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许和被李越呛得说不出话来,柳远山只好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李师弟,这钟你也敲了,不知道你有什么要紧事?”
柳远山素日里与李越的私交不错,故而李越倒也没卖什么关子。
“师兄,今日我敲响这承天大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宫里给我一个公道。”
“公道?”柳远山与许和对望一眼,一脸的疑惑。
“可是有什么人惹到师弟了?”柳远山试探性的问道。
“哼!还不是武宗。”李越一提起来就气鼓鼓的。
这好好的怎么又和武宗掐起来了?
柳远山耐着性子:“师弟不妨说明白些,我们也好给你断断啊。”
正当李越打算诉苦的关口,武宗的人却是到了。
柳远山朝李越摆了摆手,然后昂首阔步走到了武宗跟前。
武宗此次总共来了五个人,为首的便是武宗宗主裴元朗。那裴元朗乃是个面沉似水的中年人,见到柳远山后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便再没了下文。
倒是以古雄为首的武宗长老的礼数做的很足。
“参见宫主。”
柳远山点了点头:“诸位不必多礼,咱们先进大殿。”
承运殿,大殿的格局恢弘庞大,和燕都的纯德殿相比也只是少了那一把至尊的龙椅以及三十六根象征着皇权威严的金龙柱。
大殿的上首并排立着三张大椅,最中间的乃是柳远山的位子,裴元朗居左,李越居右。
大殿的下首并排放着两列椅子,左边乃是以许和为首的文宗长老,右边乃是以古雄为首的武宗长老。至于博宗却是一位长老也没来。
李越朝当中的柳远山望了一眼,柳远山会意当即便站起了身子。
“今日将诸位叫来乃是李师弟的意思,李师弟啊,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说完,柳远山又坐了回去。
李越缓缓起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古雄。
“今天我李越没有旁的事,就是想当着大伙的面找武宗讨个公道!”
此言一出,下面立时便议论了起来。除了许和与古雄,其他的长老皆是一头的雾水。
一名武宗的长老起身抱拳:“李宗主,我武宗与你博宗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怕不是哪里出了什么误会?”
此人名叫赵烈,他乃是武宗的三长老,李越也是认得到。
“赵长老,我李越也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人,不是确凿的事情我是不会放到承天殿上说的。”
“愿闻其详。”赵烈索性朝李越一拱手,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李越缓步走到了古雄的面前:“古长老,您不该在这装聋做哑的吧?”
古雄闻言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但有人可就急了,胡燮乃是宗里的四长老,向来以古雄马首是瞻。现如今李越冲着古雄阴阳怪气的,他又怎能置之不理?
“李宗主这话有些难听了吧!”胡燮瞪着李越愤愤道。
李越闻言先是一阵冷笑,紧接着便是指着胡燮的鼻子破口大骂:“武宗就是这么没规没矩的么!我与你家古长老商议事情,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上来插嘴?”
李越的话不好听,但这事情也确实是胡燮失礼在前,众人也不好为他辩白些什么。
胡燮气的浑身发抖,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但李越的怒火才刚腾起来。
“好一个威风凛凛的武宗啊!许峰是你古长老的弟子吧?现在他把我李越的亲传弟子打的半死不活,而你到现在居然还像个泥塑一样安安稳稳的坐着,真当我这个宗主是死的么!”
“竟有这等事情!”诸位长老都吃了一惊,这可是件大事啊!
不只是这些长老,就连柳远山闻言也是吓了一跳。
“李师弟,消息属实么!”
李越冷哼一声:“诸位是不相信我李越了?”
柳远山连连摆手道:“师弟莫要误会,你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此事干系不小,我得问明白了。”
李越一拂衣袖:“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我了,看来我这个副宫主不做也罢!”
柳远山脸上一阵为难:“师弟说的哪里话,都是祖宗传下来的基业,怎么能说丢就丢呢?”说着,柳远山又看向了坐在下首一声不吭的古雄。
“古长老,李宗主的话你可都听明白了?给大伙说说吧。”
古雄缓缓起身,先是朝着柳远山行了一礼,紧接着转身看向了诸位长老。
“诸位,李宗主所言不差,我门下的许峰确实失手伤了李宗主的高徒,古某心中惭愧,实在是无话可说啊。”
李越冷眼看着古雄:好你个老狐狸,这一手混淆视听的本事倒是玩的不赖嘛!什么失手,什么无话可说?全是你古雄的借口!
