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络和仆兰诺谈了将近一个时辰,等仆兰诺离开后,秦络思索片刻,最终没有再去找拓跋冽,阻止他攻打摩藏达西。仆兰诺虽然心似毒蛇,但总能一下击中人们内心深处的弱点。而南楚,则是秦络唯一的弱点。他的确得先保障南楚不被攻打灭国,而后才会考虑拓跋冽和青云的利益。
等拓跋冽安排好了一切,回到金宫向秦络坦言道:“我决定,三日后出兵,攻打摩藏达西营帐。”
秦络淡淡的回应道:“可汗既然想清楚了,那么做吧。”
拓跋冽微微偏头,吃惊的观察着秦络的神色。他本以为秦络会会生气,劝他不要冲动,可没想到,秦络居然如此轻易的接受了。
拓跋冽想起他通知自己二哥的时候,拓跋凌把他好一顿数落,就差破口大骂了。然而拓拔凌虽然是好心,但十七八岁的少年,最为叛逆。而且拓跋冽是可汗,自尊心极强,拓跋凌本想骂醒这个弟弟,反而让弟弟更加坚定了攻打的决心。
于是本来亲密无间的两兄弟,第一次大吵了一架……
拓跋凌第一次对自己的弟弟红着脖子,大吼道:“那个女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啊。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提防点别人,尤其是仆兰诺这样有心机的女人!”
拓跋冽道:“我没全信仆兰诺啊,可是这件事情,她说的没错啊。”
“她这是给你下套,骗你往里钻。不信你去问问秦络,现在是不是攻打摩藏达西的最佳时机。”
“你以前还说,秦络不安好心呢。”拓跋冽反驳道,“现在你还让我问他?”
拓跋凌气急败坏的说道:“就算是现在,我也没觉得他对你有多么的忠心耿耿。你和秦络不过只是有了个共同敌人,互相利用,合作而已。”
“你居然这样说?”拓跋冽表示无法理解自己的二哥,“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别有目的的,都不是好人。”
“是!”拓跋凌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我呢,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也对你有所图,也不是好人了?”拓跋冽问道。
“我没有说你,我们现在说的是仆兰诺!”拓跋凌没想到自己的弟弟这么冥顽不灵,他愤愤道,“我终于明白,那个女人是怎么蛊惑大哥还有父亲的了,现在连你都被她给迷惑了吗?”
“我知道她不是好人,但我也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拓跋冽振振有词道,“我不管是谁提的谏言,只要是对的,就行。”
“世上的事,哪里可以用对错划分?世上的人,也不是可以用好坏概括的。”拓跋凌摇摇头,叹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不了解人心险恶,我和你说不通。”
说罢,拓跋凌转身离开,最后二人不欢而散。
念及此,拓跋冽觉得还是秦络更善解人意,他不由发自肺腑的说道:“秦络啊,还是你最好了。”
可秦络却悲哀的想到,无论是项羌还是楚国,但凡是帝王,总是有逆鳞的。所谓忠言逆耳,等到了最后,拓跋冽才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对他好。
三日后的夜晚,拓跋冽带着秦络、伴当们以及八千青云铁卫,悄无声息的包围了摩藏达西的营帐,按照拓跋冽的预计,此刻摩藏达西和他手下的士兵,应该还在睡梦中。
摩藏达西的营帐,驻扎在丹阳城外东北角,约有一万多人。而跟着拓跋冽来的人马,虽说只有八千人,还不到青云铁卫总数的一半,但他们都是忽图鲁将军精心挑选的,以一敌十的精锐,攻打一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拓跋冽信心百倍的看着前方的敌营,而后看看漆黑的天空,月光刚巧被一朵乌云遮挡住,此刻正是最好的进攻时间。
拓跋冽当机立断道:“忽图鲁将军,派四队人马偷袭敌营。”
“是。”忽图鲁虽然觉得青云铁卫铠甲笨重,更适合于正面对敌,然而可汗下令,他唯有遵从。
而身在一旁的阿勒木,则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建议道:“不如直接全军出击吧。”
拓跋冽信心满满的说道:“我知道青云铁卫不适合偷袭,但没有关系,摩藏达西他们都睡着了。”
第一队铁卫匍匐前进,从侧面率先翻入敌营,然后迂回至辕门,干净利索的杀掉了守在门口的哨兵,而后移开鹿角①,放后面的三队入内。
四队人马分别前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他们悄悄的靠近士兵住的军帐,他们轻轻的用弯刀挑开门帘,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糟糕,中计了!”一队的百夫长顿感不妙,然而他还没开口提醒大家注意危险,一支火箭不知从何处射来,划破长空,留下一道闪亮的光,而后落到地面,点燃了稻草堆。
一瞬间,火势迅速蔓延,众人惊呼:“着火了,着火了!”百夫长这才发现,营帐中堆了很多稻草,草上面浇有酒,甚至军帐上,也泼了火油。
“中计了,快撤!”百夫长大呼,其余士兵也急忙往外逃跑。可惜这种时候,青云铁卫上又厚又重的盔甲却成了拖累,很多人没跑出几步,就被大火团团包围。有的人身上起火,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有的人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有的人在大火中睁不开眼睛,只见漫天火海,找不到出路。
拓跋冽和秦络在远处围观,只见敌营漫天火光,仿佛要将这片夜空照亮。秦络心道不妙,忙对拓跋冽说道:“可汗,事情不对,我们可能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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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鹿角:将许多尖锐而坚固的树枝或树干捆绑在一起而成,因形状像鹿角而得名,亦称拒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