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点点头，“好，嘟嘟跟阿姨一起站着。”
母子俩当真在客厅走走晃晃半个小时，嘟嘟吃饱了便有些困，林月见他眼睛闭呀闭的，立刻爱怜地抱起他放到床上，轻拍了几下，小家伙就睡着了。
林月听着孩子轻柔的呼吸声，心里一阵柔软，她抓起嘟嘟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心里对陈谨言不禁有些感激，感激他能够让自己有机会多陪陪孩子。
她一手拖着头，就这样盯着嘟嘟看，孩子的皮肤细腻地如同剥了蛋壳的鸡蛋一般，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块阴影，小鼻子十分挺巧，随着呼吸一下一下抽动，十分可爱。
林月忍不住凑近了亲了一下他柔嫩的小脸，替他盖好被子，闭上眼也跟着一起睡。
陈谨言并没有出差，周末他一直待在上海，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让林月陪嘟嘟两天他才那样说，当然，他还有自己的目的，如果林月带着孩子，那就没办法跟欧海洋单独相处了吧，即使他去了，看到林月身边地孩子，恐怕心里也会膈应。
陈谨言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认准的女人，又怎么会轻易放手？就算他们又在一起了，他也有办法拆散他们，林月只能是自己的女人，是自己孩子的母亲。
到了晚上，嘟嘟便开始想爸爸了，他皱着眉头，眼底染上了雾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嘟嘟，爸爸出差了，你不是答应爸爸要在阿姨这里住两天么？你不喜欢住在这里？”林月坐在地上，看着泫然欲泣的小家伙，心里有些心疼。
嘟嘟抽了抽小鼻子，淡蓝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我想爸爸了，想爸爸……”
林月心里竟生出一股嫉妒，但同时也很难过，若不是自己将他送给陈家，他也不会从小就只有陈谨言一个人的爱，所以他才会如此依赖陈谨言这个爸爸啊。
她有些难过地摸了摸他的头，强打精神对他说道:“我帮你找爸爸，好不好？”
嘟嘟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但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林月点头，林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陈谨言发去了视频邀请，没办法，自从他来了上海，想要见到嘟嘟就必须联系他了，他家的保姆更是只听陈谨言的，让林月无奈之下加了他微信，也保存了电话。
视频声音响了一会便接通了，陈谨言的脸出现在对话框里，林月赶紧将视频对着嘟嘟，对他说道:“快看，爸爸出现了，嘟嘟跟爸爸说话吧。”
陈谨言听着她温柔的话，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妻子在给出差在外的丈夫视频，与他们的孩子一起。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事，此时的这一切都应该如他所想的那样，似乎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他丝毫怪不得任何人。
嘟嘟看着镜头里的陈谨言，见他没有看着自己，有些不满，伸手拍了拍屏幕，口中喊着“爸爸，爸爸”。
陈谨言立刻回过神，专注地看着他，“嘟嘟，想爸爸了？”
嘟嘟点点头，“爸爸你回来接嘟嘟，嘟嘟想爸爸了。”
陈谨言笑了笑，“爸爸不是跟你说了，要出来工作两天，你乖乖跟阿姨住两天，等回来了，爸爸带你去买玩具。”
嘟嘟皱眉不语，似乎也想起来来之前爸爸说的话，可他就是忍不住，“爸爸，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明天晚上就来接你，嘟嘟不喜欢漂亮阿姨么？你不是一直说喜欢她。”
嘟嘟点点头，“喜欢，可是我想爸爸也在。”
童稚的话语似一把温柔的剑，刺中两人的心，似乎有鲜血流出，林月感到心脏处一阵阵刺痛，让她难过地无法呼吸，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是他们对不起嘟嘟，让孩子不能生活在一个完整而美满的家庭，这是他们一生的亏欠。
即使嘟嘟如今还不懂事，可他也渐渐开始懂得想妈妈，希望一家人在一起，这就是本能吧，对亲情的渴望是孩子的天性。
林月悄悄擦去脸上的泪，将手机放在沙发上，调整了方向让他们父子可以看到对方。
陈谨言心里也难受，他自责内疚，但更多的是后悔，后悔自己曾经对林月所做的一切，那些伤害已经造成，怕是很难抹去。
林月的性格十分倔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复合的路很难走，但他必须走下去，为了嘟嘟，更为了自己。
“嘟嘟，你听话，爸爸明天回带你最爱的机器人给你，你在阿姨家好好吃饭睡觉，明天就能看到爸爸了。”
林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第一次见到陈谨言如此轻声细语的模样，他对孩子是真的很好，是个好爸爸。
