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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会心不远

“怎么,我面上不好看不成?”我虽不是什么沉鱼落雁之人,不过毕竟我还不至于让人一看就产生这种模样,我准备找一张镜子,看一看这镜子里面的自己,我已经想过了病容不会很好看的,但是我执拗还是要看看。

丫头一开始是阻挠的,但是丫头的阻挠更加是强心针一样,既然是如此,更加是说明我今日面上大有文章,我就是不看看都不成了,等到丫头将那镜子拿过来,我挥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衣袖中有隐隐约约的黑色迷雾。

“这……”

“姑娘不用大惊小怪,因为姑娘用了殿下的内丹,殿下是鬼族最为修炼醇厚的人,所以,您按理说,会……会这样的。”所谓的“这样”,就是,逐渐的我会变成青面獠牙的鬼族,我会……

不,不。

我颤抖的手,几乎连镜子都不能拿稳了,我扪心自问,要是有天我果真变成了子哦几最讨厌的族群,我该怎么办呢?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一天会逐渐的靠近我,并且融入到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我鼓起勇气,审慎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逐渐苍老的面容,这张脸,与我饱满的那张脸已经大相径庭,接着,我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看起来颧骨已经高耸起来,下颌变得很是尖锐。

这鬼斧神工的一张脸,简直好像是什么人用看不到的匕首给打磨出来的一样,我看到自己那红血丝的眼睛,还看到自己那逐苍老的一双手,凡此种种,终于让我明白了一个浅显易懂的讯息。

我在……变老。

“这……”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镜面中的自己,恐惧的感觉好像一只兽已经吞噬掉了我,从震惊中,我回过神来,目光颤抖,声音也在颤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会……会这样呢?”

我一边说,一边伸手,迟缓的摸着自己的面颊,我面颊上的皱纹,已经层层叠叠积累起来,看上去苍老,疲倦,我眼袋下垂,鱼尾纹已经出现。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变成这么一个模样。

我惊恐的望着自己,我甚至于很快就看到,连我自己的手掌都变了,变得粗糙,变得好像一块木头,这种种的发现,让我如遭电击,就那样木然呆愣在了当场。

“不,不,这一定是一个噩梦,一个噩梦啊。”我一边嘟囔,一边伸手,用力的在自己的身上开始掐起来,尖锐的疼痛却没有放过我,因为那种直接的疼,让我明白,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罢了。

这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什么梦,什么昨非今是之类的,我的确已经老了,并且我会变成另外的模样,我慢吞吞的,张开了嘴巴。

我看到自己的牙齿已经变得落错起来,整整齐齐的牙齿,已经不存在了,我在妖魔化,我重重的叹口气,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你知道的,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丫头?”

我问,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目下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么一个恐惧的状态,我什么时候会好,亦或者说,究竟是源自于什么,我会变成这么一个诡秘的状态。

看了很久很久,我都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什么,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丫头终于上前一步,站在了我的身后,用一种非常温和的声音道:“姑娘,这是因了鬼王冥刑的帮助,您才……”

“所以,我会变成和你们一样的模样,对吗?”我知道,现在,他们每一只鬼看起来都衣冠楚楚,但是每一只鬼族都有自己的本来面目,这叫做本体,每一只鬼的本体都不会很好看。

就拿鬼王冥刑来说,鬼王冥刑本体只要是变出来,简直会吓死人,至于二百年以上的灵,都能任意的改变自己的形貌,但是我呢,我经过鬼王冥刑的帮助以后,逐渐的会变成鬼族最为恐惧的状态。

我尽管不能接受,但是现实已经好像一记老拳就那样种种的打败了我,我握着白玉簪,眼睛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要多么不能置信就有多么不嫩置信,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慢吞吞的回过神来。

“姑娘,您现在用的是奴婢和鬼王冥刑的内丹,为了您的生命得以延续,我们没有第二个办法,您暂且忍一忍,会好起来的,会的。”丫头说的很是恳切,我知道,这都是事实。

我也知道,目前,这已经适最好的安排,尽管差强人意,但是我又能做什么,说什么呢?

