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秦络再一次从拓跋冽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时,他眉毛一挑,想起上回拓跋冽跪地叫师父时,还是他刚当上可汗,被母亲摩藏可敦监禁在金宫。看来,拓跋冽只有在最为危难的时候,才会想起叫秦络师父。
拓跋冽见秦络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脸微微一红,继续恳求道:“我一直都信你,一直都在重用你。你是怪我听了二哥的话,贬你为奴吗?当真不再给我谏言了?”
自从秦络成为奴隶后,他既不能参加军事会议,也不再给可汗任何谏言。仿佛真的就是个普通的奴隶一样,一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样子。
秦络摇头道:“我没有责怪可汗,只是我的建议还是之前的那个,求助白沙部。”
“可是我得到确切消息,白沙的大汗王前几日就启程,去参加叶勒扎隆的登基大典了。”拓跋冽愤愤道,“或许现在他已经到了丹阳,和叶勒扎隆正在把酒言欢呢。”
“白沙部既然是墙头草,就说明他们的忠心不可靠。”秦络分析道,“他可以投靠赤水部,也可以被我们青云劝服。”
“劝,怎么劝?”拓跋冽神情低落的说道,“青云已经落败,白沙部怎么可能听从我的指令?”
“可汗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筹码呢。”秦络自信的说道,“二王子的母亲卫慕侧妃,乃是卫慕大汗王的长姐呢。”
拓跋冽迟疑道:“卫慕侧妃嫁到青云三十多年了,卫慕巴桑会为了自己的长姐,和赤水部对抗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秦络说道,“可汗可以让二王子劝劝他母亲,修书一封给卫慕大汗王。”
“好,我会给二哥说的。”拓跋冽想了想,总算妥协了。
与此同时,丹阳城内张灯结彩,赤水部上到贵族,下到牧民,脸色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们赤水部韬光养晦数年,今日终于成为了草原上的第一大部落,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白沙部的大汗王这时也带着人马前来庆贺,他是几个大汗王中最年轻的,不过才四十多岁,身披白色披风,步伐轻快的走了过来。
与其说卫慕巴桑是一个项羌部落的大汗王,不如说他更像是楚国的教书先生。或许是白沙部在草原最南边,邻近中原,故而卫慕巴桑身上有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然而,他虽有书卷气,却没有书生的迂腐,他是最能看清时局的人。这次在金宫大殿拜见叶勒扎隆,他直接跪下来,右手搭左肩,行臣子拜见君上的重礼,并且称呼道:“可汗。”
“现在还不是呢。”叶勒扎隆扶起了卫慕巴桑,“大汗王远到而来,先请入座。”
早有女奴为他倒上马奶茶,卫慕巴桑儒雅的道声谢,坐在了叶勒扎隆的右侧。他环顾四周,看见一女子坐在叶勒扎隆左侧,身穿铠甲,英姿飒爽,眉宇间透出英气。不用猜,也知道她是谁了。
“是叶勒二小姐吧。”卫慕巴桑点头致敬。
叶勒依笑了笑,点头致意,没有答话。她对卫慕巴桑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他只不过是墙头草,吹一吹就随风倒。
“怎么不见大小姐?”卫慕巴桑诧异道。
叶勒倾追随拓跋冽走的消息,白沙离得偏远,再加上此乃叶勒氏家丑,故而对外严防死守。卫慕巴桑突然问及,弄得叶勒扎隆尴尬不已。
叶勒依替父亲解围道:“姐姐乃是拓跋冽之妻,自然不在此处。”
卫慕巴桑哑口无言,这是什么情况。叶勒家族夺了青云的汗位,居然还把女儿留在拓跋冽身边。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咳咳,少主呢,怎么也不在?”卫慕巴桑还算反应机敏,感觉气氛不太对,急忙转换话题了。
“母亲旧病复发,弟弟陪着母亲身边,无法来见客了。”叶勒依说道。
“无妨,王妃病情严重吗?”卫慕巴桑关切道。
“老毛病,一换季就会复发,没什么关系。”叶勒扎隆自然知道妻子是心病,可惜心药难寻。
卫慕巴桑说道:“都是气候的问题,草原上温差太大了,对王妃养病不利。要是能去澜河以南养病,那里气候温和,王妃的病肯定大好。”
澜河以南,那不就是南楚的地界嘛。拓跋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旧没有打过澜河,可见南楚虽弱,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叶勒依撇撇嘴,他们才不会像拓跋冽那样愚蠢,非要去侵**原,结果把自己家的草原丢了。
“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叶勒扎隆赞同道,“草原气候多变,她的身体怕是受不住了。”
叶勒依闻言皱了皱眉,不想让他们继续这个奇怪的话题,她道:“父亲,明日就要举行大典,还是早些歇息吧。”
卫慕大汗王讪讪的起身,恭敬的说道:“二小姐说的是,打扰大汗王良久,真是不好意思。”
叶勒扎隆瞥了一眼女儿,客套道:“哪里。”
“大汗王早些歇息,在下告辞了。”卫慕大汗王说道。
次日便是登基大殿,叶勒氏的宗室们,赤水部的文武百官,以及白沙部的大汗王和他的属下,都聚集在了金宫,亲眼见证草原上的改朝换代。
叶勒扎隆成为了可汗,卫兀氏则是可敦,他们唯一的儿子叶勒康尔便是尊贵的世子,是未来的可汗。
叶勒扎隆坐在金宫大殿那高高在上的汗位。卫兀可敦、叶勒依和叶勒康尔,也登上高台,站在叶勒可汗的身侧。
他们面向文武百官,面前金宫外的赤水牧民,面向整个草原,接受众人的朝贺。
“可汗万岁,赤水万岁,项羌万岁!”卫慕大汗王率先跪拜,其他众人纷纷跪地,右手搭左肩,低头向可汗行礼。
叶勒可汗欣慰的看着这一幕,他终于推翻了青云部,终于坐上了汗位,掌控草原,睥睨天下。
卫兀可敦站在丈夫身侧,因旧病复发,脸上微微有些苍白。她看着眼前的繁荣,心中却莫名有些担忧。荣华富贵,皆如水中月镜中花,她只盼望着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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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没存在感的白沙部,终于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