嘟嘟被陈谨言哄好，终于点头答应会乖乖在这里等爸爸，“林月，这两天谢谢你了。”
这话是对她说的，林月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两人就在视频中对视了，她本想转开，可想想实在没必要那样刻意，所以便忍住了。
“嘟嘟很乖，你不必说谢谢，应该我说谢谢才对，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两个大人的对话，嘟嘟完全不懂，也不感兴趣，又继续爬在垫子上玩自己最爱的玩具了。
陈谨言隔着屏幕看着林月，她精致的五官在视频的传输下丝毫没有损减，似乎更美了，“林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想你很清楚，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可以给我机会，咱们心平气和地谈谈。”
林月不愿听他再多说，于是皱了皱眉说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要去给嘟嘟做晚饭了，再见。”说完便挂断了视频。
看着一瞬间就暗下去的屏幕，陈谨言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脸，第一次，他对未来没有了预估，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这样的感觉让他既烦躁又无力，或许他真的是老了吧。
有了陈谨言的帮助，嘟嘟接下来倒是乖了很多，睡觉的时候，林月还说了睡前故事，她说的是小蝌蚪找妈妈，这个故事嘟嘟从未听过，一直睁着好奇地大眼睛，“那小蝌蚪最后找到妈妈了么？”
“当然找到了，等它长大了就找到了。”
嘟嘟听到满意的答复便放心了，终于有了睡意，嘟囔了一句，“等嘟嘟长大了，妈妈也会回来……”
林月心里一痛，在他的睡颜上落下轻轻的吻，“妈妈一直在你身边，会陪你慢慢长大……”
嘟嘟睡着了，可林月却没有睡意，她回想着回国以来这几个月发生的事，陈谨言从一开始就表达了他的想法，他想跟自己复婚，可是为什么？
因为嘟嘟？还是别有目的？
若说之前，她是想也不想就会拒绝，可今天看到嘟嘟对陈谨言的留恋，对妈妈的渴望，她又开始犹豫了，他们真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如果嘟嘟在大一些，他肯定会恨自己的，就像自己懂事后恨那个从未出现过的“爸爸”一样。
她真的打算永远这样么？让嘟嘟永远只喊自己“漂亮阿姨”？
不，她怎么能忍受？可是她又怎么能让陈谨言再次有机会伤害自己？
林月陷入了前所未有地纠结和痛苦中，她开始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甚至梦到嘟嘟长大后用仇恨的眼睛看着她，对她冷冷地说着:“我恨你！”
那双淡蓝色的双眼渐渐跟陈谨言的重合，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那个夜晚，他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说着，“林月，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林月从梦中惊醒，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这个梦了，没想到这一次竟又梦到了，她摸了摸满是汗水的脸，将床头台灯打开，看着身旁熟睡的嘟嘟，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才渐渐安稳下来。
她下了床，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端着杯水走到阳台上，深夜里的上海城陷入了宁静，偶尔传来几声马达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6月快结束了，夏天也渐渐来了，不过好在这个时节还没有那么热，夜里还很凉爽，林月将杯子里的凉水喝了，整个人也渐渐从噩梦中平复下来，这才回到房中继续躺下。
床头灯光线昏暗，林月没有睡意，于是侧着身子静静看着身旁的小人儿，看着他可爱的睡颜，她才感觉到安心，也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再次睁眼，外面已经大亮，林月睡觉喜欢拉上窗帘，屋里只有暗暗的床头灯的灯光，她看了下身边的嘟嘟，还睡得香甜。
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已经8点多了，没想到这小家伙倒是能睡，她不由笑了，凑过去亲了亲才起了床。
洗漱好后她就开始准备早餐，热了牛奶放在桌上，又煎了荷包蛋，打算再煮点细软的面条，不过面条容易糊，她要等嘟嘟醒了之后再做。
“爸爸……妈妈……”
一阵哭喊声响起，林月一听立刻跑进房间，便看到嘟嘟坐在床上大哭不止，她赶紧过去抱住他，轻声哄道:“怎么了？嘟嘟？是不是要嘘嘘？”
“喔……我不要嘘嘘，我要爸爸，我要妈妈……妈妈……”嘟嘟大声哭着，十分可怜。
他的话让林月心中一痛，“嘟嘟很想妈妈？”声音里有着说不出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