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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物是人非

找一个地方,静下来,我回到了地球。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人就像掉入了漩涡,无思无绪,失重过后是脚踏实地的安心。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腥气直冲我的鼻子插进肺里。

睁开眼,我见到的不是陈家的地下室,而是布满了蜘蛛网的乱石洞窟。想活动一下手,我竟然没有抬起来,这时我才意识到,十年间我这具身体已经老朽成干尸了。随后闭眼纳气吐息了一番,肉眼可见的柳絮状气体顺着我干瘪的鼻子进入了身体里。

这副身体,皮肤早已失去了光泽,和萎缩的肌肉一起贴在僵硬的骨骼上,就像贴了一层铁皮的假人。枯朽不堪的身体被放置在无人的黑暗洞窟里,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僵尸”。随着我的吐息,这副身体枯木逢春般重新焕发出了光彩,干瘪的肉体迅速饱满;皮肤嫩而有光泽;稀松干枯的头发也变得又黑又浓又密,而后又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样迅速白了下去。

我身上的衣服还是十年前我走时穿的那件,如今已经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了碎片。推开掩盖洞窟的乱石,刺眼的阳光猛地出现,需用手挡着才能适应过来。

随后出现的画面让我略有不爽。十年间,茂密的森林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残留了一些当年的痕迹,我站在山腰的一处洞穴前,一眼就能看到数百个大大小小的战斗残留痕迹,而且一些空洞中的血液还未干涸,就像血池一般,荡漾着日光。

这是哪?无解的答案我也不想去追求。

散出神识笼罩整个地球,想得知旧人的消息,结果我惊愕的发现地球变大了不少,不知封存了多少年的荒古禁忌竟然全都破裂,里面被封印的物与地全都显露了出来。

“是这样吗···”

看着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的世界,我心中第一个迸发出来的情绪不是物是人非哀叹,而是对所有事物深深的疲惫。

太阳当空,我一步从无尽森林踏入了陈家掌管的城市里。在这里,昔日的摩天大楼已经倒塌,城市已经荒废许久,残留的只有战争与时间的冷酷无情。沿街道一步步走过,看着早已没有生命迹象的破旧街面,我还能认出哪些我是来过的,哪些是晓晓喜欢逛的。

随后我停在了一处仿佛被一拳捶塌的商城前面,这里是我修道之始——沈鸣的葬身之地。

稍稍的停留,在我心里留下的是荒凉。沿着街道继续徒步前行,看完了陈家昔日的故府,我又一步踏入了另一座城市。

我像风一样来了,停在一个女子身后。为了做事方便,她把长发剪了,红色的头发也染回了黑色,高跟鞋也不穿了,收起了贵族小姐的高傲,开始踏踏实实的做事了,十年间,唯一不变的,估计是她的容颜吧,毕竟我们妖精没有那么容易老。

她在整理文案,类似的东西在桌上堆的到处都是,她一边批阅的时候,一边还不停地接打电话,忙碌的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身后的我。

站在她后面看了许久,我咬破手指,走到她前面。她看不到我,依旧在整理文案,突然间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我站在她前方,用手指上的三色血,在她额头点了一下,血液瞬息消失在了她的额头上,我轻笑一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又像风一样消失了。

我走后,陈晓才好似如梦初醒,停下了忙碌,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四处看了看,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就继续开始了忙碌。许久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办事效率越来越高,而且多年的瓶颈居然顺其自然地突破了过去。激动过后她又开始了忙碌。

走在古森里,我看到了一座古屋,还未临近,一个女子就冷眸霜面地挡在了前面。她一开口,空气中弥漫的就是鲜血的味道。“我不知道前辈来此有何事,但此地是小女子的范围,若前辈还要执意前进,小女子只有以命相搏。”

听着熟悉的声音,虽然冰冷刺骨,但我心中泛起的依旧是温暖。

散去伪装,宣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出现的我,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惊喜,双手捂住惊讶的小嘴,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我前去抱住她,她冰冷的身体就像一具尸体。

就这样就好,我闭眼享受着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光。我这样想,是有些自私,宣紫全然不管我怎么想,她热烈的唇就吻了上来。

纠缠过后,宣紫道:“去找晓晓吧,她一个人管一个家族,很辛苦,她最近很憔悴,瘦了不少,你要去帮帮她。”

我没有问有道的事,回来的一刻,我就清楚了有道死于四年前。

我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脸庞,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享受着温暖的倒计时。宣紫终于察觉到不对了,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突然回来,是不是仙界有变?若是你感觉压力大,我靠自己也可以去的,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晓晓她们···”

我抵住她的额头,又轻轻碰了碰她的双唇,任由泪流到她脸上。

她笑道:“哭什么?好啦···”

她话还没说完,就急忙制止我的动作,道:“你疯了?!”我看着她关切的眼神,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她们。”

不等她说话,我就把血液涂在了她的额头上,随后眼泪汹涌地流了出来。随着记忆的苏醒,我明白,我这是最后一次转世,若再不成功,此生就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了。

“对不起···”

我走后,宣紫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了看身后的木屋,深感疑惑,然后走了出去,离开了她一直居住的小屋。她摸了摸脸上的“水”,再抬头看了看天,不由摇了摇头,感慨这怪天气。

我来到栗子的墓里,站在她的棺材旁边,眼神都轻柔无比,生怕自己稍微加重一些,就会吵醒这个沉睡的人,默默许久,随后连打几拳,将这片空间锁进了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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