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儿……”白千城脸色大变，一只手接住凤华离，看了眼碗里的凤血，狠狠的叹了口气。这下可好，这儿一下子就有两个昏迷不醒的病人了，还都得要他来照顾。
凤血为引，白千城熬了三个时辰的药，才端出一碗黑中带金的药汁。而后白千城把月笛叫来给她擦净了身子，又喂了喝了些药，旋即便将她抱去了床上。
这药方子着实好用，不过三天的功夫，炎虞的身子便已经好转许多，第五日朝睁开了眼。炎虞咳嗽着坐了起来，身上隐隐作痛，头也昏昏沉沉的。身边的人是白千城，炎虞认出他，便问：“神医大人，你怎么在这？”
白千城瞥了他一眼，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心情不大好地倒出了一碗药，在递给炎虞让他喝下。若不是为了救他，离儿也不会落得这般模样，故而白千城对炎虞的印象极其之差。
炎虞看了他一眼，没有怀疑地喝下了药。转而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凤华离……她怎么样了？”
白千城闷哼一声，到现在才想起来问，真是太辜负凤华离的一片苦心了。白千城背过身去，临走之前还不忘炎虞地瞟了他一眼，反正现在皇上没事了，也就不再关他白千城的事了。
炎虞莫名遭了一顿白眼，他立即联想到凤华离可能出了什么事。于是炎虞立即掀开被子，也不顾自己穿着薄衣，就往外走。白千城此刻就在几步远处，炎虞追上他：“离儿她出什么事了？”
“离儿……”白千城听得这么个称呼真想转头就不理他，现在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喊得这么亲密，往后若真有了什么还得了。但见他不顾自己身子跑了出来还算有心，白千城便不耐烦地说：“离儿为了救你，今生都不能再习武了，失去所有内力后至今还昏迷不醒呢。她真是傻了……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了，这样下去若再不醒来可如何是好啊……”
失去所有内力，还不能习武？炎虞知晓那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他也想不到凤华离会为自己做这些，当下便往凤华离营帐中走去。白千城抬眼看他离去的身影，收起方才那悲伤的神情，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失去所有内力之后昏迷不醒一个星期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只要期间细心照料，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之所以夸大其词，不过是想让这男人多担心些离儿，省得日后再去辜负她。
***
凤华离这些日子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过往的事，但大部分都是见到皇上以后发生的事。想起来的多是皇上难得温柔起来的时刻，如今想起来，反而是自己喝醉以后，皇上对自己格外宽容。
可就算是做梦，也逃不过炎虞被那道黑气直穿胸膛的模样，每每凤华离梦见，也都会忍不住呢喃起来。可凤华离却不知，此时炎虞已经坐在了她身边。
听见她在喊自己的名字，炎虞一怔，但又连忙握住了她的手掌。她脸颊上流了许多汗，眼角还保留着泪痕，叫人看得好生心疼。炎虞每日都来看她，直到身子完全好后才能整日整日地守在她身边，期间好几次困得直接在她身边睡下了，而后又感到她的手指在颤动而立刻醒过来，可每每都是失望不已。
凤华离快昏迷近两个星期了，这点就连白千城也没有预想到的。这或许是因为她内功潜力过于强大的缘故，所以才会对身子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但白千城能做的也就是在她的饮食当中着手改善了，其余的还得看凤华离自身的造化。
直到第十四日的深夜里，凤华离才恍恍惚惚从梦里醒来。凤华离睁开了眼，眸中满是无助，梦里她又目睹了一次炎虞被刺杀的过程。她坐了起来，牵动了身上的被褥，炎虞也因此而醒了过来。
炎虞惊喜不已：“你终于醒了？”
凤华离看向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屋子里点着油灯，可却仍然有些漆黑不已。她微微张了张唇，炎虞立即询问她可有大碍，见她不说话，便猜想她兴许是渴了，就去倒了杯温热的水喂她喝了下去。
凤华离探出舌头舔了舔唇，口腔之中宛若一口枯井一般，她看着炎虞，半晌道：“皇上，我还是渴……”
