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天明给程局长打电话,果然在执行组有一个付亦然口中的异能兄,程局长还答应火速派那人过来协助调查。放下电话俞天明也不禁咋舌,暗自佩服慕容家主手眼通天的本领,连749局这么机密的信息竟然也掌握了。
他们一边等待那个神秘人的到来,一边加紧用“亲子符”探测那孩子的位置。又是两天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茫茫人海,要寻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到了第三天,那个让人望眼欲穿的神秘人终于出现了。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老旧的中山装,原本灰色的,已洗得有些泛白。脚下穿着黄胶鞋,掖下还夹着一个陈旧的公文包。这造型活脱脱一个大队书记的形象,怎么也让人无法把他和特工两个字联系起来。
初见之时,小云对他的打扮忍俊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还是玄月在一边用手肘轻轻碰触,她这才止住笑声。那人倒不在意,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话一本正经,“老夫叫崔政,这次受领导指派协助你们。但我的时间很紧,只要有了线索我就马上离开!”
他年纪不大,自称老夫,小云又忍不住偷笑几声。但一想到还要指望这人破案,赶紧忍住笑声,冲玄月伸了伸舌头,作了个鬼脸。
起初,俞天明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崔政心存疑虑,可一想既然程局长派他过来,肯定会有过人之处,说不定会找到破案的线索。于是,几个人陪着他一起来到当年案发的地方,位于市政广场南边的一个角落。
“其实每一个事物都是有生命的,它记载着时光流逝的痕迹!”
崔政说着,用手轻柔地抚摸一个路灯的灯柱,那神情好似轻抚情人光滑的手臂。他的样子相当猥琐,小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随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时间已经很久远了,信息相当模糊。我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崔政说着,盘腿坐在铺满地砖的路上,微微合上双目,如老僧入静一般。几个人同时感到一股强烈的战意袭来,知道他的异能已经火力全开。
路人见他行为怪异,盘膝而坐,忍不住停下脚步,指指点点。大约过了一刻钟,崔政脸上渗出密密的汗水,战意也随之缓缓而终。他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还很细致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怎么样啊?有什么收获?”小云最心急,张口追问。
崔政微抬起头,目光深邃而久远,声音很低沉,象是在讲述一个身临其境的故事。“那一天,夜色沉沉,天空昏暗,空中还飘着毛毛细雨。有三个街头的小混混,就站在这个路灯下,不住地向对面的店铺叫骂。忽然,天空一声炸雷,一个青年从店铺里冲了出来,和三个小混混扭打起来。他的手身非常好,三下两下,就把三人打得躺在地上。他不解气,拎起一人的脖领,一顿车轮般的耳光,打得那小混混不住求饶,可他依然没有停手。那小混混情急之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猛刺过去……”
崔政说着,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指着路灯下的几块地砖,“他手扶着路灯,就慢慢地倒在这里。”
他如同身临其境,说得活灵活现,不经意触动小云悲伤的神经。她的泪水一直在眼眶转悠,睫毛翕动时瞬间滑落。玄月正想安慰她,却见她旁边的付亦然已经悄然递过一张纸巾。
“这时,大雨如倾盆而下,他的血浸透了这几块地砖,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那三个小混混见大事不妙,落荒而逃。又一声炸雷,雨势更大,忽然从店里冲出一名女子,她很年轻,也很美,左边的嘴角还长着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她很伤心,抱着那个青年痛哭不止,分不清她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俞天明一听果真如案卷如记载有一位女性目击者,十分感兴趣,急忙追问道:“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她当时戴着胸卡,上面写着‘飘逸美发’No01,姓名是唐婉君。”
一听到这个重要线索,几个人脸上尽是欣喜的神情。
送走了“大队书记”崔政,大家赶紧到公安局查找资料。这有名有姓事情就很好办了。在公安局户籍信息上有一名当地的女性和掌握的情况比较相符,曾经在胜城市开过美发店,而且查找五年前的暂住证也得到验证。
案情有了进展,大家的心里都很高兴,唯独玄月闷闷不乐。父亲又一次催促他火速回去参加比武大会,可他天天看着小云和付亦然亲亲热热,心里醋意渐浓,滋味真不好受。他原以为自己心很静,却也断不了痴嗔执念,修为还差得很远。
“小云,我要回去参加比武大会了?”他轻声对小云说道,期望能得到一句挽留的话,那怕是一个忧伤的眼神也行啊!可是他失望了,小云根本就没有仔细听他的话,只下意识地点着头。
他还不死心,提高了噪音,“我这次回去少则也要十天,多则需要半月……”
这次小云听清了他的话,回答的话语却象一把利剑刺伤了他的心:“你赶紧走吧,反正有亦然哥陪着我!”
