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宝忽然伸出的小手挥到了小懒的脸上,轻轻的,像个小肉球,苏小懒伸手握住,心里又是一软。那么小的握成拳头一般,却不能充盈她整个手掌的弧度,她微微有些发愣。
沐萧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前,他轻轻叹了声,苏小懒扭头看他,那背影,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她轻声说:“把他抱回去吧”,又觉得这句话有歧义,补充道:“抱回育婴室。”
沐萧然转身看了看她微微发白的唇色兼着冷汗沁湿的额头,点点头,问了声:“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苏小懒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她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自己有些冷,微微捂住被子,又往上扯了扯才罢休。
沐萧然抱着孩子去了育婴室,又在窗前多看了几眼。再回来却只见被子被翻到了一边,床上的人却已不见!
卫生间的门打开着,没有人,小厨房也没有,阳台也没有。他走到护士台问了才知道,刚才她已经被送往了手术室!
他脑子嗡嗡作响,疾步向着手术室的方向跑去。杰瑞正在手术室的门口垂着脑袋坐在长椅上,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沐萧然,急急的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沐萧然摇头表示不知道,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他问杰瑞:“懒懒她怎么了?为什么又进手术室?”
杰瑞沉声道:“她产后大出血,现在正在抢救呢”,顿了顿,又悔恨懊恼地说:“我们刚才在里面,她还是很正常的对不对?我们怎么就没发现她的异样呢!她这个傻子,为了生孩子拼命,现在孩子生了,难不成她......”
“不会的!”沐萧然粗声打断他,“她不会丢下孩子的,孩子需要她。”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不是简单的伤心,说不出来的感觉心要被剜去一块才好,那一块已经随着她慢慢僵化,不会跳动了。
有护士出来说她大失血,而她的血型太特殊,医院已经没有存血了。沐萧然撸起袖子,说:“抽我的,需要多少都给她!”
杰瑞看着他,以为他是一时冲动,上前阻止道:“血型不一样是不能输血的,不然会出人命的!”
沐萧然的声音低沉带着坚持:“我们的血型一样,以前抽过的,放心。”
护士带着他进了手术室,简单的消毒后将他安排在她床边的一张小床上,他眼睛直直地看着病床上几乎听不见呼吸的苏小懒,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一眨眼她便消失不见。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慢慢减少,也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发凉......
手术完成时,杰瑞看着被推出来的两个人,无一不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他不禁为育婴室里的那两个小家伙担心着。这两个不负责的父母,总不可能丢下他们让他这个外人来照顾他们吧!
他让护士将他们安排在同一间病房,了解了情况后又出门给房东夫妇打了电话,请求他们帮忙熬一锅汤,自己开车回去愚人工作室将事先苏小懒已经准备好的育儿用品带来医院时再带过来。
房东夫妇本要求来医院照顾小懒,但他见他们年事已高,便阻止了两人,回去和他们说了小懒现在的情况后,他再也拦不住他们了,只能用车将他们载到了医院。
房东太太是个感性的人,站在小懒的床边像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眼眶红红的,房东先生在一边搂着她的肩,轻声安慰着。
杰瑞怕他们受不了现在的场景,便轻声邀请他们一起去看看小宝宝们。
隔着玻璃看着他们,两个小小的婴儿放在临近的睡床上,维持着舒适的睡姿,嘴角还在向上轻扬着,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知情的无忧无虑,看的杰瑞一阵羡慕。
房东夫妇看过婴儿之后还不愿离开,又回去看了看处于昏迷的小懒,这才发现旁边床上还躺着个男人。
房东太太问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不给小懒单独准备一间病房?”
杰瑞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一脸的惆怅。房东太太忽然意识到这张脸似曾相识,倒是和小宝宝有几分的相似。
她问:“这是孩子爸爸?”
杰瑞点点头,她又问:“那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看小懒呢?”
杰瑞摇摇头,“我如果知道那就好了。”
房东太太不解地问道:“那他现在为什么在这儿呢?你不怕小懒看了他伤心吗?”
杰瑞说:“我总不能让小懒一个人过鬼门关吧!他是孩子的爸爸,就算他们没在一起了,孩子也是他们的,我觉得孩子一定不希望爸爸缺席的。”
房东太太点头,又像想起什么似得,“那他来了,你不怕你的地位不保?”
杰瑞笑着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他们眼中竟然是一个痴情的模样,便问道:“怕啊!怕得很!”
见他笑着,房东先生倒是上前安慰道:“没关系,了不起我们再给你介绍更好的对象!我老婆的侄女儿就不错!”
杰瑞笑意更浓,他看着房东太太问道:“老太太,您会帮我介绍的,对吧?”
房东太太看看丈夫,看看他,敲了他脑袋一下,说道:“你给我把小懒照顾好了我就给你介绍!到时候,你的光荣事迹我也帮你宣传宣传,说不定上门的人更多呢!”
伴随着两老的笑声,杰瑞将他们送到了医院门口,又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付了车费报了地址才转身回到医院。
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忽然觉得自己很像外人,不对,自己就是外人嘛!
小懒生孩子的时候是,上午抱孩子给小懒看的时候是,现在他们两人躺着,他还是!
他微微有些惆怅,走到阳台上,掏出了回工作室随手带上的半包烟,点燃了其中的一支。
烟放的时间有些长,有些霉味,没抽两口他便灭了,轻声咳嗽了两声,看着远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家人呢?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