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早晨,将军府。
后院院落中站着一个左手提着水壶的女子。
她天未亮就起床了,这会正时而猫腰,时而蹲身,细心的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浇水擦叶。
她身着一袭水红色裙衫,如瀑长发在脑后聚拢,绾了一个简单柔美的髻。
她的发髻间插着一支珠笄,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庭院里,泛着幽幽虹泽。
这种会自行变幻的发光珠笄,从五年前开始流行于各国王室贵族间,经久不衰。
就在她转身准备要去淋下一束盆栽的时候,腰间飘空的衣带却是被花枝间藏着的刺给勾住,动弹不得。
她放下水壶,对着枝上那朵开得最娇艳的花轻浅一笑,道:“你舍不得我走?但我不得不走了,这儿始终不是我的家。”
说完她用手将腰带与刺分开,起来折身离开。
她那右手袖口处的衣衫空空荡荡,一直被风推着向后飘。
……
“哎呀,展颜,快把水壶放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杂活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参见郡主。”
“参见什么参见,你是我妹妹,哪来这么多礼数。”
见展颜无动于衷,黄椒专过去将水壶一把抢了过来。
“郡主,将军府里没有多余的女眷,让大男人浇花……是不是有点?”
“男人浇个花怎么了?本郡主觉得他们男人还不如我们女人呢,男人能干的我们女人都能干,我们女人会生孩子,他们男人会么?”
“呵呵……”
展颜被挺着大肚子的黄椒专说得眉开眼笑,这是郡主怀的第二胎了。
黄椒专呆望着展颜纯净无邪的笑,而后若有所思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展颜越长越美了,反倒是我觉得自己有点人老珠黄了。”
五年了,除了她的失忆,时间倒是一点也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让她愈加浓烈,如阳似火。
展颜羞涩羡慕道:“哪有?郡主风华正茂,膝下承欢,才最让展颜嫉妒。”
黄椒专挑眉坏笑道:“嫉妒你就不该将各家公子王孙都拒之门外,对了……将军说王兄前几日破格启用了一名谋士,他青年才俊,风度翩翩,斯文儒雅,与你相配正合适,怎么样?见不见?”
展颜无奈,见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的结果,但黄椒专殷切的眼神又让她不忍拒绝。
将军府到底不是她长久的容身之所,反正是要离开的,那就他吧。
“展颜听凭郡主安排。”
黄椒专本以为展颜会拒绝,却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
“好好好,我现在就让将军去安排。”
黄椒专说完欢天喜地地离开,生怕展颜反悔赖账。
两天后,微雨湖畔,雕船画坊……
“能将展姑娘约出来,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墨公子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展颜对面坐着的就是黄椒专与何参给她安排的相亲之人——墨融。
他疾劲又飘逸,温润又严肃。讳莫如深,博学多才,笑中带视,话里有话,整个人给她一种充满矛盾的感觉,仿佛他就应该是这样,但明明又不该是这样。
“天公真是作美。”
展颜盯着将手伸出船外,欣赏雨景的墨融,问道:“云阴雨雾,偌大湖上有舟独漂,如此冷陌空场,墨公子怎说是天公作美?”
墨融将煮好的茶给展颜倒了一盏,展颜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比女子的还要纤细修长几分。
“刚开始得知姑娘同意赴会,我满心欢喜,现在看来,我在姑娘眼中与其他王子王孙无二。”
展颜气定神闲,“何以见得?”
“听雨,品茶,独处,如此雅致之事,看在展姑娘的眼中却是冷陌空场。”
展颜无言以对,确实是她觉得无趣,想要急着回去了。
“展姑娘可否如实告诉在下,你既对我无感,又为何会来赴约?”
“是我想出来的时候,墨公子恰巧约了我,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