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子傅抱着娄灵从后门出来,警戒的环视了一圈,急匆匆朝着城东一直给略渠诊脉安胎的李大夫的药堂走去。
此刻药铺的房梁下,徂尔与华祝师徒二人,正在守株待兔。
“打探了质子府这么长时间,秘密进出的只有这对母女,这娄灵小小年纪武功就傲视同侪,略渠是戴国死士,却在万俟嫁了卢国人为妻,母女自相残杀,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穿着蓑衣的徂尔和华祝,正是方才站在娄府与质子府中间的那座石桥上,在滂沱大雨中纵观了娄灵被略渠重伤的整个过程的人。
“救戴方濯回国需要有人在永城里应外合,娄子傅是卢国人,师傅若是救了他的女儿娄灵,他就欠了你一个人情,师傅又掌握了娄子傅卢国人的身份,这情和理里外都被师傅占尽了。”
“为师想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失手。”徂尔洋洋得意。
抱着娄灵来到药堂的娄子傅,看见阶上的两人:一个上了年纪,但依旧目光炯炯,精神矍铄,一副讳莫如深的世外高人模样,一个面如冠玉,品貌非凡,活脱一个清新冷逸的绝世少年。
只是片刻恍惚疑惑过后,娄子傅礼谦道:“麻烦二位稍作移步,在下急着求医。”
就着药铺门前的灯笼烛光,徂尔假装不经意瞥了一眼娄子傅怀中的娄灵。
“莫怪老夫多嘴,阁下怀中的孩子被内力伤了五脏六腑在先,被强行灌输内力疗伤在后,此刻她正体内真气紊乱,腹脉休停,若不及时救治,怕是……”徂尔边说边做出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
“求高人救救我女儿!”
娄子傅明知徂尔和华祝的出现有古怪,但他还是抱着娄灵跪在了阶下,他不能让灵儿有事,哪怕明知这是个陷阱。
“快快请起……”徂尔来到台阶下,将娄子傅扶起。
“我与徒儿恰巧云游路过此地,也算与你女儿有缘,只是令千金此伤棘手,非一时半刻能治好,你若相信老夫的话,就放心把你女儿交给我,我带她去城外的竹林居所,那里僻静幽寂,是疗伤的绝佳之地。”
“这……”
现下将灵儿送出城,确实是上上策,但这两人究竟是谁的人?
见娄子傅眉目紧锁,神色为难,徂尔故意侧着身子,让开了被他挡着的医馆的门面。
“你若是信不过老夫,那就请吧,兴许里边的大夫,也能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治好你女儿的内伤。”
“老先生息怒,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城里到处都是万俟淳搜寻北疆细作的探子,灵儿若是继续待在城里疗伤,一旦天亮,昨夜的事必定纸里包不住火,到时候不止是灵儿,就连霄嫣和略渠也都会受到牵连,一旦被万俟淳知道了略渠的双重间谍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至此,娄子傅果断将怀中的娄灵交了出去,“还未请教高人尊姓大名,子傅改日定当亲自登门拜谢。”
徂尔扭头示意身旁的华祝,华祝上前面无表情着将娄灵接过来,抱在怀里。
“老夫不归。”
娄子傅当下心中大骇:不归?徂尔不归?竟然是他?
“原来是不归先生,在下万俟太史,姓娄名子傅,家住城西娄府。”
“老夫记下了,既然娄大人相信老夫,令千金伤情紧迫那就就此别过,待令千金生龙活虎之日,便送她回来与你团聚。”
“如此便多谢徂先生。”
望着徂尔与华祝离去的背影,娄子傅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天已放晴,踏着早霜顺利出了城的徂尔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祝儿,为师这招“隔岸观火”怎么样?祝儿?”
良久听不到华祝的回答,徂尔回头,这才发现华祝不知什么时候远远的落在了他的后头,而且他抱着娄灵的姿势甚是怪异,或者说那根本不是抱着,而是……端着。
于是徂尔便停下来教训华祝,“虽说为师医术高明,但这女娃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你这样端着她是想要去给哪头的山大王进贡不成?”
“不是。”
一句玩笑之语,华祝却回答的一本正经。
徂尔实在是想笑。
“不是的话你就把她抱在怀里,帮她挡着点晨风和湿气……算了,就不该指望你,把她给我。”
徂尔正要伸手去接娄灵,华祝却快如闪电将手臂上的娄灵一下揽入了怀里。
“不用了师傅,我来。”
华祝说完,从徂尔身边惊风掠过。
“不用就不用,你走那么快干嘛!”
徂尔心中纳闷不已:华祝自小生性寡淡,无所欲求,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子,对这娄灵这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