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勒大汗王收兵之后,坐在军帐中百思不得其解,见女儿叶勒依进来后,他问道:“今日城楼上指挥的人是谁,此人不简单啊。”
“秦络。”叶勒依知道,父亲定是不记得秦络的样貌了,故而解释道,“就是拓跋冽身边的那个楚人谋臣,上回来赤水部请求增援的。”
“原来是他。”叶勒大汗王恍然大悟,“原来是楚人在指挥,大国师他们,居然放权给一个楚人了。”
“丹阳城无人,大国师能怎么办。”
叶勒大汗王担忧道:“楚人狡诈,看来这一场仗,不能速战速决了。”
“父亲放心,女儿定会在拓跋冽回来之前,攻下丹阳城。”
“嗯。”叶勒大汗王沉重的点点头,他们处心积虑,就是为了等丹阳城空虚这一刻,迅速攻入。否则等到可汗的大部队到来时,战局则会对他们不利。
第二日攻城,赤水部的攻势比前一日强了许多,他们不再试探,直接让双赤军冲在最前方,打算速战速决。一时间喊杀声震耳欲聋,双方激战良久。
这种情况秦络早已料到,他和大国师一同在城楼观战,见时机差不多了,秦络先行离开,走下了城楼。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文臣的离去,仿佛城楼之上,秦络从来没有来过。
城外战况激烈,叶勒依一马当先,带着双赤军突破箭羽,逼近城楼。眼看胜利唾手可得,叶勒依兴奋的望向城楼之上,却愣住了。
叶勒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城楼,她如同大热天的被人浇了一头冷水,心拔凉拔凉的。
城楼之上,秦络消失了。
“二小姐?”叶勒依的副将见主将突然勒住了马匹,停止了进攻的步伐,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恐怕城内有埋伏。”叶勒依心底清楚,秦络诡计多端,他悄无声息的离开,恐怕有诈。
“二小姐,我们都冲到门口了,难道要撤吗?”副将不解道,“下令进攻吧。”
撤是不可能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叶勒依咬咬牙,下令道:“攻城。”
巨大的木头撞击着丹阳城古老的城门,每一次撞击,都令人心头一颤,仿佛大地也跟着一起抖动了。楼上的守卫拼命向下射箭,然而仍旧无法阻止双赤军的进攻。
“嗵”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叶勒依大吃一惊,还未发话,双赤军的先锋就已经冲入了丹阳城内。
“太快了!”叶勒依震惊,大声说道,“有埋伏,撤,快撤。”
然而叶勒依还是迟了一步,双赤军的一半士兵都已冲入了城内,而这时,被撞开的城门,竟然又关上了。
叶勒依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双赤军隔离开来,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刚刚不是撞开大门,而是里面的守兵,自己打开的。
此刻丹阳城门内,秦络指挥着青云铁卫,正在围攻攻进来的双赤军。本来秦络是想让大国师亲自下来指挥青云铁卫的,然而大国师笑道:“若我离开城楼,敌军必会察觉,这个任务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秦络没想到大国师如此信任他,竟然将指挥重任交给了他。望着大国师渐渐老去的面孔,秦络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一刻,秦络不再是青云的敌人。为了楚国,为了大国师的信任,此战他必须赢。
双赤军的先头部队此刻如没有头的苍蝇一样,六神无主。他们的主将叶勒依还在城外,如今无人指挥。
而这边,青云铁卫以逸待劳,早就在此埋伏多时了。他们举着大盾牌,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逼近双赤军。
瓮中捉鳖,就此开始。
第二次交锋,赤水部惨败。叶勒依在城门之外听见自己的士兵的惨叫,却隔着一面门,无法救援。一半的双赤军就这样葬送在了青云铁卫的手下,叶勒大汗王见状,不甘心的撤兵,心头燃起熊熊怒火。
“可恶。”叶勒大汗王大声呵斥道,“秦络可恶,你也是,竟然如此轻敌,中了别人的奸计。”
这是叶勒大汗王第一次朝叶勒依发火,叶勒依长这么大,还没有被父亲这样吼骂过。
只见叶勒依闷不作声的跪在叶勒大汗王面前,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目光中泪花闪现,充满了对亡者的愧疚。是她大意了,是她莽撞下令,攻打城门。然而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们的精锐部队竟然损失一半,要是拓跋冽再及时赶到,赤水部便没有任何胜算。
这也是叶勒大汗王担忧的,他不想让自己的部落,成为第二个黑岩部。摩藏大汗王兵败身死,拓跋冽心狠手辣,连还没长大的幼儿都没有发过。要是叶勒家族败了,他的妻子儿女,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叶勒大汗王突然紧盯跪着的二女儿,“我记得你说过,金宫的密道,直通城外。”
叶勒依诧异抬头,“父亲,你想……”
叶勒大汗王粗暴的打断她,继续逼问道:“你从出口进过密道吗,反向进入,能否开启密道入口的大门。”
叶勒依张口结舌,“父亲……您要带兵,从密道攻入?”
“我们没有时间了。”叶勒大汗王说道,“我知道,这样胜之不武,但这是取得胜利的捷径。”
“密道布满机关……”叶勒依道。
“那又怎样,你不是有口诀吗?”
叶勒依无言以对,当初还是她把密道的口诀,飞鸽传书给父亲看的。
“怎么,你不愿意?”叶勒大汗王敏锐的察觉出了,叶勒依的真实想法。
叶勒依艰难道:“如此做法,令人不耻。”
叶勒大汗王冷笑一声,“我的双赤军都损失过半了,你还想堂堂正正的从战场上决胜负?造成现在这种局势的,不正是你吗?你还想怎样,还要违抗我的命令?”
叶勒依倔强道:“我能赢秦络,父亲,再给女儿一次机会。”
“昨天,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叶勒大汗王冷酷道,“战场并非儿戏,我不会再让全军将士,白白送上性命。”
叶勒依怒道:“父亲,你就是在投机取巧。其实你早就想让我带你走密道了吧。”
见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被拆穿,叶勒大汗王恼羞成怒,“放肆,军营无父女,你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还不知悔改。今夜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等候发落。”
说罢,叶勒大汗王愤怒离去,只留叶勒依一人在帐篷中静静罚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