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琪显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那个在自己心里积压许久的问题,“你还爱她吗?”
车辰希明显一愣,大抵没有想到自己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的问题竟然是这一个,“你是说林梓汐吗?”
张诗琪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期待。
车辰希摇了摇头,“林梓汐是我爱过很多很多年的女人,现在她对于我来说,在我生命里依然必不可少,但仅仅只是因为我把当当做家人一般。但是,我已经有想要呵护一生的人了。”
这话听进张诗琪的心里,听的心里一阵难过。其实张诗琪心中早已有一个答案了,这个藏着太多太多故事的男人,却不一定会成为她的男人。人生的出场顺序真的太重要了,张诗琪时常在想,为什么没有能让自己早点遇见车辰希,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或者心里没有任何人的时候。那么她一定会穷追不舍。
然而现在这种状态,张诗琪心知肚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小孩子讲对错,大人就要尊重规则。车辰希给予她的这一场空欢喜里,本就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空欢喜,不可能会给她一个想要的结果。
张诗琪吸了吸鼻子,像讲述一段故事一般轻轻地述说着自己的心思,“车辰希,你就像是命运给我开的一个玩笑。把你巧妙地安排在了我的身边,却没有给我安排一个华丽丽的出场,或者一个亮晶晶的结尾。你知道吗?那天在西藏,我远远地就看到坐在广场上晒太阳的你,在那一堆人中间,你的气质格外出众。
“我胆小,但我又想认识你,在这种纠结里,我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特自来熟的妹子跟你打招呼。其实你不知道的是,跟你开口说第一句话以后,我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也是一个爱交朋友的人。我说带你出去玩你竟然真的就跟我走,说实话我真的挺意外的。
“你打车赶往机场的那天,我本来想跟你坐同一班航班过来,陪着你,告诉你,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但是我不敢,我怕我的一腔孤勇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我就这么犹豫着,苦恼着,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对你的担心,追了过来。其实在第一眼看到温阳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看你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是没戏了。我要走了,车辰希,这几天你一通电话也没有打给我,问我过得好不好,一个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有没有害怕过。但是你没问,我还是想告诉你说,这几天我把你的这座城市,玩了个遍。这座城市很好,但我还是要走了。今天下午的飞机。”
张诗琪的这番话说的车辰希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是他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说不清楚的情绪,明知故问地问着,“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呢?”
“回西藏。其实我没有家,我是一个四海为家的人。但是之前有个人告诉我说,西藏是个好地方,人美景美,他挺想留下来开个小酒吧,当个有故事的掌柜。我知道,他这个想法,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对吧。但是这个想法,却成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嘻嘻。”
张诗琪笑着说完了这番话,而这个想法,也正是出自车辰希的口中。生活给予她生的希望,怎么活却从来没有人可以站在她的身边指引她前进。
“张诗琪,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我..我真的很抱歉,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那……”
不等车辰希说完,张诗琪打断了他的谈话,“大叔,您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我这种小姑娘随口说出来的话你还真就相信了啊?太天真了吧你,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再说了,我哪里有钱可以在那儿开间小酒吧啊?我又不是富二代又不是富一代的,就跟开酒吧不需要花钱似的。”
听到张诗琪这么说,车辰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好好,大叔跟你这种小姑娘开不起玩笑。不过说认真的,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送你。”
“可千万别,你知道我这种姑娘最无法忍受分别这种事儿了。再说了,这一别,也许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呢,嘻嘻。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我也想自己一个人离开。你不用送我,真的。”
不等车辰希开口,张诗琪继续说道,“大叔,这就要走了,抱一下呗。好歹朋友一场。”
车辰希犹豫片刻,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不曾想,当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温阳推门而入。不禁被眼前的这一幕惹的惊慌失措。
