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一切都明白了,虽然盛无颜没说是谁,但我已经可以八九不离十地猜出是谁!
我怒火中烧,直接弃盛无颜而去,转身进入了那场绞肉机里,双刀用着不爽,立刻抽出了那把我从未用过的方天画戟——霸王别姬!
死亡犹如旋风一般,我所路过的地方,全是死尸!但我内心依旧忍不住悲哀,我无能为力!修为这么高依旧无能为力,看着往日的战友一个个倒在同胞的手下,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然后倒下,摔入泥土里,被践踏,成为陈尸!
死!死!死!!!!
天上的盛无颜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个白发男子的战斗力如此恐怖,之前的战斗就如儿戏一般。一旁的军师走了上来,道:“将军,我们是撤还是守?”
盛无颜盯着下方血腥的战场,道:“围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陈若曦若能捉就捉,不能捉就杀。”
“是!”
在这万余人的战斗中,个人的实力实在太有限了,况且十个将领一样的人围住了我,让我不能屠杀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部下死去!
愤怒的吼声传遍战场:“你们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不成,同为离歌人,为什么要帮盛世!”
没有回应,残酷的战场只剩下厮杀,只有无尽的战吼声、刀剑入肉声、死亡声。
离歌,囹狞仙家居。到处张灯结彩,充满了喜气洋洋的味道,一道赤黄色的雕飞了过来,尖锐的喙上叼着一件书信,但还未进城,在离此极其遥远的地方,一张大手覆盖了下来,一把抓住雷电似凤鸟,将其抹杀在了手掌中。
只剩下了一张牛皮书信悬浮,然后也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战争良久,天轰隆隆地下起了大雨,洗刷这这里的罪孽。我跟仅剩不多的将士们抱在一起,无比愤怒的看着周围的千余同胞们。
大雨淋湿了我的白发,让其覆盖下来,遮住了我的脸,更显凄凉。赵临腹部被捅了一刀,血流不止,他无比凄凉地说道:“将军,这就末路了吗。”
我死死地抱住他,让他不至于倒下,狠声说道:“不可能,我们不会死在这里,我给圣后送了书信,援兵很快就到,坚持住啊,赵将军!”
赵临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滴玉坠,嘴角挂着血把东西放进我的手里,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说道:“将军,我们二十三人保护您出去,您把这个送给缘儿,替我说一声抱歉。”
看着眼前不停防守的众人,和在我怀里不停吐血的赵临,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我紧紧的抱住他,怒喊道:“混账!我们要一起活下去!一起!”
赵临突然闪到我前面,面朝我,强笑道:“将军,这次也请原谅在下的鲁莽···”
一道寒光,带着飘飞的羽毛瞬间插进了赵临的胸膛里,从另一面透出几寸,堪堪停在了我胸前的位置上,刺进几许,一道殷红的鲜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赵临!!!”
赵临的手渐渐失去了温度,在大雨里、在我的视线里、在泪眼模糊里,逐渐掉落,道最后倒在我的眼前,这位将士,这位令人尊敬的副手,这位我唯一的朋友,在最后一刻还深爱着那位姑娘,在最后一刻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挡在了我的身前,换取了我多一分的生命。
无法抑制地,一道冲天火焰打散了漫天的大雨,无数令人恐惧、悲哀的凄惨叫声响起,“啊···啊···啊啊啊!!!!”
我入眼已经是血红一片,我只知道去杀,带着罪恶,带着悲哀,带着赵临临死前的期盼去杀,去逃!
“护送将军离去!”二十二个将士立刻用自己的生命给我开了一条血路,然后突然死在我周围,让我根本来不及看他们最后一眼。
一路血线延绵千米,最后我孤身一人,熄灭了火焰,顶着瓢泼大雨,血水糊满了脸,穷途末路,半跪在满是同胞的地上,半跪在血水与雨水浸透了大地上,无数长戟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就像一个充满了尖刺的精钢围圈。
我看着同是离歌的衣服,他们甚至都没有换衣服,就这样赤果裸地进攻着同为离歌的我们,他们心中难道没有一丝愧疚吗!难道他们没有心吗···
无数陌生、模糊、漆黑、难以辨识的脸晃晃荡荡地摆在我眼前,无数陌生、模糊、飘忽、难以寻觅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他们认识我,知道把武器架在将军的脖子上是什么罪,可是他们带着狞笑与愤怒还是这样做了。他们平常根部无法接触像我这样地位的人,所以当我跌落神坛的时候,都来践踏,为自己带来无尽的快感。
眼前有些黑,呵,死在这些人的手里,真不甘···
突然雨有些不同了,我摸了摸喷溅在我脸上的液体,入眼满手的血红,再向前看,无数人站立,只不过没人在我的脖子上架武器,衣服也不同了,换成了黄色,上面画满了不明的咒符。
一个年轻人走到我前面,替我抹干净血迹,我无力睁开,只能半睁的眼看着眼前的人,感觉有点熟悉。
他架着一个女子来到我前面,正是盛无颜,她此时满脸鲜血,身上也是很多刀伤。我在年轻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到盛无颜前方,摸了摸她完美无瑕的脸,却反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我道:“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下次再见面,我们,还是敌人。”
然后对年轻人说道:“放她走。”
盛无颜很震惊的看着我,仔细的盯着,仿佛要把我看透彻,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盛无颜从不亏欠别人。”她把她对剑的一柄给了我,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
我跌跌撞撞的向回走,漫山遍野全是尸体,河流湖泊全是血液,一不留神便被绊个踉踉跄跄,跌进泥泞的泥水中,我喘着粗气,即便是爬也爬了过去,找到赵临的尸体,抱起来便走。年轻人在一旁看着,阻止住了想来帮忙的人,道:“让他自己来。”
我徒手挖坑,雨水混着眼泪落在土坑里,给赵临挖了个坟墓,擦擦他的脸,再擦擦我的眼泪,嘴角抖了抖,看着仿若安详的赵临,我半疯半癫地笑道:“赵临,老子可是完成了承诺,活了下来,你在下面也要好好过,投个好胎,下辈子再来找老子,老子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再受这窝囊气。”
随后我跪立了良久,才怅然若失的说道:“老子这辈子就你一个知心朋友,你走了老子怎么办。”
赵临的坟墓头朝南,正冲着青后的家,那里有浅缘,是他一生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