。看他们那紧跟的样子,想来也是来分一杯羹的。
汪文豹眉头一皱:感情还真有不怕死的啊?
“猴子,你去和大狗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在老地方埋伏好了,只等人一出来便做掉!”
小个子连连点头,就在他刚要下去吩咐时,汪文豹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猴子……你不用去了。这票咱不要了。”
小个子不知道自家老大为何会在箭在弦上的关口变了卦,糊里糊涂的也摸不着个头脑。
“老大,这么肥的一头牛怎么就给放了?我刚才还看见他钱袋子里有金锭子呢!”
汪文豹一把将猴子按回了椅子。
“钱可以再赚,可命只有一回!别犯傻,知道没?”
猴子看了看那两个黑衣人,又看了看汪文豹:“老大,您是说这两个黑衣人有古怪?”
汪文豹为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气喝干后才勉强压住心底的不安。
“你可知道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他们可是黑云会的!”
“什么!”猴子吃惊不小,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老大,您是怎么知道的?”猴子忍不住的抖了起来。
汪文豹摇了摇头:“这都是命数啊,刚才我就那么随便一瞄,恰好就看见他们手背上纹着黑云纹。这要是等闲的小蟊贼敢这么干么?”
听到这里,猴子也是一阵后怕:“多亏老大眼尖,不然咱可都要成了孤魂野鬼了!”
汪文豹叹了口气:“咱这命了没这份横财啊,吩咐兄弟们都歇了吧。”
“好嘞!”
……
古子清一行人除了天运城,走了没几步便来到了一条山道。这时候古三发觉身后紧跟着两个黑衣人,连忙朝古子清汇报道:“少爷,后面这俩人有些古怪,从刚才便一直跟着咱呢!咱是不是想个辙啊?”
古子清偷偷往后瞄了几眼,见对方只有两个人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慌什么!后面不过两个人,咱有四个呢。再者说前面不远便是官道,谅他们不敢乱来的。”
正在古子清高谈阔论的时候,迎面又走来四个黑衣人,那衣着打扮和后面二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古三连忙拽了拽古子清的袖口,颤声道:“少,少爷,这又来了四个啊!”
古子清见了这几人的装束后也不免打起了颤,眼看着这几人越逼越紧,古子清的心也悬了起来。
终于,一名黑衣人走上前来,指着古子清便问道:“你是平洲古家的少爷,古雄的侄子?”
古子清见来人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当即便将古雄给搬了出来;“不错!天云学宫的古长老便是我家二叔,你们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好,认了便好!来啊,统统杀了吧。”
话音刚落,余下的黑衣人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枚匕首,举着寒光四射的刀刃便往这四人的脖子抹去。只顷刻之间,古子清已然成了地上的一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