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嘴角滑落,顺着伤口流下!
刚才那致命的一击,本来死的是山中老!
可是,就在那一刻,被古道非的身躯抵住!
以一命换一命,换山中老的命!
“不~”
“老头!”
“师尊~”
温庭凉,铁塔,梦亦修,此刻凄厉的吼着,仿佛要用此生所有的力量来咆哮出,来唤醒古道非,亦或者以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梦亦修孱弱的身躯此刻毫无顾忌的冲向古道非,还有虎目湿润的铁塔,脸色惨白的看着这怎么也难以置信的一幕!
无数人的目光,无数人的震惊,不管是江湖亦或者齐王帐下,此刻都没有想到,齐王赵光美的实力早已可以秒杀半步超脱!
这……难道,此后江湖上,齐王无敌了吗?
“师兄~”轻声呢喃着,发疯似得走向古道非,可接踵而来的,是两个半步超脱的拦截!
“滚开!”
纵然璀龙真人实力非凡,但亦是难以将两个半步超脱瞬间击败!
空行师太一把拦住梦亦修三人说道“走啊,你们快走,难道要让他白白死去吗?”
温庭凉不愧为首徒,利弊关系一下子理清,杀机重重的盯着齐王说道“我一定杀了你,不管一年,十年,亦或者一辈子!”
言罢,一把拽住铁塔和梦亦修向武当山山门走去!
与此同时的古道非看着山中老,缓缓倒在怀中,有一抹开怀的笑容浮现“老……老子就……就知道你…你不是那样的人…人!记得把我埋在你那后边的桃林啊……我……我想我……大哥了!”
山中老老泪纵横的点着头,用那洁白如新的衣袖缓缓逝去古道非满脸的血迹!
声音颤抖的说着“你小子,三十年前我第一次见你就很皮,果然,你来了,我一天都没有消停过,好不容易躲开你,可你倒好,啊!把我逼了出来,还要皮,还要闹,看吧,把命闹没了吧!你也是,好好的无涯掌门你不当,你偏偏就来趟这浑水,咋的?玩大了,躺下了?怕了?不敢起来了了!你这一走,你让师兄我干什么啊,这玩意能争吗,我是师兄啊,我特么才第一个走啊,你抢我第一名干屁?找抽啊!”
语无伦次的说着,让齐王冷漠的看着,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反而列出一抹阴冷的笑容“这么想死?我记得当年的你可是叱咤整个江湖哇,年轻一辈,出来梦游冉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你可是实至名归的梦游冉之下第一啊!
怎么,这三十年来把你那锋芒毕露的劲给弄没了?
武当三杰啊,十八年前就连各大掌门都暂避锋芒啊,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废了,一个……勉强还算的上高手,啧啧啧,武当看了要在你们的手里没落喽!”
山中老默然的笑了一笑“齐王难道忘记了当年是谁被追杀的如丧家之犬,最后又是被谁救得?”
齐王眉毛一挑,暗自皱眉“当年的事早已一笔勾销,又何必旧事重提?”
“一笔勾销?呵呵~哈哈~一笔勾销”山中老一脸反常,目光炯炯的盯着齐王仿佛隐藏了十八年的仇恨此刻毫无掩饰的出现!
“敢问齐王,是拿我师弟的命做要挟,一笔勾销,还是,拿整个武当的存亡为要挟让我师兄弟三人发下毒誓,表示与你一笔勾销?”
齐王阴沉着脸“本王从不欠人,给你金银珠宝,你们不要,给你们高官厚禄你们不要,那本王为了杜绝你们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有出此下策了,见谅,去死!”
齐王一掌轰向山中老的胸口,冷冷的掌风,此刻仿佛可以削金断玉,站起来的山中老此刻毫无防备!
在那坚硬的掌力下,此刻油尽灯枯的山中老根本不是一合之力!
可是心脉震断的他,紧紧拉住齐王,对着梦亦修等人说道,“走!按我说的,逃~”
齐王准备抽出手掌时,顿时感觉手掌内有一股似刚似柔的力量产生的庞大吸力让此刻的他难以抽身!
“师父~不要啊!”
“大师兄!”
此刻梦亦修实在感觉不到那种心情,当那朝夕相处十八年的人,在这一刻,死在自己眼前,那种感觉空落落的,无法置信的茫然弥漫眼眸!
依稀间,仿佛回到那槐树下,石桌边!
“为什么?”
“你病了!”
“病?是我病了还是你病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骗我!”
