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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黑科技重现梦境

解雪心跟着李何夕来到客房,昨日摆在客厅的VR设备已经转移到了这里。李何夕说:“我想让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我看到后就猜到是专门为你做的,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专门为我?什么地方啊?”

李何夕熟练的将设备戴到解雪心头上,并拉着她走到感应地毯上。他问小雪:“看到了吗?是不是很熟悉?”

解雪心看到设备中环绕的3D场景,梨花飘荡的街头,马路上偶尔行驶过的车辆,还有冷饮店飘荡出的古早流行歌,让她忍不住回到儿时的年代。

时光竟然真的在VR科技下倒流了。这逼真的场景,解雪心太熟悉不过,但是太熟悉了,反而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她忍不住赞叹说:“李何夕,你的团队真厉害。这是很久以前的金阳城吗?好逼真啊!”李何夕听见夸奖并不以为傲,说,“嗯,你继续向前走,有没有看到那个大转盘。”

大转盘?

解雪心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每走一步,都仿佛如同梦境。

十多年前的金阳城,老式百货大楼,古旧却并不算破败。斑驳的水泥路面走到了尽头,是油黑的柏油路面,路面偶尔有车辆驶过,解雪心走过斑马线,看见古旧的巨大环形路口。这是金阳城未曾改造前的五岔路口。

——这是解雪心无数次噩梦中的地点!

解雪心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路口,她生母就住在这里附近。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红砖铺就的人行道,她每走一步,离梦中的地点就越发清晰起来。

她以为曾经淡忘的往事就这样真实出现在眼前,她再三确认这不是梦境,不是梦境!

她终于完整的回忆起自己七岁那年发生的所有:母亲正式和奶奶关系破裂,她万万无法接受,心爱的妈妈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包袱一样甩开。她寄居在陌生的奶奶家,再也看不到妈妈熟悉的身影。她记得当年在乡下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终于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年幼的她,带着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坐车回到母亲的城市,寻找母亲的新家。

就是这里了,解雪心几乎一路小跑,看到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苏式四层楼,她刚刚走到楼门口,竟然怎么都进不去。

她停下脚步,看着母亲曾经居住的窗口,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她没有见到母亲。但这个场景她并不陌生,噩梦中她拼命的走都走不到母亲的新居,但是这一次她终于走到了。

母亲新居的窗口玻璃铮亮,反射着明媚的春光,她突然明白,虽然走回到了梦中的地点。但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

噩梦中的恐怖感终于层层消散。而此刻故地重游的感慨,却依然来自她的生母。当年送她离开的妈妈,早就不在人间了。

她清晰的记起当年妈妈的话:“妈妈要去外地生活,不能带你一起去,但妈妈依然是你的妈妈,永远牵挂着你,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坚强一点,别哭。”

她恍惚间,竟看见妈妈年轻的身影,出现在古旧的街头。她疯了一样跑过去,才发现是自己的影子。

“妈妈,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会坚强的。”解雪心这次没有看见母亲,怔怔的忍住了眼泪。

她看见的年轻的妈妈,只是自己映在商店橱窗上的影子。

她自己早就已经长大了,而场景中的自己依稀是中学时代的模样。——眉宇间有着青涩的沉静。长发束成马尾,白色立领衬衫,靛蓝色长裙。

蓝色长裙——和妈妈最爱的蓝色如此相似,难怪她会看错。自从她离开母亲后,每次添置衣装,她都刻意避开蓝色。

而场景中的她为什么是这身装扮?

她想明白后突然又是一阵心悸,——这正是她少女时代初遇王煌装扮。

在高考前夕,她曾经因为神经紧张,一段时间被这样的噩梦困扰的几乎不能入睡。王煌带她去找村镇中最有名的医生,医生告诉她,“若非她重新回到当时的情景中自己走出来,否则很难摆脱这个噩梦。”医生的答复她自己都快忘记了,没想到王煌竟然还记得。

解雪心此刻终于明白了王煌的苦心,转身继续向路口走去。

街道上的一切景物,都和往日一模一样,她终于走到红砖甬道的尽头,到了噩梦中一直走不出的地方,就是这个迷魂阵一般五岔路口。

“我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坚强一点。”

