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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别墅命案

林峰下班后叫了一辆taxi坐到了居民区尾部的岔路口,然后下车步行回家。其实他是可以直接坐车到家门口的,但由于路况太过特殊,他只好选择多步行200米。走了近150米的时候,还没有看到房子的影子,但林峰心里明白离家只有50米的距离了。这条路虽然走了不到一个月,但他已经非常熟悉,他甚至可以闭上眼睛数着自己的脚步一直走到家门口。

150米,右转90度。林峰心里默念着。前方50米处,一栋三层楼的精致小别墅出现在眼前。终于到家了,林峰心里说,习惯性地边走边掏出了钥匙。

六月的天气已经有点炎热了,林峰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大厅的冰柜里拿出一罐可乐,打开来一边喝一边“咚咚咚”跑上二楼卧室。

来到卧室,林峰松掉领带,打开电脑,然后在电脑椅上用舒服的姿势坐好,一边喝可乐一边看着电脑启动。

每天回家后把自己一天的工作内容和所见所闻所感写在自己的BLOG上已经是林峰的习惯,他熟练地登陆了自己的BLOG,然后点击“发表新的日志”,在闪动光标的引导下将文字一个个敲进空白页面。

突然林峰敲动键盘的手停了下来,他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林峰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下,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听错了吧,这栋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林峰想,不禁嘲笑自己的胆子也太小了,继续敲打键盘。

不一会儿,林峰的手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又听到了什么声音,好象是来自三楼。

林峰再次仔细地听,这回听得真切,“啪…啪…啪…”,的确是来自三楼,象是有人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

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林峰的心头,因为这栋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住,而且他很少上三楼。

“啪…啪…”,又响动了几下之后,声音消失了。

林峰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壮了壮胆子,从床上的被单下摸出一把小刀,走出卧室,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向三楼走去。

上了三楼后,林峰在楼道口僵住了,睁大了双眼死死盯住楼道的尽头。

三楼的楼道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但楼道的尽头却有一束亮光。那是从洗手间里射出来的。但是林峰住在二楼,从来不用三楼的洗手间。

林峰感觉自己握着刀子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大着胆子一步一步轻轻地向着楼道的尽头走去,6米…5米…4米…越是接近那束光,林峰就感觉自己的手抖得越厉害,心似乎跳到了嗓门口,呼吸都变得异常吃力。

终于触到了那束亮光。洗手间的门半掩着,林峰用颤抖的手轻轻把它推开,听到有水从热水器的篷头里洒下的声音。浴室的门紧闭着,难道有人在里面洗澡?

不,不可能。林峰对自己说,恐惧却无端地从心底升起。

“谁在里面?”林峰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没有回音,只听见水洒下的声音。

林峰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去拧浴室门上的把手。

然而林峰的手突然僵住了,门没能打开,----门竟然是从里面反锁的!这说明里面肯定有人,或许,不是人,是……林峰不敢再往下想。

最后一点理智让他俯下身去,从门底的缝隙里往里窥探。

然而林峰的最后一点理智也在他的视线从门底的缝隙往里探入浴室的那一刻完全丧失,他的双眼睁得老大,那是一双极度惊恐的眼睛!

他看到了一双脚,一双女人的脚,纤巧而细白。但是那种白,不是正常肤色的白,而是,-----惨白!

“不!”林峰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洗手间,穿过三楼楼道,顺着楼梯往下跑,一直跑到一楼大厅,然后疯了一般扑向大厅唯一的出口---大门。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马上离开这栋别墅!

然而,林峰的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他没能打开这唯一的一扇逃生大门,-----大门,竟然从外面反锁了!

林峰在极度惊恐中绝望地回头,发现自己卧室的门开着。他毫不犹豫地“咚咚咚”跑上二楼,冲进卧室,“啪”的一声将房门关好,又手忙脚乱地把门反锁住,这才瘫靠在门上长吁了一口气。极度的惊恐让他听见了自己急剧的心跳声,他不敢去回想刚才看到了什么。

林峰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听到了敲打键盘的声音,他循声往电脑看去,电脑前一个人也没有,键盘也安静地摆在电脑桌上。可是他发现电脑屏幕上的鼠标光标正在随着敲打键盘的声音移动。

恐惧再度从林峰心头升起,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木然地走到电脑前,看到自己正在写的BLOG日志上多出了一句话,而且随着光标的移动,文字在一个一个增多:这是一栋受诅咒的房子,当无处可逃时,只有选择死亡…死亡…死亡…

死亡…死亡…死亡…这象是一个指令,林峰喃喃地重复着,双眼透着绝望般的无神,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小刀……

2004年5月22日,A市警局。

自从破获了03年的网络游戏杀人案,A市的太平状况已经维持了近一年。作为警队队长的宋廷军有喜有忧,喜的是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状况让人放心,忧的是自己在警局开始变得清闲起来,再过段日子难免髀肉复生。

