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将至,拓跋冽召集青云和白沙两个部落的文臣武将,到可汗帐篷中开会。拓跋冽下达最后指令,由他和卫慕大汗王打头阵,白沙部的阿汗挞将军为先锋,火器营压阵。秦络和一些白沙部的士兵,守护后方粮草,不上战场。
决战前夜,丹阳城内外仿佛一切都很平静。然而平静的表面下,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暗波汹涌。青云部和赤水部谁将成为真正的草原霸主,成败在此一举。
翌日清晨,叶勒倾跪坐在帐篷中,为拓跋冽擦拭弯刀“雪尖”。拓跋冽洗漱完毕,接过吉米递来的盔甲,一一换上。昨晚他睡了个好觉,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他心想,今天定能大胜而归。
叶勒倾将“雪尖”擦拭得如同镜子一样光亮,她双手呈上,拓跋冽接过,挽了个刀花,随手插回腰间的刀鞘。他拥抱了一下叶勒倾,在妻子的耳边说道:“等我回来。”
“好。”叶勒倾淡淡说道。而后,她和吉米一起目送拓跋冽走出帐篷。外面,大部队早已集结,叶勒倾在帐篷内隐约听见拓跋冽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而后震耳欲聋的“可汗万岁”之声响彻青云。
“出发!”拓跋冽大吼一声,带着青云和白沙部的勇士们,向丹阳城进军。
“叶勒妹妹,他们走了,我们快换衣服,追上火器营。”吉米边说着,边把偷偷准备好的士兵铠甲递给了叶勒可敦。叶勒倾迅速摘掉头饰手镯,梳了个简单的男人发髻,和吉米互相将铠甲穿好。
火器营此次为青云秘密武器,并没有担任先锋的位置。于是阿勒木跟在大军最后,缓缓前行。他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瞅一眼后方。他已经让自己的心腹备上两匹快马,等候叶勒可敦和吉米了。果然,没过多久,后方出现三人,心腹带着她们两个女孩子,来火器营集合了。
“快点,大部队已经走很远了。”阿勒木小声催促着吉米,“你和可敦跟着我就行,尽量低着头,别露出脸。”
“放心。”吉米带着叶勒倾低调的跟着大军,叶勒倾看见火器营中有几个庞然大物,用马车拉着,上面铺了层粗布遮掩着,若没猜错,就是秦络运送过来的火炮。
叶勒倾知道火炮威力,心中为父亲担忧。但她身为青云的可敦,不能露出这些情绪。
“到了。”吉米小声提醒叶勒倾。叶勒倾抬头一看,丹阳城高大雄威的城门近在眼前,上面插着赤水部红色的火焰纹旗帜,迎风飘展。
她的二妹,叶勒依站在丹阳城城楼,俯瞰下方敌兵。叶勒倾抬起头,看见妹妹穿着红色披风,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神情。
“妹妹……”叶勒倾好久没见过自己的妹妹了,此时她对叶勒依只有深深的思念,再也不会怪她打晕自己,冒名顶替之事了。她心中默默祈祷,请赤乌天神保佑妹妹,不要受伤。
前方阿汗挞将军带着白沙部士兵向丹阳城冲去,正式吹响了战争的号角。一时间喊声震天,叶勒倾在后方听得双手发颤。她不像是叶勒依那样身经百战,她没有见识过战场的血腥。叶勒倾只觉得一阵反胃,立刻捂住嘴,差点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吉米急忙扶住叶勒可敦。她倒是不害怕战场厮杀,那时候她跟着拓跋冽上过战场,比起叶勒倾,她还算沉得住气。
“我没事。”叶勒倾摇摇头,止住了恶心。她缓了口气,而后问吉米,“我们怎么才能见到我的家人?”
“阿勒木说,现在双方交战,不可去前线。我们就跟着火器营,等他们出其不意放出火炮,那时候青云士兵冲了进去,我们也就能跟着冲进去了。”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认为,这场仗,赤水部输定了。
叶勒倾看了一眼火炮,担忧道:“我妹妹就在城楼,火炮会不会伤了她?”
“这个……”吉米一时无语,战场刀剑无眼,更何况这么威力强大的火炮呢?
见叶勒倾情绪低落,吉米马上安慰道:“你妹妹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伤到?要不,我让阿勒木别朝你妹妹站的位置开火?”
叶勒倾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摇头道:“罢了,生死有命,不必麻烦左将军了。”
大战继续,拓跋冽带着青云铁卫,也加入了战场。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拓跋冽命人向火器营传令,开炮!
“准备,架火筒!”阿勒木收到可汗的命令后,立刻让士兵做好准备工作。
千里运过来的火炮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士兵们将遮掩的粗布一把拉扯了下来,露出擦拭的光亮的火炮。这是青云最终秘密武器,有了它,不信打不过赤水部。
“填弹药。”阿勒木再次下令道。
叶勒倾和吉米躲在后边,看着火器营的士兵忙忙碌碌,只见他们将黑乎乎圆滚滚的铁球塞入火筒之中,每个士兵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一次,他们得到了来自中原的工匠头领的指导,而且那个头领亲自一一检查了所有火炮,确定不会发生哑炮现象。故而士兵们不再害怕火炮,甚至有些期待。
“瞄准城楼!”
士兵们旋转炮筒,几门火炮齐刷刷的对准城楼方向。叶勒倾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她眼见妹妹叶勒依还在城楼指挥战斗,不知道这一炮下去,会不会打中叶勒依。
“不要怕。”吉米握住了叶勒倾发颤的双手,“闭眼,捂住耳朵,不要看,不要听。”
“不,我要看。”叶勒倾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将坠欲坠。她反而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叶勒依所在的位置,双目一眨不眨。
“点火,发射!”阿勒木说罢,立刻退后。
只见几人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将火线引燃,只听“砰砰砰”几声巨响,几个黑色铁火球带着熊熊烈火,向城门飞去。
“嗵嗵”几声,火炮将丹阳城城楼砸出一个大缺口,叶勒倾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也随之滴落在尘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