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叫人抱去抛弃;一面就走到房中,来看望姜嫄。只见姜嫄已哭得同泪人一般。简狄看了,更是不解她的心思。心里想道:“你既然死命的要抛弃这孩子,此时又何必痛哭挽惜?既然痛惜,刚才为何以死命的要抛弃?这种矛盾的心理,真是不可解的。”
谁知姜嫄看见简狄走进房来,早已勉强忍住了流泪不哭了。简狄见她如此,也不便再去提她的头,只得用些别的话敷衍一番。然后又来到帝喾房间,告知此次情形,帝喾听了,亦想不出这个是什么原故。
到了第二日一早,简狄心里记念着这个孩子,就叫那个昨晚抱去抛弃的人来,问道:“你昨晚将那孩子抛在哪处?”那人答道:“就抛在此地附近一条隘巷里面。”简狄说道:“你快给我去看看是活是死,有没有给别人抱去?”
那人应声而去了。不到好一刻时间,慌慌张张的回来报道说:“怪事怪事!”这个时候,简狄正在帝喾房中,帝喾听了,便问道:“什么怪事?”那人回道:“刚才二妃娘娘叫小人去看那昨晚抛弃的世子冻死没有,哪知小人去一看,竟有许多牛羊在那里喂他的乳吃,并且温暖他的身体,这岂不是怪事?”
帝喾听了,很不相信,说道:“有这等事?”又再叫一个人去看。过了一刻,又回来报道说:“确是真的有此事,小人去看的时候,正见一只牛伏在那里喂乳呢。现在城里百姓都知道了,纷纷前来观看,大家都知道诧异。这个真是怪事呢!”
简狄听了,不胜之喜,忙向帝喾说道:“这个孩子有这种异事,想来将来必定是个非常之人,请帝赶快叫人去抱回来吧。”
帝喾心里以为然的动心,于是就叫人去抱了回来。但见那孩子双目炯炯有神,和昨晚抱出去的时候一样,绝无受寒冷受饥饿的病态,不过仍旧不啼叫不哭闹。帝喾也觉诧异,便命简狄抱到姜嫄房中去,并将情形告诉姜嫄。哪知姜嫄不见犹还可以,一见了那孩子之后,又立刻恼怒起来,仍旧一定要抛弃他。
简狄告诉她牛羊喂子的情形,姜嫄不信,说道:“这个都是捏造出来的,天下断乎没有这回事。想起来昨夜你们并没叫人去抛弃是吧。”简狄没法,只得再抱到帝喾这边,告诉帝喾。帝喾想了一想,说道:“再叫人抱去抛弃了吧,这次并且要抛弃得远些。”
简狄大惊,便求帝喾道:“这个恐怕使不得吧,一个新生的孩子,哪里吃得住这许多的苦楚,况且抛弃得远些便是山林里了,那边豺狼虎豹,山精树怪甚多,岂不是白白弄死这个孩子吗?刚才牛羊喂乳之事,正妃虽则不相信,但是帝你总明白的,并且众多百姓都知道的。妾的意思,请帝向正妃说明,将这个孩子暂时抚养,等到正妃满月出房之后,亲自调查,如果出于捏造,那么再抛弃不迟。妾想想看,如果正妃知道这孩子真个有如此之异迹,就一定不会抛弃了,帝以为何如?”
帝喾说道:“朕看不必了,刚才牛羊喂乳的事情朕亦还有点疑心。你呢,朕相信是决不会作假的人,但是那些宫人朕却不敢担保她们。或者可怜那个孩子,昨夜并没有去抛弃,等到今早汝问起之后,才抱出去的,亦未可知。
不然,深夜之中,人家家里的牛羊哪里会放出来呢?所以这次朕要抛弃得远些,试试看,如果这个孩子将来真个是不凡之人,那么一定能遇着救星,仍旧不会死的。假使死了,可见昨晚之事是靠不住的,就使靠得住,亦是偶然凑巧,算不得稀奇了。”
简狄听了,亦做声不得,只得再叫人抱了孩子去抛弃。过了半日,那抱去抛弃的人转来,帝喾问他抛弃在哪里,那人说道:“抛弃在三里外一个山林之中。”帝喾听了,便不言语了。简狄听了,万分不忍,足足一夜没有睡着。一到黎明,就匆匆起来,正要让帝喾说叫人去看,哪知帝喾早已叫侍卫去探听了。
过了半日,探听的人回来说道:“真真奇怪事!小人刚才到郊外那边,只见有无数的百姓往那边跑去,小人问他们为什么事,有一个老百姓说道:‘我今天一早想到那边平林里伐些柴木,预备早炊,哪知到得平林之内,忽见一只豺狼伏在那里。我大吃一惊,正要用刀去斩它,仔细一看,那狼身旁却有一个初生的孩子,那狼正在喂他的乳吃。我看得稀奇极了,所以就回来,邀了大家去看。这个时候,不知道在不在那里了。’
一路说,一路领着众人向前走,当时小人就跟了同去。到得平林之内,果然见那只狼还在那里喂乳,所喂的小孩就是帝之子,那时小人方才相信。
后来那只狼看见人多了,有的去赶它,它才慢慢地立起身来,将尾巴摇两摇,又到帝子脸上去嗅了一嗅,然后向山里飞跑而去。这是小人看见,千真万真的!”
