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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不可说的往昔

解雪心忍着内心巨大的痛苦,平静的讲述自己从未向别人吐露的过的经历。

"到了那里所谓的职业学院,我才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正规教学单位。而是非法压榨劳动力的地下工厂。所谓服装专业,不过就是缝制服装,从最低级的剪线头做起,一天工作10个小时以上并舍弃所有的假日,才会有所谓的老师过来指点,安排进入稍微有点技术含量的缝纫车间。所谓毕业也不过是继续做拿社会保险及高温津贴的正式车衣女工。我不甘心,幸好高中的老师帮我保留学籍,让我参加第二年的高考。但是……"

她回忆起临近高考发生的意外,被她强行封闭的记忆刚被触动,突然那些可怕的画面就如恐怖片一样被释放:工厂仓库昏暗的灯光,海滨午夜刺耳的汽笛声伴随着她发出的尖叫,工头狰狞的面孔,突如其来的漆黑和下流的咒骂声,被强塞在手中带血的剪刀,还有被警方带走后,坐在候审室中度日如年的煎熬时光。让她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女教授慈祥的目光,看着窗外和煦的阳光,以及楼下安静祥和的校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定定神,突然觉得自己要吐露的经历,和这里的一切格外违和。

“学院工厂的制度严苛极了,为了保证超长的工作能力,晚上休息就断电。并有专人查房不允许点灯看书。我为了争取学习的时间,申请去仓库工作,因为那里为了防盗有二十四小时不灭的灯光。

可仓库的工作更繁重,都是繁重的体力活。最忙的时候,每天要连续12个小时搬运拆包近百斤的衣料。我每天只有4个小时温书,3个小时睡觉,体力极度透支,低血糖、尿血、肘关节韧带和半月板严重损伤。险些没有通过高考的体检。为了能留在仓库看书,我……”

那段意外经历,自从发生后解雪心从未和任何一个人提起过,甚至她自己的亲生母亲,她都只字不提。但是今天,她要不要将那段不堪的往事告诉眼前这位女教授呢?

关系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双学位荣耀,以及曾经错失的前程,她要不要将内心最隐秘的伤口再次掰开?将血淋淋的伤疤展示给眼前的女教授,引发一场同情,然后扭转她再次错过的学位机遇?

解雪心不得不停顿了一下,平复下情绪,权衡下其中的利弊,赶快做出她的决定。

“我在高考前两个月,幸有贵人相助,调我去最轻松的岗位,让我争取到了时间温书,可惜……可惜我的书全是去年的资料,学院工厂全封闭的环境让我没法接触时政信息,高考的分数还是没达到一年前的水准。再次进入金大,专业从金融专业调剂为电子商务。”

解雪心还是选择隐去了自己曾经遭受过的意外遭遇,面对象牙塔里的女教授,她觉把这些不堪的底层社会特有的黑暗面讲给她听,多半会被当成编故事博同情。

同在一样的蓝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不可思议的遭遇放在她这样美貌的女生身上呢?她觉得就算翻出自己的伤疤,眼前的女教师也不会相信。

索性忽略掉最要命的部分,直接将自己的经历快进一年,直接告诉她结果结局。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副主任女教授也为人母,看着解雪心瘦弱的身躯,看着女孩手指上茧子消退留下暗黄的痕迹,忍不住一阵鼻酸。她好心的扯纸巾分给她,并轻拍她的脊背,让她平复情绪。

“老师!我是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的啊!只是1分之差,请你通融一下,一分而已,如果不核查卷面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啊!”解雪心苦苦哀求。

女教授虽然被她的经历感动的不行,但还是打开电脑查阅她的学籍资料,唏嘘的说:“你能从这般恶劣的困境中走出来,真的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你那么漂亮,我无法想象你这样柔弱的女孩子,一个人熬过这些困境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是孩子,我相信你凭着这股坚韧的个性,一定会有配的上你品貌才学的美好人生。你吃了太多的苦,希望你有更好的人生。”

解雪心露出欣喜的目光,企盼她点点鼠标,将成绩从B修改成A,就能成全自己的未来。

但慈祥的女教授笑着说:“从我侄女汐锐那也了解过你上学期学习的很辛苦,但是,我看了你的成绩。我不认为你错过金融系的学历就会失去好的未来,恰恰相反,我听说你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交出了德语的试卷,成绩还是难得的A ,而且英语等文科的成绩出奇的好。

我建议你将第二学历改为申请应用外语。一个人要好好利用自己的天赋,而不要因为一个虚名而挑战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金大对双学历要求的很苛刻,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不要,我辛辛苦苦报考金大不是学外语的。要讲天赋,我就不该上大学,和奶奶一起裁衣服就好了。可我恨透了在一堆线头中讨生活。”

“孩子!你上学期有多刻苦,金汐锐都告诉我了,可成绩呢?你少了那么一点点天赋,学到一个程度就很难提升了。我教过你,看过你的考卷。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你要是学金融,未来3年会一年比一年辛苦。可金大最不缺的就是勤奋的学生。”

“老师,我不怕苦。”

“以后呢?大学只是人生事业的起点,你以后的人生都打算在一堆数据中度过吗?可你偏偏对数据一点都不敏感!金融系每年都有不少有天赋的同学毕业,他们一个礼拜就能学完普通学生一学期的知识,稍加点拨,就能轻易攻克其中高难度的难题。你打算和那些人竞争一辈子吗?”

解雪心失望的叹气。

女教授怜惜的看着她说:“你和我最喜欢的侄女一般大,又那么漂亮,小小年纪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以后的路我希望你能走的舒服些。作为师者,我不该在分数上作假,作为长辈,我不能看着你走弯路。所以……”

“所以你不会修改我的成绩,断了我走上金融系的路。”解雪心沮丧的说。

女教授笑笑,温柔的点点头,眼神却坚定极了。

“你要先离开不属于你的路,才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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