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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竹马”归来

景安的夏天,因为地势两头绵延山脉的限制,显得越发潮热和沉闷,下了最后一节自习课,江楚有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极度利索的收拾完书包后便听到教室那一头的身影呼唤了一声,“楚楚,走后门。”随即又是一阵阵哄闹的打趣声,传进耳朵里来,“哎呦,楚楚明天见,NONO~,是楚楚天天见……”

她晓得同学们没有恶意,只是窘迫的依旧赶紧背起书包、手里攥着校服,锁定了右后方大致方位上的“瘦高长”身影后,施施然轻轻移动了过去,跟在他的身后顺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去。

出了大门,她依旧乖巧的跟在他身后,苏严生一个转头,她又差点连人带身子撞到了他怀里,好不容易站定便发现手中多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外面药店的医师说都是胖乎乎的小朋友才爱长痱子,我说是给同学买,人家跟我说你那个同学也一定是个大胖墩!”

“我不胖了,我已经减肥成功了好么。”江楚据理力争般的打开袋子,发现里面竟然全是痱子粉、爽身粉、花露水一类的物品,想到毕竟是贴身涂擦的东西一脑补起画面她又羞涩的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因为这鲜有公开恋爱的态势,他俩反而在学校里保持着最“矜持”的交往状态,从未像其他“地下接头”情侣般钻过小树林、躲过**台,甚至是煞有介事的就是要虐单身狗似的,一起出现在双杠上,只是在每个下课、活动期间、放学后的短暂间隙里有着这样、那样的关心和问候,如果说青春期的恋爱是懵懂和朦胧的,那么她和苏严生又平添了一份默契和坦荡。

苏严生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不再吭声说话,安静的向前推着自行车走在她一侧,此时正值一天中黄昏时分,并不刺眼的阳光隔着路边的杉树枝叶映照下来,衬得江楚脸上影迹斑斑,越发有种灵动和曼妙滋生出来。这时候却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两人同时被这呼喊声打断了沉默,都回转过头去,看身后来人。

只见一气质舒朗、高鼻深目的男生,带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眉眼堆笑、无限温柔的望着楚楚。

江楚看见他,也很欣喜。“思简师兄,你不是去英国做交换学习生了么,怎么回来了……”

苏严生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像是听赵宾一伙人提起过,只是一时总是想不起来。

对面的男生缓步走过来,也不着急,还是对着江楚宠溺般的绽放着笑容,“小师妹上高中了,大师兄总要见证一下,一个兴奋就申请提前回来了。”

江楚倒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着,总爱开玩笑的张思简永远在噎死人不偿命的道路上行进着,奈何呢,偏偏比他小,还比他晚进“师门”。

此刻,两个男生各怀心思,却都按兵不动,只是用余光探寻着彼此。其实从楚楚刚放学开始,张思简已经等在大门口了,所以她们俩一路走来是个什么情形,他约莫也猜到了,这个男生想必就是韩旭火急火燎打国际长途时提起的楚楚公开小男友了。

此时的气氛有些微妙,江楚又是最怕这样时刻的人,她必须说点什么,“严生,这是我附小兴趣班里的师兄张思简,大咱们一届,也是咱们的上一届学生会**……”

“难怪,原来是学生会**”,苏严生心里想着,“这下对上号了”。

“师兄,这是我的……”江楚突然语噎,不知该怎样定义,说轻了觉得对不住苏严生公闯办公室的那份勇气,说重了觉得不合乎她高中女学生的身份,僵在那里,几欲开口,最终下定决心说出来,“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这样说总没错吧,江楚心里想着偏头望了望苏严生。

苏严生上一秒还岿然不动,下一秒突然很热情的伸出了右手,“师兄好,没听楚楚提起过你,初次见面,也请多多指教!”江楚看着他一脸谦卑模样,又想起了当初老师办公室里那人畜无害的自白脸面。

谁成想,张思简也是有备而来,从容的伸出手去,礼貌性的打了一个招呼,“我们俩太亲近了,也不是什么外人,她不跟人随便提起,实属正常……”

江楚哪里看的见这里头的不见兵刃的言语对弈,只是单纯开心的觉得,要升高二了,又有旧友归来,看来所谓分别不过只似朝夕之间。

三个人场景复杂的客套寒暄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刻意维持的局面,张思简挂了电话后,准备和两人告别。“楚楚,周末来家里吧,大哥也回来了,他很久没有看见你了,家里唐姨烧的清蒸鲈鱼你可最爱吃了。”转头又对苏严生说到,“你们高一足球队声势很浩大么,改天组局咱们两个年级踢场球。”说着,不等苏严生回音,他便原路朝着校门口走去了,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汽车,想必是家里有车来接。

苏严生望着坐进车里的身影,这个叫张思简的男生对待楚楚,岂止是师兄师妹这般简单,只是他看着一旁心思澄明的姑娘,心里有种恼恨,叫做相逢已晚,那些附小附中的岁月,能一起度过该有多美好。

江楚摇了摇他的校服袖角,极度认真的跟他说了一句,“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不要和思简师兄他们踢球,简直太凶残太暴力了。咱们不是还要去游乐园痛痛快快玩一场么,我不想你负伤前往。”

以为她要说多郑重的话,竟然这样在意这件小事,苏严生有心捉弄她,故意对她说,“可是我不想和你一起去了,因为你要去师兄那里吃红烧鱼……”

楚楚以为他误会了什么,突然变得紧张又急躁起来,“不是红烧鱼,是清蒸鲈鱼,是因为他家里思清大哥爱吃,所以唐姨做的极好,我是去看大哥的,他自小待我们这帮小屁孩很好。我和张思简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严生继续板着脸佯装生气,“哦,那是怎样,难不成还郎骑竹马来,绕……”想到接下来那一句,他便不想再往下编了,看着仍然一脸急于解释认真模样的红扑扑面团少女,他急忙解释到,“好了,逗你玩呢,要认真起来一大群校园里的‘竹马’都排着队呢,我哪里计较的过来,楚楚,这场球我是要和他踢的,游乐园呢咱们照去,放心,我的身板没有那么脆弱。”

听她这样一说,楚楚紧着的一颗心立马松懈下来,想了想他身边自有赵宾这样的“大喇叭”传播,她何必在这里着急上火,拎着塑料袋欣然地坐在了苏严生的自行车后面。

不过一会儿工夫,公路两边已经不见刚刚三五成群放学光景,为加快速度早点回家,她原本两只紧紧固定在后座上的手,被前面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牵导着,环绕在他腰腹间,苏严生强装镇定、压低声音有力的说到,“把我抓牢一点,以后可不能随便再坐别人的坐骑,听到没有?”

楚楚此刻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脸上倒是不由自主的一派春风,她咯咯的浅笑着,答应了一声“知道啦”。想了一会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这算是给我立规么?”

听到回应,苏严生紧急刹住了车,回转过头,只定定的看着她,郑重说到,“苏氏无家规,唯有这一条。”

楚楚吐了下舌头,俏皮的回应,“好吧,苏严生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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