他的情绪一向很内敛,所以经常给人很沉静的错觉。此刻他强忍着心里的悲伤和失望,咬紧了嘴唇,“可能妹妹真的长大了,不再需要自己的照顾了。也许她根本不爱我,她总在等待自己的真命天子,或许现在已经找到了!”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觉想离开她。他心里想着,沉重的脚步已渐行渐远。而小云根本没有在意,只顾着和付亦然亲切交谈。
玄月走了,风尘仆仆又回到玉亭山庄。金秋初至,漫山遍野绿意未减。行在山林之间,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到浑身清爽。一踏进家门,看到熟悉的曲径长廊,他心里有一丝轻松和释然。
他抬头望见后院山腰葱绿之中的翠楼,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仙境一般。他忽然心生向往之情,因为金刚符就雪藏在那里,也许自己内心深处真的很希望能拥有它。
他正思考时,忽然见一人从老远处飞奔而来,“玄月哥,你总算回来了!”两个月未见,小松似乎更强壮了,也晒黑了,可见他的确下了很多功夫。小松的眼睛非常明亮,给人一种智慧满盈的感觉。他紧紧拥抱玄月,顺势向他身后望去。
“怎么小云妹妹没有回来?”小松说着,脸上尽是失望和担忧的表情。
他的话让玄月的忧伤再次涌出,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妹妹已经长大了,她不再需要羽翼的呵护,而且她也不想回来!”于是他把事情简单地描述一遍。
小松一听就急了,语气也相当火辣:“你就因为吃了一些莫名的干醋,就把妹妹甩给一个陌生人?把她置于危险之中?你太意气用事了,这不是你的作风!”
玄月并没有认错,只冷然说道:“那人不是陌生人,他是慕容世家的外姓弟子。而且还有我们749局那么多同事,其中一个还是小云的堂弟。我只能告诉你,妹妹很安全也很幸福!”说到“幸福”两个字他的神情有些咬牙切齿,醋意十足。
小松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埋怨他,心里还是暗自叹气,对小云的担心和思念一古脑涌上心头。
这时,他们的父亲南宫枫快步走了过来,看见玄月就高兴地使劲摇晃他的肩膀。“这真是太好了!家主最看好你和小松,看来这次金刚符的主人非你二人莫属!”
玄月只轻唤了一声父亲,嘴角抽动挤出一丝笑容。南宫枫一眼看出儿子的心事,很自然联想到小云的身上。他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儿子,男子汉大丈夫要作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不要总沉溺在儿女私情之中,那样会消磨你的意志!”
玄月点点头,又挤出一丝苦笑。南宫枫见自己的话根本没有触动他,心里有些怒了,忍不住提高了噪音:“任何挫折也不能成为你消沉的理由,金刚符势在必得!”
父亲最后的吼声才真正让他清醒过来。想到一向慈祥疼爱有加的父亲竟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训斥他,可见自己的颓废之情早已写在脸上。
他赶忙打起精神点点称是。可是父亲依然不依不饶,“小松,从现在开始你和你哥哥搬到后跨院去住。你要督促他天天勤于练习,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这次比武上,要是拿不到金刚符就不要来见我!”南宫枫甩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弦月东升,小松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之上,五心朝天,闭目入静。玄月坐在他的身边,思绪如潮涌,怎么也无法入静。不远处,玉亭山庄的灯火层层叠叠,照亮了半个山坡。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小云。他可以装作打起精神,可以装作满不在乎,但他无法欺骗内心真实的感情。
小松忽然睁开眼睛,轻声说道:“玄月哥,你的心很乱。你的气息粗重,根本不利于修行。这样的状态,即使你赢了别人,也无法胜过我!”
“不管继承金刚符的是你还是我,都等于完成了父亲的心愿。我一样会很开心的!”玄月苦笑着说道。
“我建议你静心参研‘清心普善咒’。我近来勤于练习,已经参透玄关,内心清明,不再会有迷茫困惑!”
“真的那么玄妙?那你指点一下哥哥玄关所在!”
小松忽然叹了口气:“前世今生,福兮祸兮,参透了也未必是好事,糊涂着也未必是坏事!”
玄月听了他的话似懂非懂,依然是满头雾水,理不清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