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玄彦,我已经轻快的过了走廊,到了旁边的客寓,玄彦手落下来,那光芒逐渐的消失,灯笼落在了地上,我吸口气,关门。
“砰砰砰”有人砸门,我不管。“砰砰砰”砸门的声音乐此不疲,我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但是不多久,这砸门的声音接二连三起来,我不得已,只能开门,看到月光中站着的是之前的那个丫头。
“我今晚不需要什么,我虽然是他的宾朋,不过我有手有脚四肢健全,我不会懒惰到连自己的生活都不会自理的,我没有需要你,你实在是不用过来。”我看着眼前的丫头。
那丫头的目光柔媚,流转的光芒,已经落在了我的脸上,过了片时以后,叫出来我的名字——“漓之夭!?”我立即假装莫名其妙,准备关门——“你说什么啊,我不知道。”
丫头神情,顷刻之间已经变得肃穆不少,“让我进来说话,漓之夭,我知道你定然是漓之夭。”我看看左右没有什么人,立即点头,“你进来,不管我是谁,现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还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必死无疑。”
先不说她是如何认出来我的,让丫头进来就是,丫头清寂的眼神跟着也是在周边看看,“抱歉,我早已经知道应该是你的。”她说完,已经举步,到了屋子里面,我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八仙桌。
她与我对面而坐,我看着眼前的丫头——“如何看出来的,你看出来也不要说。”
“我要是果真要害你,早已经告诉公子。”她说,一边说,一边继续好奇地转头看我一眼,这才恍若回光返照——“漓之夭,你果真是你,而你也毕竟不是你了。”他说,一边说,一边看着我。
我唉声叹息——“还是叫我夕颜姑娘,我是过来调查玄婴的死因,我知道,玄婴之前对你不错,所以,你会支持我保护我的,对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搞清楚个人立场。
我说话的时候,食指微微的弯一下,只要她现在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我立即见血封喉。她看到我对于她是有戒备的,这才说道:“夕颜姑娘,我知道你会来,是小姐告诉我的。”
“她?”我臭着一张脸,“你究竟要说什么啊?”然后冷眼瞪视眼前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她大概是也明白,我对她的态度有了点儿怀疑,那刚刚还犀利吓人的眼睛现在已经变得柔和起来。
“我就是丫头,这府中没姓没名的丫头多了去了,我就是其中一个,我之所以知道你会来,那是去年小姐离开以后,给我留下来一封书信。”也对,玄婴神魂俱灭,我是一清二楚的。
“小姐,已经死了一年了,她的希望都在这个信封中,你看看便会一目了然。”她直言不讳地说,一边说,一边挑亮了灯芯,将衣袖中早已经藏好的一封信给了我,这封信已经一年了。
也是因为怀念玄婴,丫头时常拿出来看,字迹逐渐模糊,不过看得出来,是玄婴的字儿,玄婴的字儿是那样的亲切,我没有浏览,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玄婴的意思——”信并不长,意思阐述的也是非常简单明了,我稍微一看,已经明白过来——“玄婴——居然让我要是报仇不要伤害到他的哥哥,这……”要不是我看到,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瞬间脸上的表情已经僵住了。
几乎像是让人施了魔法似的,我深吸口气,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丫头——“玄婴明明知道是大哥将自己推入到了火坑中的,但是却这样慈悲,不愿意要我伤害他的大哥,那么我过来做什么呢?”
“明明知道,我会给她报仇的。”我嘟囔,握着拳头。
丫头已经叹口气——“大公子是降魔一族,做很多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尽管大公子也是有自己的狼子野心,不过大概也需要理解,上位者谁没有狼子野心啊。”
“好,这论调!”我立即冷嘲热讽——“依照你的意思,上位者随随便便想要牺牲谁都是可以的了,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简直非人哉,你们还给他开脱?”我一边说,一边看着头顶。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玄婴,要是你果真在,能不能提醒我,究竟为何不要我伤害你哥哥呢?
“小姐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小金额还说,要您直接对付鬼王就是,至于温非钰,她觉得,温非钰是一个好人,不,好的妖怪。”
“我还是不会放过玄彦,我不会杀玄彦,但是我不会轻而易举就放过。”我一边说,一边又道:“从现在开始,我是谁?”我小声的提醒她。丫头简直是有苦难言的一笑,然后说道:“从现在开始,您要是安分守己按照小姐说的,您就是夕颜姑娘。”
“您就是如假包换的夕颜姑娘。”
“要是我不按照你们小姐说的,我就是漓之夭,就是众矢之的,对吗?有你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难怪你们小姐会死不瞑目。”我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门口,“出去,就现在,我就是死,也是不会妥协的。”
“漓之夭,我们都是明白人,我就这么一个恳求,是小姐的,也是我自己的,想在我族中二公子已经消失了,你也是知道的,人族四分五裂起来,整体都完了。你做什么三思而后行,好吗?”
