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英豪!”坐在桌边椅子上的王伊菁沉寂了许久,突然说道,“英豪,罢了,先人的罪过不要祸及后人了,你手上的鲜血够多了,就饶了他吧。我端木一族,世代为国效力,在江湖上抱打不平,为人伸冤,可是你可知道,就是那些罪大恶极之人也有父母,也有儿女,你将他们杀死,无疑是将整个家庭毁掉,英豪,让他好自为之吧。”
“你,好自为之吧。”端木英豪若有所悟,缓缓的收回长剑,说道。
公孙轶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却牵动了内伤,竟吐出几口血来:“老贼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不杀我,并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杀你,你我世仇不共戴天!”
“滚!”端木英豪怒道,大手一挥,就听得“呯”的一声,不远处的地上硬生生起了一个大坑。
“哈哈哈哈哈!”公孙轶一个纵身,消失不见。
猪鹿蝶此时飞回,看看众人,显出无知的表情。
此时在场的人都已逃出“软筋散”的束缚,纷纷站立起来。
南宫亮脱劫之后,立即拔出剑来,挡在上官蕾儿身前,做出守护的姿态。
“我知道你们两个就是那天要刺杀我的人,”端木英豪背过身去,说道,“阿娇阿柔已经给老夫详细的描述过了,不过,”端木英豪突然转过脸来,这使得南宫亮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两步,“我还是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顺应了公孙轶那厮将我杀掉,你们不会是有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阴谋吧。”
“哼,”上官蕾儿表情很淡,她头也没抬的说道,“我不过是不想你死在别人的剑下罢了,我还要亲手杀了你呢!”
“我还真是有点喜欢你了呢!”端木英豪笑道。
“只有我能喜欢她……”南宫亮突然觉得说漏了嘴,“反正,反正,你是不能够喜欢她的。”
上官蕾儿脸上一抹嫣红,随即消失。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救了我们。”端木英豪说罢,走近王伊菁说道,“母亲大人,再不远就到大佛印寺了,天色将晚,我们今晚就住在那里吧,去大佛印寺吧。”端木英豪说着,故意将“大佛印寺”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嗯。”王伊菁答应了一声,便让端木英豪扶着上了轿子,突然想想,又转身对上官蕾儿道,“姑娘,你小小年纪就做了杀手,你,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叹了一声,进了轿子。
“小蕾,你为什么不杀死他呢?你不杀他为什么还要阻止公孙轶呢?”南宫亮不解的跟在上官蕾儿身后,继续说道,“还有,为什么不在他们的茶水里下毒呢?你明知咱们两个是打不过他们的。”
“你还真啰嗦呢。”上官蕾儿将这句话塞给了南宫亮。
“真是的,我这么高的智商也猜不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南宫亮蹙了蹙眉,随即说道,“好吧,现在我们去哪呢?”
“大佛印寺。”上官蕾儿轻轻说道。
“你可算改变心思了。真是女孩的心思猜不透啊,一时一变。”南宫亮无奈的涩声说道。
上官蕾儿无语。
“你伤得不轻啊。”黑影中一个男子苍老的声音重重地掷在地上,在他身前,公孙轶正跪在地上。
“二公子回来了啊。”站在公孙轶旁边的一个男子,从屋子的阴暗处走到窗前,阳光照在他那如玉似地脸上,显得格外苍白。那男子将纸扇一抖,轻轻地扇起来,“二公子,这一次……”
“三叔,周先生,”公孙轶将头抬起来,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说道,“这一次险些得手,怎料半途上杀出来个程咬金……”
“你起来吧。”黑影中的男子说罢,又对那周先生说道,“周先生,你先扶轶儿回去休息吧,报仇的事不在于此一时三刻。”
“不,三叔,依照约定,我自己砍去一只手臂!”不等说完,公孙轶抄起手中的匕首向自己的左手砍去。
“叮!”一枚樱桃核打中了匕首的刀面,将它从公孙轶的手中打落,掉在地上。那樱桃核毫发无伤,可匕首却被深深地击出了一个坑。
“你还是留着使用术法吧。”黑影中的男子将手伸到光下,那手显得十分苍老,布满皱纹的手似乎还在颤抖,他做了一个摆手的姿势,“下去吧,以后还有用你的时候。”说着竟轻轻咳了几咳,紧接着听到用绢帕拭口的声音。
“二公子可是主人的亲侄儿啊。”周先生在送公孙轶回去的路上说,“我想主人是一定不会让你砍手的,他只不过是吓吓公子罢了,其实主人最看重的,不是大公子,不是三公子,更不是大小姐、二小姐,正是二公子你呀!在这几个兄弟姐妹中,二公子的功夫、智慧又都是第一,以后主人将公孙一族的大权交给二公子时,还望二公子提拔在下呀。”
公孙轶无语,他似乎听出周先生这些话中的讽刺之意,于是像往常一样,默默地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周先生也跟了进来,并坐在了靠墙的椅子上:“二公子,你可知道那两个程咬金的来历么?”