车辰希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shit!怎么这么狗血的事情还能出在我的身上。”车辰希与张诗琪紧张兮兮地站在原地,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温阳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打扰你们了是吧?你们继续,我走了。”
说着温阳转身就要离开,背后传来了车辰希慌张的声音,“温阳,你听我解释。”车辰希一边说着一边拉住了温阳,“张诗琪今天就要走了,好歹朋友一场,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阳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过头对着车辰希笑了笑,“我相信你。”一边说着,一边挽住了车辰希的手臂。紧接着,温阳继续开口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是温阳,车辰希的女朋友。”
这一句“车辰希的女朋友”,令张诗琪的心疼痛不已,却不得不笑着来自情敌的这份挑衅,“你好,我是张诗琪。真羡慕你和车医生,为你们送上我的祝福,今天我就要走啦,很开心认识你们。”
“什么时候的飞机,我跟车辰希去送你吧?”温阳说这话的时候,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不用啦,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反正这几天也把这儿都给逛熟了。轻车熟路,嘻嘻。你们还有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咱们以后有缘再见咯。”
说着张诗琪转身就要离开,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了车辰希与温阳要送别的要求。张诗琪走后,车辰希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这一桩宛如闹剧般的小故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然而似乎从未有人考虑过车辰希的想法与做法对张诗琪公不公平,可是爱情里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爱情讲究先来后到,也讲究爱与不爱。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张诗琪给予车辰希的爱情,猝不及防却又无迹可寻。
一腔孤勇化作独身一人独自前行,张诗琪被酸楚紧紧包裹着,独自离开了这座陌生的城市。但她愿赌服输。
公司里的事情令韩亦辰忙到一时脱不开身,林梓汐昏迷不醒这件事情也为他增添了无限的烦恼。一边是来自自己深爱的女人带给自己的恐惧与忧虑,一边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和他那位老奸巨猾的父亲不断地在给自己和公司施加压力,这双重压力,压的韩亦辰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韩亦辰已经很久没有回韩家了,这对于明媒正娶的妻子陈凝来说,无疑相当于是守了活寡。曾和林梓汐生活了五年多的那个家,向来是韩亦辰心中一向不愿意揭开与面对的痛,而现如今每一个加班至凌晨的深夜,韩亦辰都会驱车回到那个家中。
冰冷的枕头与被褥,好似从来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丝一毫的余温都没有。但那么些年的喜怒哀乐,快乐抑或悲伤的回忆,却是历历在目。这个家,一点都不空,可是回忆却是很凶很凶。
在这里,韩亦辰可以放肆地卸掉自己虚伪的面孔与伪装,开心了可以大笑,不开心了酩酊大醉以后可以有一场痛哭,对于他来说,这个家,宛如一个他的保护壳,一个由他和林梓汐一砖一瓦建构起来的保护壳,然而现在,林梓汐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这个家还能叫做家吗?
在韩亦辰的心里,这就是他们的家,无论因为谁的参与都不会改变的事实即是如此。韩亦辰也坚信,林梓汐总有一天会回到这里,用她小小的臂膀撑起这片小小的天空,做好他的贤内助。他们会像从前一样,有着各自的工作,偶尔也会停下来认真享受生活。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赤着脚在他们之间跑着跳着。
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韩亦辰又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等到他从宿醉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明媚,温柔的扑打在他的身上,头痛欲裂的韩亦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三十分了。韩亦辰强忍着头痛从地毯上起身向楼下走去,看到韩亦辰下楼,保姆李妈关心的问了一句,“韩先生,您没事吧?昨晚喝了那么多,我一早就给您熬上了醒酒汤。”
“我没事了,就是有些头疼,给我把汤盛起来放在餐桌上就可以了,我先去洗漱,等我忙完吃完着急去上班。”
说完韩亦辰转身往洗漱台走去。
……
到了公司以后,韩亦辰强忍着头痛刚刚进入工作状态,办公室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韩亦辰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进。”秘书推门走了进来,“韩总,您太太说有事情要找您谈谈。”
“让她进来吧。”对于陈凝的到来,韩亦辰没有丝毫的意外。
陈凝的高跟鞋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办公室里,“让秘书先通知我?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不像我的风格?那我是什么性格啊?”听到韩亦辰这么说,陈凝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嗯,这个问题我可得好好想想了。你的风格?以前哪次来找我你不是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无论我在干嘛。都是一副不客气的样子直接就进来该说事儿说事儿。似乎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