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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五国相王

公孙衍是聪慧之人,自然晓得合纵关乎重大,不可操之过急。一边端着美酒,自饮自斟。一边静静地等待着赵君的回答。魏赵日后走向,还在于眼前这个少年的决定。

李兑微微思忖,皱眉道:“魏国忽而朝秦,忽而暮齐。今日,魏、赵合纵,明日说不定又是战火蔓延。我国实在不敢恭维魏国朝令夕改的政策。犀首,你能保证,魏赵两国,日后秋毫无犯。”

赵豹也道:“魏国首鼠两端,怎能让人放心。”

“外交之策,随时事而变,不失明智之举。”公孙衍放下酒樽,淡然道:“人啦!不能老是记着过去,还要看到未来。”

赵豹冷声道:“我没有看到魏、赵之间有未来。我也想不出赵国有什么理由,要与魏国合纵,共对诸侯。”

“韩、赵、魏同出晋国,三家好比兄弟。魏、赵相争,也是三晋的家事。”公孙衍道:“今,魏、赵面对共同的敌人。魏、赵就有合作的契机。你们也不想看着三晋的天下,落入他人之手吧!”

三晋虽发生争斗,但也不想天下落入他国之手。无论是齐国,还是秦国,亦或者是楚国,皆不能染指三晋的江山。

面对齐、秦、楚三家逼迫,三晋没有选择,唯有团结起来,共同对敌。三晋才有希望,纵横诸侯列国。赵雍也明白合纵的重要性。因此,冒着风险压制百官言论,派司马望族护佑公孙衍等人的周全。

“赵君愿意看着三晋的江山,落入他国之手。”公孙衍朗声道:“魏赵是合,是分。赵君痛快点,给一句话。”

赵雍心脏猛然跳动,扬声道:“犀首言论精辟,寡人实在想不出拒绝合纵的理由。”

赵豹试图阻拦,“君上,请三思。”

李兑也道:“君上,事关赵国国运,合纵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合纵,寡人心意已定。”赵雍,凝视着他们,认真道:“三晋的天下,应该由三晋做主。”

公孙衍起身朝着赵君拜了三拜,双眸神色荡漾,“赵君,我代替三晋的百姓谢谢你。”

赵雍起身回礼,语调稳重道:“但愿魏、赵合纵,止息兵戈。”

魏瑷见赵君答应合纵,朗声道:“愿魏、赵两国,永世修好,再无兵戈。”

公孙衍端起酒樽,面向赵君,盟誓道:“愿魏、赵两国世代交好,再无兵戈。赵君,请。”

赵君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公孙衍见赵酒豪爽,也不甘落后,仰头畅饮。

众人相顾,纵声一笑。

赵君深夜造访魏国官驿,一是为了敲定魏、赵两国合纵之事。二是为了公孙衍送出的大礼而来。如今,合纵事成。公孙衍自然明白赵君为何而来,于是,将赵君请进内室。赵君明白公孙衍是在暗示他,言不传六耳。但赵国的国家大事,离不开赵豹。

赵君携同赵豹一人,进入内室。魏瑷招呼着其他宾客饮酒。

进入内室,赵雍问道:“犀首送的礼物,寡人看到了。寡人,尚有不懂之处,请犀首不吝赐教。”

“魏、赵能够摒弃恩怨,携手合作。实乃赵君之功。”公孙衍回礼道:“赵君若有问,犀首定会作答。赵君,请问吧!”

“好。寡人就喜欢犀首这种爽快之人。”赵雍正色道:“中山不灭,赵国难兴。此八字乃何意。”

公孙衍请赵君移歩向前,走了几步,指着案桌上用泥土堆砌成的堪舆图。

赵雍目视着堪舆图上的高山大河,问道:“犀首,你的内室,怎会有这些东西。”

“唉!说来可怜啊!我穷苦大众一个,不能周游列国,看一看山川大河。”公孙衍苦笑道:“平时没事,我就只能在堪舆图上看看山川河流,解解闷。”

赵豹惊道:“犀首解闷的同时,也在指点江山吧!”

“指点江山谈不上,过过嘴瘾,倒是真的。”公孙衍手中拿着一根木条,指了指道:“赵君请看。”

赵雍凝神,倾听。

“这是邯郸,这是中山国,这是代郡。邯郸若有战事,因中山阻隔,赵国的代郡、上党郡及太原郡的兵马,难以驰援。赵国拥有四郡之地,与中山、齐国争雄,实乃邯郸一郡之地。倘若北疆有危,消息传回邯郸,邯郸传下诏令,此间一来一回,北疆战事,早已结束。故而,赵国的国力,整体并不强大。”

赵雍,点了点头。燕国出兵北疆,就是因为消息不通畅,导致贻误战机,赵国吃了大亏。

公孙衍见赵君听得仔细,又道:“赵国深处四战之地。若能将四郡兵马,及时调配。赵国何惧齐国、中山国。”

赵雍抚摸下颚,问道:“寡人,如何才能及时调遣四郡兵马。”

公孙衍义正言辞道:“只要灭掉中山国,赵国南北疆域,便会畅通无阻。赵国振兴指日可待。”

赵氏先祖也看到了赵国的病疾。但,出兵中山国,收获的成效不大。今,中山坐地数百里,兵甲数十万。中山君有司马稠辅佐,政治清明。又有乐洋后裔相助。中山国何能灭之。

赵豹叹息道:“犀首,灭中山难呀!”

