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嘉西塘位于项羌西北平原,在这里,除了著名的西塘湖水,还有着大片草地和牛羊。从帕尔嘉西塘向南延伸,在黑岩部境内,山脉高耸,河流纵横,地形多样。当时的黑岩部,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青云部和赤水部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将黑岩部的土地划分为南北两个部分。从北面到帕尔嘉西塘,归为赤水部领地。从帕尔嘉西塘向南,直到白沙部的分界线,便是青云的领土了。
然而除去帕尔嘉西塘这片宝地之外,北边的气候寒冷,多为冻土,不适合放牧。而南边则气候温和,还有着茫茫草原和浩瀚无垠的盆地。所以拓跋冽划分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和纠结。
叶勒大汗王有了帕尔嘉西塘后,自然也不会再和青云斤斤计较。虽然得到的土地和青云相比,少了很多。但叶勒大汗王的目的不在于土地的多少,而是要放眼整个项羌。他早已布好了一局棋,就等着拓跋冽入瓮呢。
而叶勒家族的其他人,则沉浸在喜悦之中。一个月后,赤水部陆陆续续的搬了过来,叶勒依和叶勒倾,随着父亲,最先来到了帕尔嘉西塘。她们看着新搭建的帐篷,以及清澈的西塘湖水时,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然而另一件让叶勒家族欢呼雀跃的事情,则是长女叶勒倾的大婚。青云部此次仿照中原的嫁娶规矩,派人送来了很多聘礼,叶勒倾也在自己缝制自己的嫁衣。双方都已准备就绪,就等大巫师算好日子,举办大婚的仪式了。
叶勒康尔和叶勒依,都说要去给长姐送亲。所有人都笑呵呵的祝福着叶勒倾,唯有卫兀氏,在深夜的时候会偷偷的抹眼泪。毕竟,那是她的亲生骨肉,现在却要嫁给别人,离开自己了。
出嫁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叶勒倾和叶勒依姐妹俩,同床共枕的机会也不多了。两个孪生姐妹吹灭蜡烛后,在夜色的笼罩下,头挨着头,肩并着肩,低声细语,说着私房话。
叶勒依握住长姐的手,问她:“姐姐,你终于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开心吗?”
“不知道。有点激动,有点紧张,也有点担忧。”一提起出嫁的事,叶勒倾的不禁有些心慌意乱了。自己马上就要嫁过去了,不知道拓跋冽,还是不是当年的模样?他若知道自己仅仅因为见他一面,被他的笑容所吸引,就这样苦苦等了他这么多年,他会不会笑话自己?
或许每个女人在成婚前夕,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丝紧张恐惧。离开娘家,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也不知道还不曾熟悉的丈夫,会不会对她好。
叶勒依还不懂这些情绪,她安慰道:“姐姐,担心什么,要是拓跋冽敢欺负你,你就给我说,看我不打死他。”
“又开始胡说了。”叶勒倾笑着拍了一下妹妹的头,“我离开家后,你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了。弟弟还小,母亲又多病,父亲政务繁忙,家里的事,你要多照顾些。”
“知道了。”叶勒依点头,突然发现姐姐离开后,家里的琐事一下子落在自己的肩头了。
叶勒倾继续不厌其烦的叮嘱道:“还有啊,我的这些金银首饰,带不走的都留给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俗物,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和那些男孩子骑马打猎,要有叶勒家二小姐的样子了。”
“姐,你又说这些。”叶勒依装作恼怒的说道,“我才不会嫁人呢。”
“随你随你,你现在是我们赤水的女英雄了,想娶你的人,肯定很多。”叶勒倾笑道,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心比天高,而且武艺和才学都精通。一般的男人,估计妹妹也看不上了。
叶勒倾又想起了那天,妹妹气急之下说的话,要找比秦络聪明的男人。难道……叶勒依对秦络……有好感?
可是感情的事情,叶勒依自己都搞不清楚,叶勒倾当然更猜不透自己妹妹的想法了。
等大巫师算好了吉日后,送亲的时间很快就定了下来,就在这个月的十五。十四日的时候,青云派来了使臣,前来迎接。然而令叶勒依没想到的是,来的使者,居然又是秦络。
“怎么又是你?”叶勒依一脸不耐烦的看着秦络,生气的问道。
秦络微微一笑,“二小姐,又见面了。在下不才,被可汗任命,主办此次婚礼。”
“我说怎么会有聘礼和迎亲这样的仪式。”叶勒依恍然大悟,“你居然把我姐姐的大婚,办成了你们中原婚礼的形式?”
“怎么会呢,等大婚的时候,还是按照项羌的习俗,跪拜圣兰山,大家一起喝酒跳舞。”秦络解释道,“不过是在大婚之前,加了一点点中原的习俗而已。”
这个也不能怪秦络,谁让他是第一次主办项羌的婚礼呢。而且他也按照可汗说的,去问了拓跋凌、吉米、阿勒木等人。但是他们三个人,居然一个人一套说法。秦络这才明白,原来项羌婚礼形式多样,从来没有统一过。甚至,赤水部和青云部的婚礼习俗,相差甚远呢。
所以秦络干脆也不纠结到底按赤水部的习俗办,还是按照青云的传统办。他直接加入了楚国以前嫁娶的方式,这样两边谁也不会觉得不公平。而且叶勒康尔等人,居然还觉得,这个新形式很有意思。
叶勒依看了一眼秦络,闲闲的说道:“看在聘礼能有那么一笔钱财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很快,新娘叶勒倾,在几位女仆的搀扶下,从帐篷里出来了。她穿着的是大红色的长裙,嫁衣如花般艳烈,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头戴珠宝翡翠。在婚服的胸口上,也绣上了火焰图纹,这是赤水部的象征。今日的叶勒倾,画上了浓妆,朱色的唇,细细的柳叶眉之下,一双眼睛如星辰如明月,妩媚动人。
卫兀氏的身体不好,无法跟着去送亲。她只能送在门口,拉着叶勒倾的手,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看母亲红了眼睛,叶勒倾的心中,不免也有些难过,她强笑道:“母亲,您别这样,现在我们住在西塘,离丹阳城很近的,我隔三差五地就回来了。”
“傻孩子,你将来就是可敦了,要管理金宫,哪能说回来,就能回来……”说到此处,卫兀氏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先前是愁她待字闺中,怕她真的守着可汗,终身不嫁。现在好不容易有修成正果的一天,却又伤离别。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长女就长大了,就要嫁人了,从此再也不能朝夕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了。
“母亲,大喜的日子,可别落泪啊。”叶勒依也劝道,“姐姐走了,还有我呢。”
“我哪里能靠得住你。”卫兀氏微微抱怨道,“你是乖乖呆着家里的人吗?早就骑着马儿,不知道跑到哪里打猎去了。”
果然是知女莫若母,叶勒依吐吐舌头,无法反驳了。叶勒倾和卫兀氏母女两人,又抱了一抱,她们相拥片刻,终是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叶勒倾最后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看自己沉默如山的父亲。最后在妹妹和弟弟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的登上了马车。
别了,父母!
别了,弟妹!
别了,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