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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她需要我

翌日。

明朗的周末,陆亦辰的电话早早地响起,他沉沉应了一声,季可卿已经猜到对方是谁,心里忽然空了一大片,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亦辰出去后,她也起床,刷牙洗脸,准备继续去夏家。

和昨天一样,她从早上开始等,站在门边,脚站地发麻都没有离开。

佣人将她的身影看在眼里,纠结地上去和夏景修报告,“三少爷,那位小姐已经等很久了,要不要放她进来?”

夏景修脸上蒙着一层淡薄的哀伤,盯着门口看了许久,最后没说什么,只叫佣人阿姨下去。

下午五点半,又到了季可卿不得不回去的时候,陆亦辰忽然来电话。

“阿辰,你回去了么?我现在在外面,马上回去了。”她着急地加快脚步,只怕陆亦辰发现她擅自来夏家。

可是,刚走了两步,她的脚步就停下来了。

蓦然一停。

因为,手机里面传来了黎兮模糊的女声,“小亦,我买好票了。”

脑袋轰隆隆地鸣响,陆亦辰的声音隔空传来,“今晚我不回去吃,别等我。”

嘟——

这一瞬间,季可卿忽而觉得天地发生了变化,她仿若回到了萧瑟的深秋,手机凉凉的,左胸口也是凉凉的,良久之后,她牵强地扯出一抹微笑,几步退回门前,继续靠在门边等。

陆晚晚还在家里等着她的消息,她不能放弃。

时间不快不慢地过去了两个小时,季可卿吃完了拿来的面包,勉强填了肚子,只是,天空突然轰隆隆响了几声。

五月的容城,天气阴晴不定,刚刚还一片晴朗的天空此刻已经乌云密布,不出一会儿,就下起豆大的雨点儿来。

屋檐并不能遮挡什么,她的刘海没几分钟就被弄湿,她却觉得十分畅快,只觉得这雨打下来,积压在她心头的郁闷就会被赶走。

她开始贪恋这场雨,不自觉地踏出一步,几秒之间,她已浑身湿透。

可是,明明是冰凉的雨,在她脸上却成了温热的液体,好半天,她才愕然发现,自己竟流泪了。

她露出好笑的笑声,抿唇去擦拭眼泪,眼泪反而更加凶猛地出来。

吱嘎一声,后头忽然大门敞开,季可卿惊喜地回头,果然看见夏景修撑着伞走过来,灯光下, 他的影子被拉地很长。

多日不见,他竟清瘦了很多。

“你是我见过最傻的女人,这是我和她的事,你没必要牵扯进来。”他冷声开口,陌生的样子令季可卿恍然。

此时此刻的他,冷绝漠然,就像某个男人。

季可卿微笑,“如果能挽回你们的爱情,我傻也值了。”

夏景修眉目凝聚着无奈的怒气,只得上前拉她进去,“进来再说。”

大门关上,他却留恋地看向门外,眼中带着些许期待,期待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终究,只有大雨而已。

温暖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客厅,桌上面摆着丰富的菜肴,却不像被动过。

夏景修招来佣人,“带她去洗澡。”

“景修,我来是跟你谈谈的……”

“在那之前,作为朋友,我得先把你照顾好,去吧。”

他扬扬下巴,季可卿立刻迈开脚步去洗澡,也好能争取快点跟他谈谈。

待季可卿洗好澡出来,外头依然大雨磅礴,甚至电闪雷鸣,佣人告诉她,必须吃了晚饭才能去见少爷。

她没有迟疑,火速解决了晚饭,然后跟随佣人的脚步上了三楼。

佣人把她领到最里面那间便离开。

她叩响门板,没有人应,倒是传出了阵阵悦耳的钢琴声。

擅自扭门进去,那熟悉的音乐声传入耳中,正是理查德的《梦中的婚礼》。

……

灯火阑珊,夜色苍茫。

蒂晶大酒店总统套房里,陆亦辰站在落地窗前,深邃里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料峭清寒的身影格外高大。

不过一会儿,浴室门被打开,黎兮庆幸的女声缓缓响起,“这雨好大,如果记得带伞就不会这么狼狈了,还好及时洗了澡,不然以我的身子,赶回去再洗肯定又要感冒了,谢谢你,小亦。”

她全身只裹了他的衬衫,衬衫扣子解开两个,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衬衫底下,修长的双腿白皙嫩滑,赛过超模。