她深深吸口气再次对自己说,看着熟悉的场景,清楚的记起自己正站在XX小区所处的分叉路口,在向东走,是市电影院和百货公司,再过一个路口,就是自己噩梦中一直不能找到的城郊汽车站。

她走过电影院的路口,熟悉而古老的街道,犹如噩梦重现,当她一步一步走近,噩梦中的场景不断的在眼前飘过。

她仿佛看见幼时的自己,站在尘嚣飞扬的城市,满腹伤心。一边念着妈妈不要我了,一边抽泣的穿过斑马线。偌大的金阳城,那么热闹却那么陌生,街上热闹美好的一切,都不属于她。她只能握着汗津津的纸钞,独自走回汽车站。汽车站那么远,童年的解雪心,在一个个交叉路口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

解雪心走过第二个路口,突然发现她要去的汽车站并不在这个路口对应的街道,自己再次迷路了。她转身折返,噩梦中的恓惶再次笼罩在身上。

这个是个环形路口,一个路口一个路口坚持找下去,只要方向不错,总能找到的。解雪心再次给自己打气,她毕竟已经不是七岁的小女孩了。

她站在路边,突然她看见去富镇的市郊车经过。她顺着车子驶来的方向走过,发现相同的公交车又来一辆,正从轧钢厂的路口缓缓的开出来。

“原来我一直弄错了,难怪找不到路。”

解雪心幡然醒悟。穿过两个路口后,终于看到了她童年时一直找不到的汽车站,她走近车站售票厅,竟然走不进去。李何夕的声音隔着耳机传来。

“那里进不去,我们只做了街道的场景。”

解雪心摘下VR头盔,又回到了真正的现实中。

经过这番宛虚拟现实的时空重游,她豁然开朗,那个困扰她太久太久的梦境,终于走出来了。

她诧异的问李何夕,“你怎么会想到做这样的场景?这里是以前金阳城的样子吧?”

李何夕笑着说:“逼真吗?十二年前金阳城的五岔路转盘,我们的人专门找老照片制作还原成的这个场景。”

解雪心不解的问:“黑科技科学家?这是你公司的新项目吗?做的这样逼真的实地街景重现,工作量恐怕很大吧!”

他笑着说:“什么黑科技科学家啊?!好久没有人叫我这个外号了!不过这个怀旧城市漫游,可不是我做的,而是王煌做的。”他再次听见黑科技科学家这个久违的外号,竟然也跟着感慨起来。

解雪心再次听到王煌的名字,回想起在场景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竟然不是自己的臆想。竟然呆住,那身衣服,正是她和王煌第一次初吻时的打扮。——他竟然记得。

永远记得。

“是王煌提出这样的提议,并自愿掏腰包给模型组和程序组的人支付报酬。平时公司工作内容都安排的很紧张了,不晓得王煌使了什么方法,要大家利用业余时间把它做出来了,但我知道这种规模的任务,根本不可能用剩余时间就能搞定。我本来是打算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但我听金汐锐说你一直困在做这样的噩梦里,我就擅自做主拿来给你看了。喂?你有没有再听啊?”

解雪心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直到李何夕碰碰她手臂,她才回过神,感动的说:“谢谢,谢谢,你们我做了这个。”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鼻息。她不知不觉间,眼圈红了。

李何夕平静的问:“关于王煌,你还爱着他吗?”

解雪心不再羞怯,认真的想一想,才开口说:“我曾经深深的爱过他,两次。但是现在,我虽然接受能和他再见,甚至还会和他做普通的朋友,但是,我是再也不会爱上他了。”

李何夕淡淡的说:“不,不会的,深深爱过怎么可能再做普通朋友。”

解雪心第一次见他这般一本正经的说起感情,更加意外起来。

“凡是遇见过那样的你,又和这样动人的你接吻过,怎么可能平静的承认失去你。怎么能忍受剥夺爱你的权利呢?”

她更加不自在起来:“说我吗?”

“是的,”李何夕正色说:“和你相处实在太美好又太残酷了,我也曾经深深的迷恋过你,可你不等我说出来,就将我拒绝到千里之外。”

解雪心怔住,很久才想出解释的话语。“只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实在不想伤害你。让你错爱上我,然后又伤心。”

“已经来不及了。”

李何夕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让解雪心格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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