公孙衍放下木条,请赵君回到座位上,方道:“中山国位于燕、赵、齐三国之间,为何不被灭国。”

赵雍问道:“为何。”

公孙衍道:“一是中山君用人,不分种族,不记仇恨,亦不分人才出身。二是中山君对内休养生息,养精蓄力,保存国力。三是中山君较好燕、齐两国,不惜自降身份。燕、齐两国为了制衡赵国,就必须保护中山国。”

赵雍点了点头道:“犀首所言甚是。”

赵豹问道:“中山国坐地数百里,甲兵数十万。又有贤臣司马稠、名将乐洋后裔辅佐,政治清明,兵精将足,国力强盛。中山国,何能灭之。”

公孙衍淡淡地道:“赵君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

赵豹惊疑道:“犀首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不能与天斗。中山国贤臣、名将在怎么厉害,也会有死去的一天。”公孙衍郑重道:“中山国贤臣、名将皆去。中山国在有一人乱政。中山国弱,何愁不灭。”

赵雍问道:“此时,赵是否可以伐中山。”

犀首笑道:“今,中山君贤臣名将俱在,不可讨伐。赵君不听我劝告,执意出兵中山。赵国,注定讨不到好处。”

“中山贤臣、良将俱在,不可讨伐。”赵雍吸了一口冷气,保持清醒道:“如此说来,寡人,任由中山猖狂,什么都不能做。”

“非也,非也。赵君要做的事情很多。”公孙衍笑道:“中山国与齐国、燕国交好。赵君可以想办法离间他们三者之间的关系。大争之世,是没有永恒的同盟者。”

赵君道:“请犀首教我。”

“赵君要离间齐、燕、中山三国之间的关系。就需要时间,不可急功近利。”

“寡人要多久。”

公孙衍凝视着赵君的双眼,“也许,要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是更久。你有那个耐心吗?”

赵豹沉思半响道:“三年、五年、十年,会不会太久。”

“不久,一点都不久。”公孙衍注视着赵君的双眼,含笑道:“武成王等了大半生,才遇见明君,方能施展毕生才华,打下姬周数万里河山。但赵君不用倾尽毕生的心血,苦等那么久。我现在有一个计策,能够离间中山国与齐国的关系。”

赵豹忙道:“什么计策。”

公孙衍凝视着赵君的双眼,却看不穿那双眼神背后的含义,问道:“赵君能够放低身段,与中山君平起平坐吗?”

赵豹反对道:“不可能。”

赵雍不曾犹豫,眼神平静道:“只要能够离间齐国、燕国和中山国的关系。寡人,降低身份又如何。”

“有赵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公孙衍见赵君有如此心胸和气魄,微笑道:“我打算邀请中山国参与合纵,共同称王。”

赵豹闻言,惊道:“不可!中山国乃蛮夷,怎可与之比肩。”

“赵相,勿要惊扰。”公孙衍道:“请让我把话说完。你听完后不同意,再反对也不迟。”

“我倒要听听,犀首有什么高见。”

“中原诸侯,称王者。有魏、齐、秦及韩四国。加上南边的楚国,东边的越国。称王之国,已经有六国。面对齐、秦、楚三国会盟。我王,派我出使赵国、燕国,实行合纵共抗诸侯。我打算邀请三晋及燕国,共同相王,实行合纵,以应对诸侯。”

赵君惊道:“犀首是打算,以合纵之名,要寡人称王。”

公孙衍肃穆道:“正是。”

赵雍微微思忖,问道:“赵国,有能力称王吗?”

犀首硬声道:“有何不能。赵国占地千里,兵车万乘,甲兵数十万。如何不能尊称为王。”

赵雍轻咬嘴唇,回道:“寡人称王,事关最大。容寡人好好想想。”

“赵君,请看。”公孙衍也不强迫赵君立马做决定,摆弄杯盏,继续说道:“韩、魏、赵、中山及燕国,五国合纵相王。从地面上看去,是条直线。五国合纵相王,声势浩大。”

赵豹道:“那又如何。”

“五国合纵,向东,可以制衡齐国;向西,则可攻打秦国;向南,可以压制楚国。我们邀请中山君称王,既能壮大合纵的力量,提高整体实力。又能,离间齐国和中山国的关系。赵君试想一下,当齐王田因齐得知中山国与我们尊称为王,参与合纵。齐国,会有什么反应。”

赵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中山称王,齐国决不会容之。齐国势必会出兵攻打中山国。如此,中山国与齐国交恶。中山国为了存活,必然会依赖我们。中山国与齐国,关系微末,甚至断交。”

“赵相说的没错。如此,便离间了齐国和中山国的关系。”公孙衍面向赵君,扬声道:“韩、魏、赵、燕及中山五国相王。赵君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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