“没事。”他淡淡地回应她,并没有回头看去。

纤细的影子缓缓向他走过去,她伸手把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陆亦辰一愣,回头看她,她一笑,“雨太大了,今晚我们就住这里吧。”

陆亦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住那双深邃的黑眸,眸光看着她两秒,然后抽回手,“不必。”

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黎兮登时怔住,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不可思议,眨眼之间,那抹困惑散去,换上心疼。

十年前的那场意外,终究让儿时灿烂可爱的他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忽然上前一步,从后面抱住他,鼻子得偿所愿地嗅着他的味道,“小亦,都过去了,以后,我会陪着你,十年前的事,就让它死去好不好,不要去想了。”

感觉到他猛然的僵住,黎兮偷偷露出羞涩的浅笑,她换了个姿势,环着他站在他面前,仰起的脸上藏不住羞涩,“小亦,我……”

“想和你在一起”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陆亦辰忽然掰开她的手,与她保持了十五厘米的距离,让她语塞。

“你好好休息。”留下一句话,他拿起车钥匙抬腿走向门口。

窗外忽然惊雷,吓地黎兮尖叫一声,猛地冲向他光明正大地抱住。

“小亦,别走,我怕。”

“兮。”

听到熟悉的称呼,她一喜,抬头看他。

“我结婚了,她需要我。”

简单几个字,轻易把她推进深渊里面,她的笑容霎时僵化,他冷静漠然的神情刺痛了她的双眼,但她不想松手。

她勉强笑了笑,哽咽着声音说“不是可以离婚么?你和她结婚,不就是奶奶逼你的么?”

陆亦辰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忽然又忍住了,这在黎兮眼里,就是他还在生气十年前她的不告而别。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声不吭地离开,可是我没有办法,小亦,十年来,我从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我每天都在想你。”

她动容地诉说着对他的想念,双臂把他收地越发紧了,好像只要她用力抱紧,他就会属于她,跟别人无关。

“小亦,我爱你。”

一双手硬生生地把她的手臂拿开,“兮,不是我愿意,谁也没有办法逼我做任何事。”

黎兮哽咽一声,双眼里泛着泪花,他的意思是,他是自愿娶那个女人的。

“不可以,不可以,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

巨大的痛苦涌过来,她无力地跌坐而下,捂着脸哭地伤心欲绝。

陆亦辰伸手把她拉起来,像小时候她耍赖的时候,他伸出手,耐心地等在旁边一样。

只是,时光荏苒,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把小时候的依赖延续到长大,并给这种依赖添加上爱情的标签;他却在经年流转后认清,那些感情只不过是一个哥哥对待妹妹的宠爱。

他走远了,乘着火车去了不一样的远方,她却在原地踏步,还不明白,自己已经错过了上火车的时间。

许久之后,她一下一下抽泣着,伸出手拉住他站起来,待她站好,陆亦辰松开手,“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

话音一落,他开门离去,扑上去的黎兮只抓到了一怀的空气。

她不停地敲打着门哭泣,心有不甘。

……

一曲终落,季可卿这才迈开脚上前。

“晚晚想见你。”她直奔主题。

“如果能见,我不会拖到现在。”他背对着她,声音孤寒。

季可卿明白他的苦衷,也知道这件事要解决不容易,但是陆晚晚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退缩。

“你们就这么分手,不会有遗憾么?”

“如果命里注定,我也没办法,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忘了我。”

他的消极令季可卿焦灼,她上前一步,盯住他的双眸,“晚晚轻生了,你知道么?”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她话还没说完,夏景修立刻从凳子上起来,动作太急,绊倒了一个椅子,发出咣当的响声。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他着急地就像一头狂躁的狮子,双手使劲摇着季可卿。

季可卿抓紧着机会,摇摇头说“情况不太好,所以我才来找你。”她乘胜追击,抓着他的手臂“去见她一面吧,是分是合,总要当面说清楚,别给自己留下太多遗憾。”

夏景修犹豫不断,终于,他下了决定,“带我去找她,马上!”

季可卿惊喜,后又说,“你别急,我会帮你们安排的,明天我来接你,今晚太晚了,她需要休息。”

她这么说,其实是顾忌着陆晚晚还在陆家,今晚肯定出不来。

良久之后,他点点头,季可卿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多言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晚晚会心疼。”

他沉默着,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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