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飞担忧空行师太,放置好梦亦修在挥鞭原路返回,许陇也随之而去,方红敏本想也随之而去,可见梦亦修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留下照看!
这一留便是数个月,杜飞飞许陇等人也犹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风雪飘扬,带着寒风好似要刮到所有的树木般!
单薄的身躯,背负着一个单薄的身子,满身的酒气让方红敏即怜惜有痛心!
数个月的醉生梦死,他没有几刻的清醒!
山脚的酒肆仿佛成为他一生的归宿,那叶落之时的那个迷人的眸子仿佛蒙上一层风霜,掩盖了所有的璀璨,犹如冬天里的一抹抹寒风,冷到骨子里的心灰意冷!
背着他的身躯,轻了许多,不知是那日渐消瘦的缘故还是……丢了什么?
是谁,在寂寥了天空中散发着醉人的深邃!
是谁,在炽热的篝火旁拿去了一个少女的情窦初开!
又是谁,在风雪淹没所有的岁月中盏着一杯又一杯的心凉!
看着躺下的少年,脸庞夹着一抹本不属于他的沧桑,泪珠滚滚的仿佛没有尽头!
椰了椰被子,又看了看那永远也看不厌的脸颊,转身出去!
在那炊烟淼淼的厨房中,用心去做每一道菜,每一碗饭!
一会儿,梦亦修略带挣扎的醒来,自己身在何处早已习以为常,也许这几个月来的他每天都一样,一样的让人有些厌烦!
方红敏听到屋里的声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双手捧的仿佛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不敢撒露半滴!
“快,喝碗姜汤暖暖身,醒醒酒!”
梦亦修接过姜汤,没有任何话语的缓缓喝着!
方红敏做到一边,将那滑落的被子,轻轻的,恍如一个妻子对一个丈夫的恩爱,生怕给冻的一分一毫!
梦亦修没有理会,亦或者没有丝毫的察觉,只见那呆滞的眸子中满含着心灰意冷!
当心 碎裂到没有方向,没有知觉,就连心痛的资格都被剥夺时,如何去在意外界的哀怨?
“走吧,去吃饭吧!”
轻声的嗓子,犹如刀割了般的嘶哑,丝毫没有往昔的悦耳!
日渐消瘦的脸庞,何以去比较从前的俏丽?
为他披上衣裳,为他穿上黑靴,如果爱,加上一种愧疚,那将会是爱吗?
也许那只是一种愧疚!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带着他们参加江湖茶会的,那个少年郎,那个给人带给一种自信的人,此刻,却如那断了脊梁的松柏,落寞的只有飘落的几只秋叶!
外边,风雪飘舞,银白色的雪花就像鹅毛般翩翩起舞,那枯萎的槐树,此刻挂满银装,白皑皑的,恍如一片白纸!
“你……”吃完饭的梦亦修伫立在风雪之中,寒风肆虐着他那乌发,悲伤的眸子仿佛可以穿透所有人的心!
方红敏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没有理会的梦亦修摩挲着似乎连这槐树都死去的冰冷,追忆的目光看着,望着!
“从前……我最讨厌夏天的落日,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和师父坐在这槐树下,我背着书,他听着,一有错,师父就拿起戒尺打手心,那个时候我一直恨夕阳,为什么要这么早出现,但是我又很喜欢他,因为记了一天的书,在那个时候,就可以吃师父做的饭,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是,我吃了十八年,我没有丝毫的厌恶,纵使那八年前知道师父骗我,我对那夕阳下的饭桌还是满怀期待,我多么希望一辈子就这样过去…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最恨别人骗我,别人谎我,我毅然离开了这十八年的生活,也许我心底早已厌烦,也许我只不过想见识一下外边的花花世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离开是要他们的生命作为代价?
为什么?”
一拳打在那树上,只听得闷响一声,那白霜的槐树多了一抹血迹!
拳头已被破口一个口子!
“啊~你怎么样?”
方红敏惊慌的拿出一只白纱巾,包裹住那流出殷红的拳头,有些泪眼婆娑的看着梦亦修道“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他了!”
“过去了?呵~是啊,都死了,都过去了,可……
我还没死,那就不代表过去!”梦亦修惨笑的说道,低头温柔的看着方红敏,那个有些消瘦的脸庞“走吧,你不要再回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方红敏留着泪“不行,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留下,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做过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的恨!”
“是,我知道你很恨,但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你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你走啊,我恨的是你呀!”
方红敏没有接话,仿佛没有什么词语去辩解,毕竟……上一辈的恩怨,他们只能接受!