“反正温音绕公主已经在这里了,您让她将”纯魄之心”拿出来,也就罢了,不然您真的会……”丫头是不敢说了,一切,我已经了然于胸。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点了点头,却发现,再怎么样的遏制,那悲戚的泪水,还是滚滚朝着面颊落了下来,丫头看到我这样,立即走过来,伸手拍一拍我的肩膀,无声的,就那样站在我的身后。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逐渐的恢复了,“我应该直面这些,不怕的,我会好起来的。”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半信半疑的怀疑。

“是,是,您会好起来的,会的,殿下不希望您知道这些,现在,您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究竟看看殿下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是丫头的建议,也是目前为止,最为行之有效的一个手段了。

我别无选择。

到了暮色昏昏,鬼王冥刑果然到了,今日里,给我准备的美餐也是别开生面,比之前的还要好吃,但是我呢,我已经没有什么胃口,鬼王冥刑为了劝我多吃点儿,自己跟着也是坐在了我的对面,开始吃吃喝喝起来。

看到鬼王冥刑作陪,我即便是没有什么胃口,也想要早点儿结束这种苦役,我苦哈哈的将东西都吃了,准备立即告辞,但是鬼王冥刑呢,看到我准备去了,立即握住了我的手,我一怔,回眸定定的看着鬼王冥刑。

“做……什么?”我讶异的看向了鬼王冥刑,鬼王冥刑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和本王坐一坐,不要急着离开这里。”鬼王冥刑说。

“嗯。”我知道,恭敬不如从命的道理,现在,我不想要激怒鬼王冥刑,毕竟我们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得罪了鬼王冥刑,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我安心的坐好了,目光却不看着鬼王冥刑,而是看着别处,现在,我没有了”纯魄之心”,我连自己都不是 ,我仅仅是一个老态龙钟模样的人罢了,那么,鬼王冥刑呢,对我是不是已经有所改观呢?

我按照丫头的建议,假装自己完全就不清楚究竟目前自己是什么状况,而尽量让鬼王冥刑也相信,我其实对于自己面容的剧变,是丝毫都不知情的,鬼王冥刑呢,沉吟不语的看着我,过了很久很久,才道:“我知道,是我毁了你。”

“嗯?”这样带着忏悔性的开场白,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鬼王冥刑的口中,我因此变得警惕,变得讶然起来,究竟这开场白还会印出来什么话呢?

“本王不应该那样自私自利,本王除了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孩。”鬼王冥刑说,我确定,这一切,鬼王冥刑表述自己内心世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孤独的。

都说,人孤独的时候,连呼吸出来的空气都是压抑的,我叹口气,看向了鬼王冥刑,鬼王冥刑也是看着我,却是苦笑起来。

“本王以为,到了最后,本王会得到一切,但是本王错了,到了最后,本王也不过是一败如水罢了。”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喝酒起来。

我看到鬼王冥刑举杯,也仅仅是只能在旁边看着,鬼王冥刑喝酒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一开始,在异邦,是绝对不允许喝酒的,酒这么一个东西,好起来,会让人疯疯癫癫,乐而忘忧。

但是不好起来,会让人模模糊糊丑态百出,鬼王冥刑不但是下了一个禁酒令,甚至于,自己后来也是滴酒不沾的,但是现在,现在,已经不同,我看着鬼王冥刑一杯一杯的饮酒,觉得很是奇怪。

他也不是那种千杯不醉的人,我想,现在的鬼王冥刑之所以能将自己的心曲给表达出来,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自己喝多了杯中物,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鬼王冥刑,且听一听究竟喝醉了以后的鬼王冥刑还会说什么。

“本王从一开始就想要得到”纯魄之心”,你知道……本王为了”纯魄之心”兜兜转转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但是到头来不过是画饼充饥,什么都没有。”鬼王冥刑叹口气,看着我。

我顿时觉得,三魂好像从顶门上都溜走了,七魄也开始荡悠悠起来,鬼王冥刑今晚究竟想要说什么。

“为了你,温非钰可以做什么,我难道就不能,漓之夭,我保证,我会要你好起来,要你彻彻底底的好起来,”纯魄之心”如果真的能改变什么,本王留给你,本王这一辈子,是孤独的一辈子,是失败的一辈子,是恶意的一辈子。”

“但是好在,本王遇到了你,本王不会迷途知返,但是本王会为了你改过自新,本王会的……”鬼王冥刑一边说,一边开始狂饮起来。

“你喝醉了——”我看到鬼王冥刑如此这般,立即出声喝阻一句,但是鬼王冥刑呢,仅仅是一笑了之——“人生哪得几回醉,要果真能长醉不复醒,你以为本王不想吗?再说了,本王喝醉了,旁边还有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

“本王会要你好起来。”鬼王冥刑一边说,一边醉醺醺的站起身来,面对这样恐惧的鬼王冥刑,我只能慢吞吞的后退,但是他那宽阔的手掌,已经覆盖在了我纤幼的手掌上,已经不由分说就拉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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