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中,我要打把剑!”南宫白“当当”两声将两锭金元宝扔在桌子上,“我要铸把剑,田大中!”
“老朽已经三十多年没有铸剑了。”茅屋中走出一个七旬老者来。这老者拄着一根破拐杖,脸上有着星星点点的伤疤,此时正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田伯伯,我来找大中。”南宫白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抄起桌上的茶水就喝。
“哎,大中他,他已经无法再铸剑了。”老者慢慢地坐了下来,眼角不禁湿了,“阿白,大中他……”
“大中兄弟怎么了?”南宫白紧张起来,“大中兄弟呢?他人在哪呢?”
“这事已经一月有余了。”老者强忍着悲痛,“那天晚上有个蒙面的人来找大中铸剑,刚一来便抛下一锭金子,说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大礼相送。大中看到后自然是高兴。半个月后,大中将剑铸好,交给那人时,那人却将大中按倒,恨恨说道:‘这柄剑怕是你铸的最后一把剑了’,于是…….”老人泣不成声。
“于是怎么……”
“于是就将大中的双手砍断了!”
“大中呢……”
“在里屋。”老者缓缓地打开里屋的门,一股腥腐之气迎面而来。南宫白小心地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便见到了躺在床上之人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白大哥,我……”老者颤抖着将田大中扶了起来,南宫白明显的看到田大中此时瘦骨嶙峋,与先前那个精壮的男子有着天壤之别。
南宫白坐在他的身边,轻声说道:“大中,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你可知道那个人的样子?”
田大中茫然地摇了摇头,苍白的嘴唇紧抿在一起,南宫白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衣袖,眼中的泪水不住地打转,可还是强忍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如果亦哭泣的话,无异于雪上加霜。
“田伯伯,难道是有人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不然怎么会对一个普通的铸剑师下此毒手?”南宫白问老者道。
原来这老者乃是三十年前鼎鼎有名的铸剑师田万钧,人称“铁臂罗汉”,铸剑之艺一流,普通的钢铁在他的精心打造下便会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器,因此各方豪杰都找他铸剑,有时竟为了铸一把剑而搞得头破血流,田万钧虽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奈何武功平平。一次因铸剑一事而卷入了一场夺权之战,险些丢了性命,从那时起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隐姓埋名,为普通老百姓打造镰刀、砍斧,为衙门造些兵器之类。田大中自成年便随父亲学习铸剑功夫,秉承了其父的一流技艺,仅凭着如此精湛的手艺,赢得了乡人的亲睐,却不想此次竟险些有了灭顶之灾。
“老夫已经隐姓埋名三十多年,若有仇家早应该动手了。”老者擦了擦浑浊的老泪,说道,“我想恐怕是那人看我儿子手艺精湛,怕他今后再造出比那剑更好的兵刃,所以才暗下毒手的吧。儿啊,是老父我害了你啊,我真不该一时怕祖宗留下来的手艺失传,而教你铸剑这门手艺啊!是老父害了你啊!”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
“田伯伯你不必内疚,这并不是你的错。”南宫白安慰老者道,“怪就怪那个来铸剑的蒙面人,好狠的心啊。”他顿了顿,又看着田大中说道,“大中,如果你不知那人面孔,那你可有其他线索找到他么?”
田大中先是摇了摇头,随后想了想,过了一会儿,似是想到,猛然点了点头说道:“那人让我在他的剑鞘上铸上一枚宝玉。”
“一枚宝玉?”南宫白急忙问道,“什么宝玉?”
“一枚绿色圆形的宝玉。那个人交给我时我仔细地看了看,竟刻有凤、凰两禽。”田大中重重地咳了几声说道,“待我铸好交与他时,他猛然拔剑,凤、凰二禽竟自剑中飞出萦绕在他的身边,此真乃神剑也。”每当提到好剑时,田大中脸上便会显出别样的光芒,而此时在这张惨白的脸的映衬下,这种光芒则显得万分怪异。
“凤凰佩?”南宫白脑中急速的旋转,“大佛印寺的宝贝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难道是那群和尚干的?不可能啊……那么难道是被歹人盗走了?”罔南宫白想破脑筋一时也想不出。
“田伯伯。”南宫白双膝挨地的跪在田万钧的面前,“不论是谁,不论哪族哪派,我一定会为大中报仇!”