宋廷军看报一直看到十二点,正打算去吃饭,电话铃响了。

小红接了电话,答应了几声,然后说了句“我们马上赶到”,挂了电话。

“队长,西郊一别墅发生命案,地方派出所请求我们过去。”小红说。

宋廷军站起来大力拍了两下手,大声说:“全队着装列队,即刻出发,目的地A市西郊。”

宋廷军率队到达了西郊居民区尾部的岔路口,等候在那里的一个警员指引他们驶进岔道。警车又往前行驶了80米左右,前面又有一警员在奋力挥手,示意他们减速。

宋廷军让司机把车在警员面前停了下来。

“长官,前方有一个90度的急转,转过后再走50米就可到案发现场。”警员走上来解释说。

宋廷军点点头,示意司机继续开车,果然在转过一个90度的弯道之后,一栋精致的小别墅就在眼前了。

“这个弯道在这里真是奇特,若不是转过来,还真看不出这小山坡后面藏着一栋别墅。”小李说。车开到别墅门口停了下来,有警员过来帮助拉开车门。

“看来主人是不想被外界打扰,才精心挑选了这个地方。”宋廷军边下车边说。

一下车,宋廷军就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四处看了看,发现别墅的小院里摆着一排盆花。

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警察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向宋廷军伸出右手:“你好,宋队长,久仰大名。我是西郊派出所所长钟秋良。”

“钟所长,你好!”宋廷军和他握了握手,“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案发现场的?”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恒汽公司有人报案,我们就赶过来了。”钟秋良一边说,一边指引宋廷军往大厅走,“我们来的时候,这门是锁着的,是我们强行打开的。”

宋廷军走到门前看了下锁,虽然门框已经有些损坏,但是锁依然完好。这是一把内外都可以反锁的方形防盗门铁锁,有三条卡锁的铁柱,最上面那条有梯形滑度的是从里卡锁用的,下面两条圆柱形铁柱是从外往里反锁时用的。门上的这把锁三条铁柱都伸了出来,而且长度差不多。宋廷军拉了一下滑动栓,最上面的梯形铁柱马上缩了进去,一放手,它又弹了回来,这说明铁锁没有从里面反锁。

“小李,你从这锁上看出什么来了吗?”宋廷军微笑着问小李。

“这门是从外面反锁的,因为只有从外面用钥匙反锁,下面的两根铁柱才会伸出来。”小李仔细观察了一下说。

宋廷军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力不错,还能看出什么吗?”

小李这下纳闷了,除了从外面反锁还能看出什么呢,他诧异地看着门上的锁。

“队长,你是不是说,从外面反锁的时候锁得不够彻底?”小红说。

“还是女孩子心细啊,”宋廷军说,“这种锁从外面可以二次反锁,第一次反锁时下面的两条铁柱会弹出一定的长度,这个长度和上面的梯形铁柱能弹出的长度差不多;如果继续反锁,钥匙多旋转一周,那就会二次反锁,它们还会弹出一段长度,这个时候下面的两条铁柱的长度是明显长于上面的梯形铁柱弹出的长度的。”

“宋队长果然名不虚传,观察得细致入微。”钟秋良说,“但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能说明三点,”宋廷军说,“第一,从外面反锁此门的人很慌乱,或者就是时间不够,动作匆忙;但他又必须把门给反锁住,这又说明了第二点,里面既然有人,他一定是要阻止那人出来。所以如果里面有命案,那一定是他杀;第三点是,凶手有这栋别墅的钥匙。”

“宋队长,可是案发现场的种种迹象都说明,死者是自杀的。”钟秋良不解地说。

“那我们先上去看看吧。”宋廷军笑了笑说。

进入别墅,宋廷军发现房子里到处摆放着盆种的花草,这种花草没有见过。整个房子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味。

“看来房子的主人还是挺爱奇花异草的。”宋廷军笑了笑说。

来到二楼死者的卧室,现场保护得很好。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套电脑桌椅。窗户上挂有窗帘,宋廷军掀开窗帘,发现窗户是从里面锁住的。

死者躺倒在电脑椅旁边,右手持一小刀,刀上有血迹;左手手腕处有明显割痕,顺着割痕在地上有一摊已经凝固的血。宋廷军戴上手套,轻轻掰了下死者握着小刀的手。握得非常紧,看来是生前自己主动拿刀的。小刀的刃口与左手手腕的割痕基本吻合。可初步判断死者是自己右手持刀割腕而死。

宋廷军又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比较整洁,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然后,宋廷军把目光放到了电脑上,他注意到电脑机箱并没有关闭,显示器处于屏保状态。宋廷军戴上手套轻轻地用手从侧面推了下鼠标,屏幕马上亮了起来。

“是死者昨天晚上在BLOG上写的日志!”小李在旁边惊喜地说,因为这很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钟秋良也走过来看。

宋廷军凑近电脑,粗略地看了下全文,开始只是记录死者一天的所见所闻,结尾处却突然中断,语意急转,写着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是一栋受诅咒的房子,当无处可逃时,只有选择死亡…死亡…死亡…”

看到这句话,钟秋良的神情有点紧张。

“真的是自杀?”宋廷军自言自语地说,“或者又是网络在作怪?”