“他们是什么人?”公孙轶问道,“你怎么知道?”
“呵呵,二公子,我在端木府没有一年亦有半载,那端木家发生的事我能不知道么?”周先生将扇一抖,显露出很得意的样子,“二公子你不想知道知道么?”
“周好文,别卖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公孙轶怒吼道,又牵连着伤口,重重地咳了几咳。
“二公子别动怒啊!”周好文假意的安抚着,说道,“‘武林精英皆丧胆,魔凰武龙笑杀人’,二公子,可听说过‘凰龙’么?”
“凰龙?”
上官蕾儿望着大雄宝殿里的佛祖神像,静静地走了过去,佛祖稳稳地坐在上官蕾儿面前,冷冷的看着她,露着一丝微笑,让人觉得亦正亦邪。上官蕾儿轻轻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微阖着双目,世界仿佛一静。她就这样平静地跪了片刻,将心中的烦怨向佛祖默默言过,又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佛像,发起呆来。那神像又高又大,竟不似世间之物。
“这位女施主,天色已晚,回屋休息吧。”一名老僧佝偻着背由外面走进这大雄宝殿来,他白髯长须,一副仙风道骨,让人觉得一股超凡脱俗之气。
“老师父,”上官蕾儿站起来,向那老僧还个礼,说道,“不知大师为何这么晚来大雄宝殿啊?”
“老衲为我佛如来进贡晚膳。”说罢,早已将三炷香点燃,插在了佛祖面前的香炉里,那香飘散在空气中,使人为之一振。待进香完毕,那老僧方才对上官蕾儿说道,“女施主,你可知道当年佛祖在菩提树下做的那首诗么?”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可是这首么?这首诗乃为佛祖悟道时所作,大师问这个干什么?”上官蕾儿说道。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妙哉,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妙哉啊。”那老僧重复着这句话,竟不与上官说话,独自向殿外踱去。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对啊,那还烦恼什么?一切烦恼只不过是烦人自扰罢了。既然下定了主意,还烦恼什么?”上官蕾儿茅塞顿开,方要回头感谢,不料那老僧早已不知去向了。上官蕾儿竟顾不得什么,径直向端木英豪房间的方向走去。
到得半路的石桌旁,便见到端木英豪正一个人坐在竹林围护中,看着圆月,喝着酒。
“坐。”端木英豪没有回头的说了一声,这使得上官蕾儿更坚信端木英豪武功的高深莫测。
“端木先生好雅兴呀。坐在这广阔之地,就不怕小女子我对你暗施杀手么?”上官蕾儿说道。
端木英豪斟了一杯酒,放在嘴边,说道:“你有求于我,又怎么会杀我呢?”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上官蕾儿漠然说道。
“小姑娘,说吧,有什么事?”端木英豪说道。
上官蕾儿也自酌了一杯,坐在了他身边,说道:“我只不过也想赏赏月而已。”
“相传‘凰龙’乃为一个杀手组织。”周好文悠哉的说道,“凰为雌,代指女子;龙为雄,代指男子,凰在龙前,指的是,每次做任务时,总是女子为头目,男子为辅佐,‘魔凰武龙’指大多数组织中的女子善于术法,而男子则擅于剑术,但是也不乏极其高明的男子术师和女子剑师,‘魔凰武龙笑杀人’指的则是,每次任务必定会成功,因此‘武林精英皆丧胆’了。正所谓‘蜂王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你想,那女子职权,手法能不狠毒么?”周好文倏然将扇子一收,一边用扇子磕着手心,一边又说道,“这两个人怕是有什么任务吧。从表面上看来似是要去击杀那端木英豪,可是他们二人却又救了端木那厮,怕是有阴谋吧。”
“有阴谋?”公孙轶开始困惑起来,“有什么阴谋?”
“竖子愚钝,尚未想出,不过依我看来,还愿回来之时,答案便会分晓。”周好文说道,脸上现出一丝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