少年的咆哮,老人的转身,一滴水,滴在青石板上,豆大的痕迹,弥漫着悲哀,当年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现在的他才恍惚可以看清,那是泪水啊!
那是凝聚了十八年的委屈,那是凝聚了十八年的慈爱,滴的宛如一滴滚烫的岩浆,灼了那执着的心!
为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为了一个真与假,他离开了居住了十八年的院落,只为证明他是对的,可当现在的一幕幕血淋淋的展露在他面前,内心仿佛在愧疚的问,真相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古道非死了!
唐钰死了!
赵闵死了!
就连现在才明白是最亲的师父,也没有活着的希望!
是谁,在孤寂的书院路陪伴十八年,是谁在寂寥的深夜里,默默注视,是谁在焦急的看见生病的自己,又是谁,告诉着自己这万事万物?
雨水,没有停过,雷电也依旧在咆哮,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哪怕被骗一辈子,他也甘愿,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哪怕死,他也甘愿不离开琅琊山半步!
这一切的一切,可以说是以他为到导火线引发的!
没有他,就不会有古道非集结所有人来见证当年的恩怨,没有他山中老也就不会被璀龙真人逼迫不得不来,没有他,唐钰,赵闵也有可能不会来参见这江湖茶会,亦或者没有他,这江湖茶会也许会和往常一样,没有波澜的开始,没有波澜的结束!
命运的奇妙是在于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刻是否和往常一样,所有反常的事情,你看似匪夷所思,难以想象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偏偏你理清了所有,你又找不到丝毫反驳的证据去否认,其中有巧合,有必然,也有种种的因素,造就了这个事件的发生,造就了这天地万事万物的演变!
山中老被齐王抛向梦亦修,淡然的说道“本王给你个师徒告别的时间,然后和我走!”
梦亦修跌跌撞撞的扑倒在山中老的身旁,努力抱起他在腿上,轻柔的擦去脸上的血迹,慢慢的梳理着胡须和发丝!
“师父,我想回家,你……你和我回家好不好,我们,我们再也不出来了行吗,我以后听你的话,你让我背书我就背书,你让我不问我就不问,我求你了师父,你带我回家吧!师父!”
清秀的面孔滴落着泪水,就像人生的轨迹,泪痕充满了悲凉与悔意!
山中老慈爱的看着这个被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没有在意身体逐渐流逝的生机!
“长大了,就自己回家吧,老喽,走不动了,背不了你了,记得以后要注意,不要感冒,不要生病,记得关门,走……了,我看见……师弟等我呢!呵~”
眼眸缓缓无神慢慢的闭合,仿佛有着千钧之力拉扯着!
梦亦修掉着眼泪,滴落的泪水从滚烫到逐渐的冰冷!
因为人都已经走了,因为所有的情都流干了,因为,他的泪水,只有冷漠的无视!
抱起那没有多重量的尸体,放到一个手扶的木车上,再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吃力的搬着古道非的身躯,放在上边,聚精会神的梳理着二人的衣物,面色,有些木然的推着车呢喃着“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回家,多么奢侈的词,吃力的推着车,没有人想象那孱弱的身躯如何推动着,只看见那神色木然的没有丝毫的感情!
回家,回家!
空行师太看着自己亲生儿子,泪珠滚滚的拉住梦亦修的手臂“儿啊,你不要这样啊,你不要这样啊!”
空行师太是他的母亲,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她的心就像刀割般难受!
梦亦修甩开她的手臂,冷漠的说道“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师父,只有师叔,不、认、识、你!走开!”
推着车,慢慢走出武当山的山门,所有人都仿佛可以听见一声声歌谣!
“古道边,古道非,孤道无涯孤道伤!
山有木,山有水,山中断弦山无棱!
小孩儿,小草儿,无父无母有师者!
折了花儿送小草,瓢起河水撒树旁!
问了师父渴不渴?师父拿起扁担挑着水!
我掌灯,您缝衣,问一首,游子吟,泪潸然!
老鬓谁问师者谁~
把歌一声哀~哀无言~”
一首童谣,一首唱给师父的童谣每次听师父自己吟唱,默默几下,想着有机会唱给他们听,此刻,是唱出来了,可是唱的晚了!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湿着身体的体温,没有在意,没有感觉!
没有让拦着,只有方木,铁塔,无涯,和那苗疆女子跟随!
齐王没有拦,不是不想拦,而是此刻,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与梦亦修等人错身的,是一队兵马,威风凛凛的与齐王帐下不遑多让,高高举起的大旗,被那呼啸的秋风挂起,写着一个大大的“晋”字!
晋王,赵光义!问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