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这几天睡太多了,还是屋外照进来的月光太过刺眼,反正自从大半夜醒来后,娄灵就再也睡不着了。
身子轻盈了许多,不再有之前那种坠坠沉重之感。
娄灵硬撑着坐起来,却累到不停喘息,地上放着的两盆木炭,将阴冷的竹屋烤的似暖如春。
静坐定神,吐故纳新后,娄灵越发觉得身子松快了,而且腹里丹田内也好像蕴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她的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也不知道那师徒给她喝的究竟是什么药?竟这般见效。
娄灵掀被下床,准备出去透透气,走到门口,透过门窗,她一眼就看见了在她门外坐着的华祝。
其实她早在屋里就感受到他的气息了,她的视觉、听觉、嗅觉,好像比以前更加灵敏了。
华祝本是面朝竹林、背对竹屋,给娄灵守夜的,在听见屋门被娄灵推开后,他迅速将抵着头的手垂了下来。
“你怎么不回屋去睡?”娄灵轻声问道。
“你伤未愈。”
你伤未愈?难道……
“这些天夜里,你一直都在这儿守着?”
“嗯。”
娄灵心中百感交集,这竹林里就他们师徒二人还有她,有什么可守的?又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又是给她守夜的,难道对他们来说,她的安危真的这么重要?
“谢谢你,我已经无碍可以下床了,你回屋休息去吧。”
“嗯。”
华祝未多言,站起来便要回屋,只是他刚迈了一步,娄灵的声音就又从他的耳后传来:“我叫娄灵,你叫什么?”
“华祝。”
华祝?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她想起来了,是戴方濯。
“我叫娄灵,你叫什么?”
“戴方濯。”
也不知道戴方濯最近过的怎么样?知不知道她出事了?
娄灵还想说点什么,华祝却早已转身回了屋。
看着远处林中随着时辰的斗转星移而不断变化着的阵法,娄灵愕然,如此的小心谨慎,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娄灵上前坐在华祝刚坐过的竹椅中,闭着眼感受林中阵法的奇妙变幻。
这阵法很像姑姑教她的九曲阵,两阵看似处处不同,细细品味却又好像处处相同。
直到天亮,娄灵也没能参出这阵法的所以然来。
早露霜降凌落,衣服上沾满湿气,身上却一点也没觉得冷,只是有些饥饿感。
娄灵回头看向身后的三间屋子,她住的这一间在最西边,华祝进去的那一间在中间,最东边一间此时门大敞着,淡淡的草药香味从里边飘出来,应该是做药的地方,既是做药,用炉子熬个粥应该可以吧?
这样想着,娄灵来到了东屋门口,屋里地上,徂尔正坐在竹席上打坐。
娄灵不想冒昧进去,于是她站在门口表明来意:“那个,我想煮点粥,可以吗?”
“东西都在里边,你自己看着办。”
“哦,好的。”
娄灵拘束着悄悄走进去,眼及处,遍地凌乱,草药被随意摆放,竹桌竹椅斜横挡道,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看来为了救她,他们没少费心。
当日还在城外住着的时候她就爱看姑姑做菜,今天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炉火旁边的架子上,搁着一些米和菜,菜已经有些腐朽发黄,失去了本该有的色泽,如果硬是拿来做菜,也只是在浪费佐料,伤害身体。
娄灵犹豫着拿起不新鲜的菜,又放下,最后背起地上的竹筐,向林中走去,还是去采摘点新鲜的吧。
房中的华祝见娄灵背着药筐往竹林走去,便要出去阻止。
“慢着。”
华祝刚搭在门上的手,被一旁的徂尔按下。
“这丫头究竟是不知所以无畏,还是深知所以无畏,一会自有分晓,她的功力在你之上,你去很容易被她发现,我亲自去。”
华祝扭头怀疑的看着徂尔,“可是这阵法……”
那满眼对徂尔的不信任,让徂尔简直暴跳如雷。
“为师就是想看看我自创的这‘九卦阵’,她昨晚看了一宿,看出什么名堂没有?她不会有事的,她出了事,我还得重新去找让戴国质子回国的路,为师可是个怕麻烦的人。”
华祝低头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徂尔说的有道理,就点头同意了。
……
娄灵不敢深入林中,只是在就近的地方挖了点笋,摘了点能吃的野菜。
看着差不多够三个人吃,她便起身要返回。
娄灵刚一站直,她四周的竹子就忽然像长了脚一般,都开始围着她转,一会顺着,一会又逆着,一会逆着,一会又顺着,速度奇快无比,令她阵阵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娄灵甩了甩了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顺便从筐里拿出一根竹笋,向外围试探着扔去。
离手的竹笋,刚一碰到那个诡异转动的竹圈,瞬间就分崩离析成了滴滴笋沫,尸骨荡然无存。
娄灵暗叹:这阵法好生厉害。
眼见竹子像漩涡越逼越近,自己也要像刚才那只笋一样被生吞活剥,情急之下,娄灵捡起地上一支竹竿,准备强行破阵。
只是还没等她出手,一只突如其来的手臂就从后揽住了她的腰。
那只咯的她肋骨有点疼的胳膊,刹那间带着她直扶青天而上,娄灵的眼及处,是那身陌生而又熟悉的阙阙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