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下来,在我离开的那天,阳光洒满了一地,整座城市像是知道我要离开似的,准备好一切,为我送别。
那天,山河、伊伊、程可和邱平一起来机场送我,我故作轻松的说:“又不是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别那么板着脸,我又没欠你们250万。在这个城市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们,认识你们我真的很高兴。”
我又转向伊伊和山河说:“你俩可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他俩点了点头。
我对邱平说:“你要好好的对待程可,要是你敢欺负她,我必会杀回来,轻饶不了你。”
邱平笑道:“有大哥这句话,我有这心也不敢有这胆子了。”
飞机马上起飞,我含泪一一和他们拥抱,再见北京,再见这里的一切。我把我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这座城市,如今我要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
登机时,我突然接到肖锋给我打来的电话。我心里暗想,莫非他也来机场送我一程,所以我一接电话便说:“你不会也在机场吧?”
肖锋没有理会我的问题,他说话有些着急:“不管你现在在哪,赶紧来A医院吧。叶子在她爸爸的庭审现场听到她爸爸被判有期徒刑十年时晕到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任何话,我怀疑自己在做梦,我使劲掐了一下我自己,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停下了脚步,后面排队的乘客说:“还走不走,不走把路让开。”我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的回答说:“不走了,我不走了。”
我又向肖锋确认了一遍:“你刚才说的是叶子晕倒,确定不是别人?”
肖锋说:“我哪有闲心给你开玩笑,你赶紧来吧,此时你应该留在她身边,要是你离开了,叶子怎么度过以后的日子?”
我听肖锋说说完,便挂了电话,飞奔出去,山河他们三个此时还未离开机场,看见我不顾一切地跑出来,向我大喊:“木子,你又干什么去?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别耽误了时间走不了啊!”
我边跑边说:“我不走了,我决定要留在这个城市,然后打了个车便奔向了医院。”
离开的理由是因为她,而决定留下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每个人的生命中大概都会有这样一个人吧。
叶子终于又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当我来到医院的时候,她正在被医生抢救,情况无法预测。她的母亲则在手术室外等待,不停地哭泣。自己的丈夫入狱,若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再有什么闪失,这失去的代价未免有些残酷。
虽然我不够喜欢眼前的这个人,但当我看到这种情景之后,内心不免也有些难受,我开始同情她。我上前给她递了张纸巾说:“阿姨,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抬头看了看我,表情有些诧异,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叶子在医院,谁告诉你的。但这个问题在当时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她说:“谢谢你能来。”
即使我们再不喜欢的人,她也会为自己喜欢的人哭泣,即使自己的丈夫有多么不光彩的经历,她也会为他流泪,情感不只是走在正确的路上的人才有,每个人都有。
我问叶子的母亲叶子为什么会晕倒。
她说:“可能是最近精神压力有些大,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有些承受不住,再加上今天庭审的结果不尽人意,所以情绪有些激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总之我还是要再次谢谢你能来,尤其是在我家遭遇这种变故之后,没有选择离开,第一时间赶过来,以前阿姨和叔叔都对你有所误会,你不要介意。”
我忙说:“阿姨,我理解您和叔叔,每个父母都会担心自己的女儿爱的那个人不会带给她幸福,这也是负责人的父母。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们都向前看吧。”
这时医生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问:“谁是病人家属?”没等叶子的母亲开口,我便说:“我是。”说完之后,看着叶子的母亲略显尴尬,然后又改口说“我是她朋友”。
医生说:“病人只是暂时性休克,如今脱离了危险,但要注意以后多休息,保持开心,病人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尽量先别打扰她休息。”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忙碌了一天的医生也开始交换班了,我见叶子的母亲十分疲倦,就说:“阿姨,最近你也挺辛苦的,要不你今晚就回家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叶子的。”
张梦没有拒绝我的提议,她说:“这样也好,给你和叶子些私人空间,你俩好好聊聊,这段时间叶子经常在梦中喊你的名字,我实在是心疼我的女儿,让她去找你,但她执意不肯,她说她不想让自己最心爱的人和自己一起承受那么大的苦难。她想一个人坚强,等事情过去再去找你,只是还没有过去,她便支撑不下去了。”
叶子的母亲张梦说完,我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叶子一直都在深爱着我,想着我,思念着我,这些日子她之所以不联系我,只是不想让我为她承担痛苦。原来我一直在误会叶子,以为她不在乎我,才会那么决绝的消失的,不留下任何痕迹,现在才明白,正是因为在乎我,想保护我,才不会让我知道她在哪,我的眼泪顿时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我庆幸我没有离开这个城市,要是离开了,我将失去一个那么为我着想的叶子,叶子也会因为为我的离开而充满遗憾。
叶子的母亲走后,我坐在病床前,望着叶子,这个倔强的女孩子,拥有美丽的脆弱的外表,却藏着一颗坚强的心,坚强到我都会为她鼓掌。
我仔细端详着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那是我梦寐以求想见到的人,在我铁了心要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生活又给我送来了一个惊喜,我有些激动,又有些平静。
她美丽善良,始终都会花为别人着想,因为抢救凌乱的秀发,依旧掩盖不了她内心的倔强,对于爱的倔强,对于我的倔强。我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像临场前的绝杀一样,让我欢喜却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