梦亦修仰头看着天空,阴沉的不见丝毫日光,只有那惨白的云朵,铺满天空!
“滚!”
这声音,这语气,恍若那吹来的寒风,冷到骨子,无情的没有任何情感!
方红敏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留不住,只是那柔情似水的眸子恋恋不舍的看着梦亦修,少许,默默的离开!
就像当年的他,在离开之际,空气中弥漫着决然,不便的只是那决然的人,变得,是那离开的人!
风中夹杂着雪花,恍如那零碎的记忆,忍不住的窜出脑海,翩翩起舞!
是谁,将那生死相随的爱,割成一个水,一个冰!
是谁,将那离别的一吻,化作漫天飞舞的雪花!
是谁,将那没有云烟的天空,沾满悲凉!
梦亦修不知道他到底对或错,不知道前路是否可以顺利,一切都诡秘,在此刻就像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不同的是,这路,是他选的!
或许,他没得选,就像有些人生在富甲人家,有些,只是贫民!
上天安排了一切,没得选!
生于富甲人家,他注定要失去贫困人家的东西,就像那些贫困人家羡慕他们一般!
得到,与失去,都是同样的!
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别人满不在乎的东西!
上天是公平的,他不会给你人生的完美,他只给你自己创造完美的灵魂!
起点没得选,路的尽头,你可以用双手创造!
就像上天创造你一样!
而梦亦修呢?
他……也许可以隐姓埋名,做一个被人淡忘的人,也就不用卷入这场十八年还未平息的风暴中!
也许毅然的接受这个安排,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就像那古筝中藏的一封书信,是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写给自己的!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生我梦家,为我梦游冉的子嗣,你……没得选!!如果要恨,那就恨你投错胎,生错家!”
没得选,很无奈啊!
弗去石桌上的的白雪,将那九弦古筝摆在上边!
叮咚脆响的声音随着指尖挑拨发出,悲哀的声音仿佛在诉说这天底下的哀怨离别!
所谓闻着悲,奏着哀!
听着别人的乐,想着自己的故事!
风雪缥缈中,唯有那清脆的琴音,仿佛让天地都为之哀鸣!
谁知道人生没有退路,只知道从前有一个不懂事的自己,惋惜了一件又一件事情!
琴闭,音绝!
孱弱的身躯背着那有自己大半高的琴,走向桃园!
凋零的桃花,脆干的树枝,挂着银霜,那冰冷的墓碑,孤零零的树立着
梦将军梦游冉之墓
子,梦亦修立
坟堆被那白雪覆盖看不见!
跪倒在坟前没有任何情感的看着这坟墓!
“你或许说的对,我……没得选,我比常人幸运,拥有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为父亲,有一个绝世高手为母亲,我有着常人难以比较的身世,我就应该为此做出偿还!”
插上三支香,青烟渺渺升起,凝视着仿佛是对着那青烟说道“今天是你的祭日,我本不想说这些话,但是,不说或许没有机会!”
蘸着两杯酒,一杯撒在坟前,一杯端起一饮而尽!
“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你,就连世界上唯一的母亲都只见过一次,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有父母是什么感觉,但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毕竟,我有个像父亲一样的师父!
有没有亲人其实早在我五岁那年就想通了,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反正,我那时候也有些很你们,恨你们为什么要抛下我!
只到武当山那次之后我忽然觉得全世界都是假的,假的我有些恐惧,只到我回到这里,看见那古筝下的书信,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你设的一个局,以你的死而设了十八年的局,啧啧啧,我只是一个棋子,一个你计划中的后补,或许你早料到十八年后,以他们的力量更本无法撼动齐王,所以,才会让我来完成这后续!
啊~说实话,我挺恨你的,我只是一个没得选的可怜人啊,你为什么让我去承受这一切!”
啪的一下,在那坟头砸烂手中的酒杯,仿佛在宣泄这数个月来的悲愤!
良久,粗重的喘息,在奔腾着心中的无奈!
“记着,我不是为你而去,我……是为了他们!你……只是顺便!”
抱着琴,毅然的转身,离开了这飞舞的风雪中,冰冷的寒风,一点点的蚕食着他的体温,仿佛在吞噬着他的感情,渐渐成为一个无情的人,一个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留给那孤坟的,只是那孤单的背影!
寒风凌厉,卷起那坟头的冥纸,卷起……没人看见的呜咽……
又一次的下山,又一次的离开,可,不同的是,从前那个只是个任性的小子,现在的他,将一步步走向成熟,走向……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