帝喾问道:“后来怎样呢?那个孩子抱回来了没有?”
侍卫说道:“后来那些百姓都看得稀奇极了,有两个认识的说道:‘这个孩子就是昨日抛在隘巷里的帝之子。昨日牛羊喂乳,已经奇怪了;今朝豺狼来喂乳,更是千古所未曾听见过的事情。想起来帝的儿子福气总是很大,自有天神在那里保护的。假使是我们的儿子,不要说被豺狼吃去,在这山林之中过一夜,冻都早经冻死了。’有一个百姓说道:‘我看这个帝子相貌生得甚好,不知道帝和后为什么一定要抛弃他,真是不可理解的。现在我们抱去送还大帝吧。假使帝一定不要,我情愿抱去抚养他起来,你们看何如?’大家无不赞成,就抱了向这里来。小人拦阻他们不住,只得和他们同到此,现在外边众人在,请帝定夺。”
帝喾说道:“那么就将小孩抱进来吧!众多百姓那处,传朕之命,谢谢他们。”
侍卫答应而出去。宫人抱进那个孩子来。帝喾一看,那孩子依旧不啼不哭,但是双目炯炯,神气一点亦没有两样,便知道他将来是一定有出息的人。就叫简狄再抱去告诉姜嫄。哪知姜嫄还是不相信。
简狄急了,说道:“正妃不要再固执了,妾等或许有欺骗之事,如今帝已相信了,难道帝亦来欺骗正妃吗?”
姜嫄听后,还是说道:“我终究不相信。外间之事,未见得一定靠得住的,果然这孩子有如此灵异,必须我亲自试过,方才相信。”简狄说道:“正妃怎样试呢?”
姜嫄低头想了一想,道:“这房门外院子里不是有一个大池子吗?现在已经连底冻合,我要将这孩子棉衣尽行脱去,单穿小衣,抛在冰上,自己坐在里面看,如果有一个时辰不冻死,我就抚养他。”
简狄一想,又是一个难关了。如此寒天,我们大人穿了重裘还很难禁受得住,何况一个新生的小孩,可以单衣卧冰吗?但是无法劝阻她,只得又到外边来和帝喾商议。
帝喾说道:“依了她吧!豺狼尚且不吃,寒冰未见得会冻得死他呢。”
于是果然将小孩棉衣去脱尽了,单穿一件小衣,放他在冰上。哪知刚放下去,忽听得空中一阵拍拍之声,满个院子登时墨黑。大家都吃了一惊,不知是何事情,仔细一看,却是有无数的大鸟纷纷的扑到池中,或者是用大翼垫在孩子的下面;或是用大翼遮盖孩子的上面,团团圈圈,围得密不通风,一齐伏着不动,足有一个时辰之久,把帝喾帝后等众人都看得呆了。
姜嫄在房中尤其诧异之至,才相信前两次之事不是假的。正在追悔,忽然又是一阵拍拍之声,只见那些大鸟一霎都已飞去,那孩子在冰上禁不住这股寒气,呱的一声,方才哭起来了。那哭声宏亮异常,差不多连墙外路上都能听见,足见得不是不能出声。那时帝喾在外边看见了,不胜之喜,忙叫人去抱回来。
话音刚落,第一个飞跑出来抱的就是简狄,原来她早将自己衣裳解开,一经抱起,就裹在怀里,走进来向姜嫄说道:“正妃娘娘,请抱他一抱,这个孩子要冻坏了!”
姜嫄此时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又是懊悔,又是心疼,禁不住一阵心酸,那眼泪竟同珠子一样簌簌的落下来。早有宫人递过小孩的衣服,给他穿好,姜嫄就抱在怀中,从此以后,用用心心的抚养他了。
帝喾因为这孩子几次三番要抛弃的原因,所以给他取一个奇怪名字,就叫作“弃”,后来又给他取一个号,叫作度辰,是未来周朝王族的始祖,名弃,出生于稷山。母为帝喾高辛氏元正妃有邰女姜嫄。弃被尧举为“农师”之位,被舜封为后稷,封地古邰城,是农历发展史上的一位领导者,苍神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