“小红,马上打电话给电子分析科的许科长,请他马上过来。”宋廷军说。

小红答应了一声,出去打电话去了。

“小李,让所有警员把整栋别墅都仔细搜查一遍。”宋廷军继续分配任务。

小李马上带警员出去了。

钟秋良定了定神,说:“宋队长,从现场的情况,死者的死亡方式和留在BLOG上的话语来看,死者应该是自杀的。而且死者的房门也是从里面反锁的。”

宋廷军看了下房门的锁,是一种扭动式的普通房门锁,说:“这种锁是可以在出门前从里面先反锁好的,不能作为自杀的证据;BLOG上最后这句话很明显和前面的内容脱节,所以很有可能不是死者自己打上去的;难以解释的目前只有现场的情况和死者的死亡方式。但是在电脑面前,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算凶手不在现场,也未必是自杀。”

说完这话的时候,宋廷军发现钟秋良的神情有点慌张.

“钟所长,您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宋廷军问.

“宋队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钟秋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西郊的居民小区很多人都知道这座小别墅,只是很少有人谈起,因为都说这里不干净。当然,这是迷信思想,我们不可能相信,但是…”

“但是什么?您想告诉我的似乎并不是上面这些。”宋廷军有点疑惑地看着钟秋良。

“还是说了吧,否则我会一辈子不心安。”钟秋良叹了口气说,“大概半年多以前,去年的10月中旬,这栋别墅也曾经自杀过一个人。”

“自杀?”宋廷军反问了一句。

“现在看来,也许不是自杀。”钟秋良舒了口气说,“去年的现场和今天的现场有很多相同之处,死者也是死在反锁的房间,电脑是开着的,只不过死者不是割腕而死,而是服用过量的安眠药。更加巧合的是,在电脑日记上出现的最后两句话和今天在电脑上的两句话几乎一模一样。”

“真的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宋廷军自言自语地说。

“那时侯是我到现场,查看不仔细,认定是一件普通的自杀案件,就写了一个自杀证明的报告递交给市公安局,并没有要求市公安局派人来彻查,而且市公安局的批复也很快下来了,那件案子也就算是结了。但是今天我一来到现场就感觉不对,因为和去年的情形太相似了,所以虽然死者有很明显的自杀证据,但我还是打电话要求市公安局来彻查。刚才听了宋队长的分析,我才知道这的确不是一件普通的自杀案件,一年前是我太疏忽了。”

“钟所长,您也别太自责,我们也有责任,如果能把你们递交的报告仔细研读一遍,或许就没有今天的案件了。”宋廷军拍了拍钟秋良的肩膀说,“看来这两起案件关联甚密,这也是您提供的一个重要线索啊。”

这时候,许明和电子分析科的几位警员带着笔记本电脑和相关工具来到了现场。与宋廷军和钟秋良分别握过手之后,许明马上开始工作。他把笔记本电脑和死者的电脑相连,操作了一会,然后关闭死者的电脑,让警员带回去。

“鼠标和键盘要用塑料袋密封好,回去检验上面的指纹。”宋廷军强调了一句。

一行人处理好现场的事就准备回警局,在大厅碰到已经带对搜查完毕的小李。

小李向宋廷军汇报:“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只有一个小问题。死者住才二楼,用的一直是二楼的洗手间,但是我们发现三楼的浴室最近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你怎么确定死者使用的一直是二楼的洗手间呢,仅凭他住在二楼?”宋廷军问。

“这只是对于个人习惯的初步判断,更有力的证据是,死者的所有洗漱用品都在二楼洗手间,三楼什么都没有,所以可以肯定死者一直只用二楼洗手间。”小李说。

“那二楼的热水器是不是坏了,所以他上三楼;也或者他去三楼时弄脏了手,所以去洗手间洗一下?”宋廷军继续问。

“也没有可能。我查过二楼的热水器,没有问题;另外,三楼洗手间的浴室外就有洗手用的水龙头,没有必要进浴室去洗手,而且我打开了一下外面的水龙头,里面的水呈红黄色,很显然是很久没有用,管里生了铁锈。”

宋廷军点点头。

宋廷军安排了三个警员留守别墅,然后率警队回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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