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整体采用原木色调,当人置身于其中的时候,宛如进入一片原始的春日森林。尽管没有春日的绿意盈盈,却也充满着朝气。
办公桌上文件排列整齐,打开盖子的钢笔,笔尖已经干涸。右手边是一张全家福,男孩五六岁的模样,身后年轻的夫妻十指紧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背景是临川公园,河面上的观景船给这张全家福起到了丰富多彩的点缀效果。江右把全家福拿在手中,手指拂过父母的脸颊,留下两行热泪。
江右把全家福抱在胸前,后背紧紧地靠在座椅上,紧闭双眼试图寻找到父亲的余温。等待着他的,却只有刺骨的寒意。
座椅后面的柜子上摆满了书,这些古今中外名著就是父亲江一民的宝贝。透过这一本一本的书籍,江右似乎看到了父亲坐在自己所处的这个位置上,戴着宽边眼镜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他们的场景。
江右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甚至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整个江氏集团未来的发展走向,全部握在了他的手中。没有给他任何考虑的时间,父亲便将这个担子强行压在了他的身上。
挂在墙上的木质钟摆,已经指向八点五十五分,五分钟以后,父亲的律师团便会敲响这间办公室的房门,交代遗产与公司的事宜。
江一民什么时候约律师团签订遗嘱,江右对此一无所知。这个问题令江右陷入了内疚与自责的深渊之中。自从母亲走后,江右对父亲一直持有刻意疏远的态度,而令父子俩之间彻底爆发战争的,要数江一民带走了自己的亲孙子。
江一民的孤独,被江右当做演戏的筹码。江一民的深情与浓厚的爱意,被江右当做为自己辩解开脱的借口。江一民对江右的关心,也被他完美的忽视。
江右将拳头狠狠地砸向了洁白的墙壁,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鲜血从指尖上滑落在地,江右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对自己的侵蚀。
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江右的眼神黯淡无光,生活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磨平了他的棱角,也让他的眼神变得尖锐,却丢失了明亮。
敲门声传来,江右尝试着深呼吸,用尽全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请进。”
江右沙哑的嗓音回荡在整间办公室里,没有掺杂任何感情,令人不寒而栗。
“江公子您好,我们是董事长的私人律师,今天前来的主要目的,是向您交代董事长的遗产分配与公司持有股份事宜。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将由我,作为律师代表,为您宣读董事长生前所立遗嘱。”
望着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律师,江右久久没有说话。接受或者反驳,继续或者表达疑问,江右没有任何态度上的表示。沉默半响以后,律师按捺不住内心对江右的不满,继续开口说道,“江公子,如果您有问题,您可以向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位律师进行提问,我们有义务针对您的问题给予您合理的解释。”
“你有男朋友吗?”江右脸上挤出了一抹坏笑,让律师团摸不着头脑。
“我想,这个问题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江公子,董事长去世,我们表示沉痛哀悼。但同时我们也希望您不要因此而为难我们。”
“好,我就是吃硬不吃软的主。不过,女人呐,还是温柔一点让人觉得美。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吗?好了,开始吧,洗耳恭听。”
江右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位置上正为自己宣读父亲遗嘱的美女律师,心里暗暗想到,“长相柔情似水的美女,工作起来认真的样子还真像是恶魔一般呢。”想着想着,江右渐渐开始走神,周星辰的面孔涌入了他的脑海。
“江公子,请您告诉我,刚刚我说了什么?”美女脸上带有一丝怒意的问道。
“我爸名下所有财产归儿子,也就是我所有。郊区一栋别墅,价值一千五百万,归亲孙子所有,在所以成年之间,房子寄存在生母叶宁名下。江氏集团占股百分之四十加上我手中的百分之二十五,我现在就是江氏集团最大的股东,接替我父亲的职位担任董事长一职。”
“不错,言简意赅的描述了重点。根据您父亲的指示,我们将继续担任您的私人律师团,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既然江公子对我的婚姻大事这么关心,等我结婚的那天一定会通知你,记得给我包个大红包。”
望着美女律师的背影,江右脸上露出了一抹肯定的微笑。
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这把火想要烧的恰到火候,可没有那么容易,江右对此心知肚明。重振旗鼓,卷土重来,江右的人生就像是一盘棋局,而他不过是这盘残局上的一枚棋子。人生不断地被打乱重组,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江右坐回到办公桌前,拨通了好兄弟韩亦辰的电话。江右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又充满了活力,韩亦辰久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在忙吗?”
“有事说事,跟我说话还这么扭扭捏捏的。”
韩亦辰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江右的嫌弃,令江右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好好,的确有事找你,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你过来找我吧,公司事情多的我脑仁快要爆炸了。”
“好好好,我去找你找你,少在我这儿装可怜。”
“滚滚滚,你这是把我当姑娘哄了?想找个姑娘哄着你就赶紧去找,别在这里恶心我。”
韩亦辰与江右宛如两个难兄难弟。当年与林梓汐离婚,韩亦辰的生活仿佛一瞬间坠入了深渊之中。心里的痛苦只能靠酒精麻痹,在韩亦辰记忆中,每一次喝到酩酊大醉,都是江右陪伴左右。江右的生活因父母的离世变得一团糟,韩亦辰作为好兄弟,为他重新撑起了一片广袤的天地。
韩亦辰的办公室,能够横冲直撞、不打招呼便推门而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林梓汐,另一个就是江右。韩亦辰沉迷于工作,没有抬起头。毫无悬念,,来人肯定是江右。“你就不能温柔点,我这个门可贵着呢。”
“给你小气的,多少钱,推烂我赔给你。”
“听江大少爷这口气,看来现在确实囊中多金啊。”
韩亦辰抬起头看着江右,忍不住打趣道。
“那不必须的,我们家老爷子这一走,名下所有的财产,除了郊区的那栋别墅给了他的宝贝孙子以外,通通留给了他的儿子。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公司总裁,你这个门,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江右一屁股坐在了韩亦辰的办公桌上,完美的忽略掉了韩亦辰嫌弃的眼神。
“你给我下去,找我有什么事?”
“跟韩总谈合作呗。”江右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咱俩之间还用谈合作么。调兵遣将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江右离开了办公桌,对韩亦辰翻了一个白眼,“说正经的,我可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现在你跟陈礼为呢,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所以,你,我,再加上叶时,还有林梓汐和余声他们,这些力量聚集在一起,打败一个陈礼为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
“事情没有你想象中这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陈礼为在临川商量叱刹风云这么多年,虽然树敌无数,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跟他叫嚣么?叶时加上那些大人物如果联手的话,陈礼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这背后的原因了吧?”韩亦辰目光深不见底又令人难以捉摸。
“你的意思是说,陈礼为之所以能够雄霸一方,靠的不仅仅是陈氏集团,而是在他的背后还有其他力量?”
韩亦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对江右说道,“陈礼为的背后是一滩浑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试试水深。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不是所有人都不敢探他的老底么,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
“也就是说,你早就在暗中调查陈礼为了?”
韩亦辰继续点头,“恐怕,陈礼为现在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前几天我去找叶时,刚从叶时集团出来不过五分钟,我就被跟踪了。尾巴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完全不知道。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跟踪,像是谋杀。”
韩亦辰与江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招惹陈礼为,对于他们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陈礼为背后的泥潭到底水有多深,没有人知道。不可情敌,这个道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就像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到底谁是老鼠谁是猫,谁输谁赢,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