“看得出来,你喜欢大公子——”我感叹一句,又是轻声细语说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让喜欢给蒙蔽了了双眼,他是什么人,你已经清楚得很,我不会伤害他,但是我也不会放过月,你明白。”
“我明白,谢谢你,夕颜姑娘。”
“不用,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罢了。”我说完,已经挥挥手,丫头去了,我的心很是难过,又是将玄婴的遗书拿出来前前后后的看,傻丫头呀傻丫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是过来给你报仇的啊。
你这样早就已经知道拦着我,究竟我给你面子好,还是驳你的面子好呢?我一边叹息,一边已经将这张纸给松开了,丢在了旁边的灯罩中,残灯很快已经吞噬掉了那一张纸。
好像那张纸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我不能杀玄彦,对,就目前的局面看,连皇上都器重玄彦。毕竟,玄彦需要均衡三界的关系,要是玄彦有什么三长两短,帝京人心惶惶。玄彦是降魔一族的代表,尽管脾气不是很好,但是帝京中,人人对玄彦也是敬仰与尊敬多,讨厌与愤慨少。
现在看来,我的计划是要改变了。要是没有玄婴的那一纸书信,或者我会想方设法杀了玄彦,但是现在,我因为洞悉了玄婴的想法,也是前思后想了会儿,还是决定,算了,留下来玄彦。
其实,就算是动手,我压根也不是玄彦的对手。
现在,看着灯烛,看着看着,就困倦起来,但是我还是不会那样轻松就让玄彦得到赦免。人都是要给自己做错的事情买单的,总不能模模糊糊迷迷蒙蒙,说过去就过去。
在降魔一族的第二天,对于这里的生活,我已经逐渐的习惯,我可以到处乱走,不会有任何人阻拦我,我于是到处都看了看,其实重点还是看看玄婴之前生活的地方。
在那小筑中,还残留有玄婴的气息,但是斯人已矣,我不看这些东西就罢了,看到这些,我简直是非常难受,所谓触目伤情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我到了小筑中,暂时准备离开的刹那,倒是发现了小筑中的玄彦。
“你对这里很感兴趣?”他说,一边说,一边用锦帕擦拭一下手中一个瓷盘,瓷盘一干二净,白色的,白的好像凝脂。在此之前,我尽管已经看到过多种多样的白色瓷盘,但是如同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面。
我莫名觉得干净,就想要摸一摸,玄彦呢,忽然变成了吝啬鬼,指了指旁边的架子,这博古架旁边已经笼罩上一层氤氲的雾气,于是我的手……已经不能摸到这些。
我叹口气——“你小气鬼,我就是看看罢了。”
“这瓷盘,叫做冰清玉洁,是之前小妹比较喜欢的。”他说,一边说,一边惆怅的叹口气,我看着眼前的玄彦——“既然是喜欢妹妹,为何还要让妹妹嫁人呢,简直是没有必要。”
“很有必要,有很多事情,你不懂,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与其牺牲天下人,不如从我做起。”这句话说的过分了点儿,我叹口气——“你对自己也是够狠的,对自己的妹妹也是够狠的,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我。”
“我用我的信仰告诉你,夕颜姑娘,你现在问的问题,我都会将实情和盘托出,机会不多,你现在可以开始了。”啊,有这种机会,我的目光立即从博古架上收回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玄彦。
“你妹妹之前并不想要嫁人,但是你还是一意孤行,做了大独裁者,将你妹妹嫁人了,对吗?”我说,一边说,一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忍不住伤感地说:“你到底是聪明人,只是,我妹妹嫁给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恶鬼。”
“恶鬼?”我接近了问题的答案,我以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玄彦回答这些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玄彦居然会这样快就回答出来,我愣怔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此事,我才是罪魁祸首,其实人鬼殊途——”他终于说话了,我仔细的听着,真的,要是可以,现在我恨不得立即将眼前的人给撕裂,但是算了,我还需要保证他的安全啊,玄婴已经恳求过我了。
死亡,让玄婴的要求变得比之前还要合理,其实,我明明知道,一切并不合理,但是我需要顺从玄婴的意思,我点头,看着眼前的人,“那么,既然是人鬼殊途,你为何要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因为我需要与鬼族的和平,我需要保证人族的安全,从而得到纯魄之心,你都不知道这纯魄之心是多么重要。”他说,一边说,一边用力的瞪圆了眼睛,与之前那阳光一般和煦的眼神已经大相径庭,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