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令狐千叶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慕容兆和南宫理感到一股强大的战意传来,意念瞬间模糊,又立刻打了个寒战,恢复意识。房顶的那些弓箭手可没有那样幸运,纷纷象石头一样滚落下来,摔得躺在地上呻 吟。
“什么法术?”两人不约而同问道。千叶抱紧了苏萍,根本没有理会。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他们架起千叶,任他百般挣扎,匆忙钻进树林,一路狂奔,到远处的山坡之上才停下脚步。
从这里向下望,府邸及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此时,后院已经起火,冒起滚滚浓烟。“可惜师兄多年的基业都要付之一炬了!”南宫理慨叹道。
再望远处,一队秦军巾旗招展正向南边撤退。慕容兆一皱眉说道:“往日秦军抄家,都要收敛财物,为什么今天匆匆撤走了?”
“我也觉得奇怪,让我施法探听一下情况!”南宫理说着,掏出一张纸符,喊了声“化风”,那道符立刻消散,化为一股旋风。南宫理掐诀一指,那股旋风直奔秦军而去。
片刻,旋风返回,围着南宫理绕行了几圈,最后又化为纸符。南宫理面色欣喜,“师兄,好消息!那些士兵纷纷议论,始皇帝那个暴君忽然驾崩。胡亥继位,担心他的皇位不稳,命令所有近卫营即刻回京护驾!”
慕容兆长出了口气,“看来很多事将让他无暇顾及,我们的危机可以暂缓了!”
千叶也从刚才的悲痛中醒悟过来,恨声怒骂:“这个暴君,还想长生不老,现在终于下地狱去了!”
薛融顺着街道前行,她伸手摸了摸街边的石牌楼,汉白玉光滑细腻,上面的纹理清晰可触。这是幻觉?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根本分不清楚。
街道的尽头是一片竹林,葱绿清翠。左边果然有一座楼,高三层,全木建筑,飞檐高挑,雕梁画栋。正中有块一大匾,上用行书书写“最楼”两字,苍劲有力。虽隐身于竹林中,还是难掩霸气。
薛融稍一迟疑,拾级而上,房门敞开,里面放着几张精制的竹椅家具。她还未及仔细欣赏,只听一个声音传来:“你终于来了!”内厅门帘一挑,有一中年人走了出来。
“您是城主?”薛融小心问道。
那人一笑,“算是吧,大家都这样叫我!”
薛融仔细打量他,见他身材高挑,相貌成熟英俊,只是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显得不甚协调。“您应该穿一身丝绸长衫才能更显您的气质!”
“那就如你所愿!”他说着掸了掸衣袖,竟然瞬间换上一身青色的真丝长衫。薛融吃了一惊,“为什么你会法术?”
他呵呵一笑,“我本是一个虚无的灵魂,并没固定的模样,你看我的衣着变了,那并不是法术,而是你潜意识的作用!”
薛融并没有太明白,显然她对这烧脑的话题也不感兴趣,于是转而问道:“请问城主,此楼为何称为‘最楼’?”
“那你认为是何原因呢?”城主反问。
“一定是此楼在城中最为高大,或许城主权力全城最大……”
城主一笑,“没想到我在你心中如此俗气!其实‘最楼’原意赎我之罪,后来友人说罪字不雅,才改为‘最楼’!”
薛融点头明了。城主话锋一转说道:“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我想先给你讲个故事!”
“我很想听故事,但我更想知道,我是谁?”
“你不用急,缘起缘灭,生死轮回。冥冥之中,一些人总是交织在一起,想分也分不开啊!”
公元1004年冬,北宋咸平七年。
松月山白雪皑皑,慕容山庄灯火通明。
正房里一位中年人仰卧床榻,四周围聚很多男女老少。他面如枯槁,气息奄奄,声音断断续续:“想不到我慕容锋正值壮年就病入膏肓,降魔卫道的重任尚无建树,我心不甘啊!”
他咳嗽几声,身边一个英俊的青年赶紧上前抓住他的手。“一千年以来,我慕容世家呕心沥血,终成正道翘楚。我死后,由阳儿任家主,降魔重任,要一肩担当。”说着,又抓紧另一名青年的手,“还有旭儿,你一定要悉心辅佐你兄长,不可懈怠!”
“阳儿善法器,旭儿精兵器,要发挥专长,才能有所精进!为父还有几件事放心不下。天地正气衰退,魔长道消。三年后就是妖王之争战役,最有实力的有二,其一是狐妖格格,她法力高强,做事高调,也曾和为父交战多次,互有胜负。另一个妖王人选相当神秘,至今不知他的姓名,也不知是男是女,行动诡异,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都叫他魅影。这二妖一直是我正道心腹之患,如果能将他们个个击破,到时妖王之位空缺,将是正派之幸事!”