于是在炎虞给她倒完一整壶水后，凤华离才觉得舒适了许多。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确认这是真人，而不会一碰即散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炎虞见她抬手抓住自己衣袖，还以为她是有话要说，可她却只是撅着嘴十分沉闷地抓着自己的衣袖揉搓了一会，随后便像一个孩童一般笑了起来。炎虞许久没有见过她笑得这么天真开心，他抬起手，微微拂上那脸颊。
哪怕昏迷了这么久，她的皮肤仍吹弹可破，十分柔滑。炎虞淡淡地笑了笑，想到她为了救自己而以后都会变得无力，炎虞眼底便是一抹心疼：“为何救我？”
凤华离收回了手，目光对上了男人的眼睛：“那你又为何救我？”炎虞救了自己那么多次，甚至有几次他都有生命危险。自己现在不过是失去武功尽失内力而已，又不是要危及性命，就算是还他个人情吧。
“我喜欢你，”炎虞的目光变得柔和，这么久以来，他的心思都不曾变过，他救凤华离也全都是因为她是凤华离而已。炎虞看着她，“朕上次答应了你，以后都不会再娶妃了，就算要娶，也是娶你一人。”
“什么？”凤华离一惊，当初他说这话时还以为他不娶妃只是暂时的，等过了这隐国风波再说，没想到竟是因为自己。这朝中暗流涌动，蛮夷部落等等，都时不时为了讨好皇上而献上美人，他真能为自己而拒绝这些吗。
“还有以前宫中的妃子，能休的朕都会休掉，”炎虞看着她惊讶得宛若一只小白兔的模样，轻轻一笑。而后又觉得这么说话有些不妥，便又补充道，“你不喜欢的，朕也统统休掉。”
“当……当真？”凤华离讶异得都有些无与伦比了，这是件何等大事凤华离不是不知道。可他是一国之君，这后宫如此多妃子若是舍弃而专宠自己一人，他恐怕要承担许多后果吧。
炎虞点了点头：“朕何时骗过你？”
凤华离有些慌乱得看向他，对方却忽然将脑袋凑了上来，近到自己能够清楚听见他呼吸的声音的地步。炎虞轻声说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当初凤华离对自己生过闷气，还常常拒绝自己，炎虞琢磨了许久才从凤华离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不愿与其他人共享一个夫君。炎虞并不喜欢他后宫中的妃子，若是能够娶她，休了她们也都无妨。
凤华离一怔，她是这样想过不错。可炎虞作为一国之君，凤华离从未相信过有一天他真的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可若真的要休了后宫那么多妃子，她们背后的家族恐怕也不会罢休吧。凤华离担忧地开口：“可是……”
炎虞摇了摇头，抬手挡住了她的话。她想问什么他都清楚，可这些事情就让他一人去承担吧。炎虞不想让她也跟着担心朝政之事，不然可是容易变老的。炎虞问：“你可愿意嫁给朕？”
问出这个问题，炎虞有些忐忑，在此前他无数次想娶凤华离，可对方却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但这次，凤华离的心思却比他还要混乱。
脑海中仿佛有两道声音在打架，一道在说着嫁给帝王，真的是一件好事吗，若是他日后变心了怎么办？另一道则说着皇上都愿意休妃不娶其他妃子了，这么专一深情又难得，当然得嫁。
那两道声音争来争去，却没能分出个胜负来。凤华离头脑有些发麻，她为难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唯一想明白的是，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可他却偏偏是自己一直却不想嫁的皇上。
如此纠结之事，凤华离也不知该如何决断了。
炎虞见她露出为难之意，也觉得她定是不会答应了。炎虞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之意，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她才肯真正地接受自己？炎虞刚想直起身子起来，对方却忽然抬手环在了自己的腰间。
他诧异地低下头，只见凤华离咬着下唇盯着自己。
在那一瞬，凤华离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皇上，自己是不是要嫁给他，凤华离唯一知晓的是自己现在满心装的都是他。凤华离抬起头，在他微软的双唇上吻了下去。
炎虞一愣，但立即便反应了过来，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炎虞一手放在她脑袋后，而后身子压着她躺了下来。炎虞探出舌头，十分温柔地攻陷她的城池。虽然炎虞曾亲吻过她，但这却是唯一一次得到了凤华离回应的吻。
二人吻得十分痴迷，炎虞缓缓地舔了舔她的唇，而后问：“你……可算是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