“啪,啪,啪”
李越轻轻的拍起了掌:“古雄啊古雄,可真有你的!没想到几十年都过去了,你这颠倒是非的本事还是这么厉害!”
古雄听见李越出言讽刺,脸上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他反而朝李越行了个大礼:“李宗主,小孩子之间切磋难免失了分寸。但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教导无方,古雄在这里给您赔礼了。”
说着便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
好一手高招!虽然面上是一副谦恭认错的模样,可做的却是推诿脱罪的勾当。短短几句话便将这件事情定了性,一番惺惺作态之下后居然还博得了不少长老的好感。
“古长老敢作敢当,正是难得啊!”
“是啊,古长老真仁人君子之风也!”
“既然古长老已然认了错,我看这件事情便算了吧。”
……
一时间风向竟完全倒向了古雄。
李越心里忽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他冷眼看着座山那些张口闭口就是什么“以和为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想一把将脚上的靴子摘下了甩他们脸上!
“诸位倒正是慷慨大度啊,不过你们却是慷我李某人的慨!试问诸位,若是你们心爱的弟子被别人打成了重伤,你们也能这般冷静的么?”
文宗的王文正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李宗主啊,圣人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现在古长老已然真心道歉,李宗主硬要揪着不放,那是不是有点小肚鸡肠了?”
李越瞄了他一眼:哼!这小子平日里就和古雄穿一条裤子,现在也敢在我面前饶舌。
“王长老怕是读书读傻了吧!若是道个歉便管用的话,那这世间还要这么多的官差捕快作甚!”
王文正见李越居然敢出言驳斥,忍不住的叫道:“你也是饱读过诗书的,怎么能凭空的污蔑圣人的言论!”
李越本就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人,眼看着王文正送上门来让他骂,自然是不会留情的。
“圣人有云,过而能改方为善。可他古雄改了么?到现在还在这里巧言令色!”
“李宗主慎言!”文宗的许和皱起了眉毛。
但李越现在是骂开了,根本就不理会他。
“慎言?慎言个屁!他们说什么你们便信什么,难不成古雄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不成?我告诉你们,古雄到现在还没说实话!什么狗屁的切磋?你们切磋能往人家脸上吐痰,能打的人家的脏腑都移了位?”
这些丑事李越本来不想提及,但眼看着古雄敢在他面前耍花样,李越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嘶……”
诸位长老们倒向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般的曲折。
“古长老,李宗主说的都是真的么?”
这时候一直缄口不言的裴元朗开口了。
古雄朝自家宗主行了个礼,然后一脸淡然道:“我早前便说了,弟子之间切磋难免会失了分寸,我相信许峰也不是有意要伤害贵徒的。至于您说的吐痰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许是您搞错了吧。”
李越瞪圆了双眼:“你是说这些事情都是我编出来栽赃你了?”
古雄轻轻地摇了摇头:“在下并没有这么说,还请李宗主不要误会。”
李越现在恨不得将古雄撕碎了再给吞下去,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李越见古雄存心狡辩,当即便看向了柳远山:“宫主,这件事情乃是顾翰空顾师弟亲口所说。我您可能信不过,但顾师弟您总该信得过了吧!”
柳远山一看李越将顾翰空抬出来了,当即便郑重了起来。这顾翰空乃是天云山中卜算之术的第一人,但凡修习卜算之人皆是以一颗诚心礼敬天地。故而顾翰空所言可信性极高。
就在这时候,古雄却在一旁冷笑道:“李宗主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当时在场的弟子也不少,顾长老可以说是许峰干的,我手下的弟子也能说不是许峰干的。正所谓捉贼拿脏,李宗主口说无凭的,实在是难以服众啊。”
李越真的彻底炸毛了,不要脸的自己也见过不少,但看来看去都比不上你啊!
柳远山眼看古雄和李越顶在了杆头上,一时间头大如斗。
“两位,两位!听我一言可好?”许和站起来喊道。
李越和古雄相互瞪了一眼,然后都不说话。
这就是默许许和的提议了啊。
许和见这两人都静了下来,心里总算是叹了口气。
“两位,咱们这样你来我往的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这样,我们索性把顾长老和当时在山门的那些弟子都喊过来,双方当着咱们的面一对质不就明白了?”
柳远山闻言点了点头:“不错,倒是个好办法。”随后,柳远山又看向了李越。
“师弟,你以为如何呢?”
李越闷哼一声:“对就对!还怕你不成?但我有个条件。”
柳远山一愣:“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