“阳儿擅谋略,处事灵活,要发挥你这一长处。同时,还要联合南宫世家,聚集正派力量,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九天剑自出天炉,虽然锋利无比,可断金石,但使终无任何变化,无异于寻常刀剑,为父百思不得其解。你二人要细心琢磨,我相信此剑一定会成为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还有……为父用三年时间,炼制一法器,它玄妙无比,变化无穷,是我炼制法器的巅峰之作。可是……”
他话未说完,一口粘痰涌上,气绝而亡。
夜色沉沉,慕容山庄人人白衣孝帽,门口升起白色引魂幡,白纱罩住灯笼,一阵阵的悲声回荡在夜色之中。
慕容阳年纪二十出头,眉头凝结,少年老成。他此时正麻衣素孝,跪在父亲灵柩前。忽然,管家慕容朴跑了进来,呈上一封信。慕容阳看毕信,冷笑一声,“这狐妖格格真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得知父亲大人病故,还写了战书约我三日后决战!”
身旁是他的弟弟慕容旭,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他接过信件扫了一眼,恨声说道:“那狐妖欺人太甚,我定和兄长并肩作战,灭她的锐气!”
慕容阳并未回答他,而是抬手叫来管家,“你让人替我手书回信,说我父亲刚刚亡故,重孝在身,不便应战。另外我有意和她修好,大家和睦相处,相敬如宾,问问她意下如何?”
慕容旭吃了一惊,“兄长不应战也就算了,还要和狐妖讲和?这等懦弱的行为,岂不让同道耻笑?”
“我慕容阳做事只求结果,不拘小节。谁要笑也只能随他去了?”
慕容旭冷着脸,虽然不同意他的见解,但却不知如何反驳他。
一晃过了半月,积雪逐渐消融,山间的石径又显露出踪迹。清晨的阳光拉长了松影,空气中流动着明亮的气息。慕容山庄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慢慢伸进脑袋,看看四处无人,便轻快地跑了进来。
她年纪也就七八岁,长得机灵可爱。可她身上的红色衣裳,与慕容家上下素白之色反差明显。有几个家丁看见,纷纷围了过来,“这谁家小孩子,穿得这么鲜艳,这不明摆让我们慕容家难堪吗?”
几个说着,一拥而上,想抓住这个小女孩。小女孩一点也不害怕,甜甜一笑,伸右手食指冲几人轻轻挥动,那几人顿时象草垛一样栽倒在地,人事不醒。有人认识这一招,大喊一声:“这是香风指,她是狐妖格格!”
一听这名号,府内顿时大乱,众人手持兵器冲了过来。忽然传来一声娇笑,如轻风拂过珠帘之音,悦耳动听,“香香,你怎么又顽皮了?”随后,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白素的美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些家丁望着这个美人都痴了,她面如粉黛,五官精巧如天人,一动一静之时,携一阵香风,让人如痴如醉。
众人痴迷了片刻,有人忽然醒悟,“大家不要被她迷惑,这人也是狐妖!”这一声断喝,惊醒众人,大家齐齐持兵器冲了上去。这女子不慌不忙,屈指一弹,一粒金色的光珠升起,象巨大的磁场,众人手中的兵器瞬时被吸了过去,凝成巨大的铁球跌落在地上。
大家赤手空拳,只得纷纷后退。那女人莞尔一笑,风情万种,“难道名满天下的慕容世家竟然如此待客?”
这时,房中传来一声轻斥,众人退开,闪出一条道路。慕容两兄弟走了过来,慕容旭面色铁青,敌意十足。慕容阳却一脸和气,如春风拂面。“原来是格格姑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格格一笑,把香香拉入怀中。“你就是新任的慕容家主吧?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如此健忘?”
慕容旭脸色一变,忽然擎出一把轮形兵器,“你个妖怪,敢在这里放肆!”
慕容阳赶紧制止他,“我兄弟鲁莽,姑娘千万不要介意!在下有些迷惑,不知我对姑娘做出了什么许诺?”
“家主信中可曾说过‘和睦相处,相敬如宾’?我今天专程前来拜访,竟然是这等礼遇!”
“姐姐说这里山清水秀,我们本来想在这里住下,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粗鲁!”香香忽然插嘴说道,童声如天籁之音。
慕容阳笑道:“那是我失礼了!如果姑娘喜欢,我慕容家随时向你们敞开大门,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说着,转头向众人说道:“格格姑娘和她的妹妹,是我邀请来的贵宾,谁也不许怠慢失礼,如有违抗,家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