“好孩儿,好孩儿。”田万钧热泪盈眶,将南宫白扶起来,“大中有你这样的好兄弟,也不枉此生了。”说罢,就见得田大中的口中喷出血来,竟是咬舌自尽。
“大中,大中!”南宫白抱着田大中的尸体,恸哭起来。
“阿白你不要太难过。”田万钧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只要你能为他报仇,他死而无憾。”说罢,缓缓的站起来,南宫白赶忙扶住他。田万钧踱到墙边,顺势一推,墙中顿时显出一个洞来。南宫白有些惊愕,自己多次来此,竟不知有此机关。田万钧颤抖的手缓缓伸入洞中,须臾时刻,一把宝剑便展现在南宫白眼前。那剑锈迹斑斑,显然已经贮存了很多年。
田万钧将它放在桌子上,用手缓缓的抚摸着它的剑鞘,眼中似有回忆流过。抚摸了许久,他才叹口气,对南宫白说道:“阿白呀,这是老夫三十年前的佩剑,它是你伯母嫁过来时的嫁妆,这可是她家的祖传宝剑那,今天,老夫就将它赠给你,为我家报仇!”言罢,猛然抬头,将宝剑递给南宫白。
“谢谢田伯伯,”南宫白深深的跪了下来,“我发誓一定……”不待他说完,就听得耳边“碰”的一声,待南宫白醒过神来,田万钧已然头破血流,软在地上,了无生气。
“田伯伯,田伯伯!”南宫白一把抱住田万钧的尸体,“我发誓,一定找到凶手为你们父子报仇!”
一把火烧了田记剑铺,南宫白冲着烧着的房屋看了最后一眼,背起宝剑,向大路走去。
“去哪里呢?”南宫白想着,“端木府,对,端木府。”
“蕾儿,蕾儿!”一个女人的声音。
上官蕾儿微微睁开疲惫的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可耳朵却提醒她,是母亲。
“水,水。”上官蕾儿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一滴咸涩的温热液体滴到她的唇边,是眼泪么?
一股甜丝丝的液体灌入嘴中,上官蕾儿渐渐清醒过来,白晃晃的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已经天亮了么?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你终于醒了。”魔仙子有些颤抖的声音。
上官蕾儿睁开眼,向四周望了望,屋中只有魔仙子一个人,偌大的屋子仅仅在床附近有母女二人,顿时显得空旷起来,魔仙子将所有的人都赶走,不留下一个婢女仆人,只留下自己一人照顾女儿。
“南宫,南宫亮怎么样了?你……你不会杀了他吧?”上官蕾儿一把抓住魔仙子的胳膊,却毫无力气,“母亲大人,你不能……”
“你还惦记着那小子。”魔仙子站起身来,“他还没有资格死在我的手下,在我手底下死的人,还没有一个如此不济。”
“这么说他还没死?”上官蕾儿欣慰起来,“谢谢,谢谢母亲大人。”
“怎么,小蕾,你,喜欢上那个臭小子了?”魔仙子贸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上官蕾儿漠然说道,“只是若是他死,我也便不想活了。”
“这还不是喜欢?”魔仙子说道,“只不过你喜欢上了一个你不应该爱喜欢的人。我现在还在考虑是否要废了他,说,叛逃组织是谁的主意?”
“是,是我了。”上官蕾儿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只不过是不想再杀人了,我真的,真的很痛苦。”
“痛苦?杀手还讲痛苦?”魔仙子有些发怒,“杀手杀人之时从不讲情面……”
“母亲大人,难道你看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倒在你身前你就不感到痛苦么?母亲大人!”未等魔仙子说完,上官蕾儿大叫道。
魔仙子无言以对,是啊,自己又何尝不痛苦呢?只是在一次次杀戮中麻木了自己,蕾儿呀,你可知道,我并非只因报恩,更重要的是因为你呀,在当时我们走投无路,只能做杀手,而且,而且我还发了毒誓!魔仙子的内心纠结着,脸上时红时白。
上官蕾儿还以为气怒了自己的母亲,连忙说道:“母亲大人,是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唉。”魔仙子重新坐了下来,看着女儿精致的脸,淡淡的说道,“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吧。”
“婉儿,你受伤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回荡在屋中,“我本以为你会察觉到我,怎么,你受伤了?”
“谁?”魔仙子大声问道,随即又长舒一口气,“是你呀,出来吧。”
南宫白推开门走进屋来,一进屋他的手便搭在了魔仙子的脉上:“脉象虚弱,气血不调,婉儿,你又使用逼血续命之术了?你应该知道,这是要减阳寿的!”
“没关系了。”魔仙子勉强笑笑,“我没事,况且减个一年两年无所谓,我还嫌活得太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