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白那双黑玉一般的眼,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盯着我,我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崔白经过安排的,与其说崔白利用了我的友情,倒不如说,我和温非钰之间的爱情不够坚固这才让崔白有了可乘之机。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子。
我连连咳嗽,“崔白,你得不到你应该要的,因为——”我的美眸中,散发着一种同样的冷漠,“因为。”我说到这里,手中的降魔杵已经探出去,崔白显然已经料到了,用力的一挥舞衣袖,这降魔杵就那样落在了地上。
然后闪烁了一下光明,熄灭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崔白紧紧的盯着我的脸,他的双唇勾出一个半月牙的弧度,“你以为,降魔杵很厉害,对吗?降魔杵在你的手中,什么都不是。”
“崔白,但是你还是得不到纯魄之心啊。”我说。闻言,崔白一下子已经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只觉得疼,那种跗骨的疼痛是一般人承受不了的,我皱紧了眉头,“崔白,你会后悔的。”
崔白那温柔如水的眼睛里面,已经充满了乖张,“那就——让我后悔一辈子。”说着话,已经将右手探出来,在我的心脏位置准备动手,我看到机会实在是不可多得,用力的后退,已经纵身一跃,朝着悬崖跳下去了。
最后那一眼,我看到崔白那双美的简直令人惊心的瞳眸已经充满了肃杀,尽管崔白已经伸手,不过不能阻挡我必死的心,我感觉自己在极速下坠,这样一个黑洞一样的空间,不要说崔白就是妖王温非钰也是不敢坠落下来看看的。
我觉得过了很久,又好象是一瞬,我一路给各种阔叶打破了脸颊与身体,我嘭的一声,终于滚落在了水中,好冷,好冷啊。
崔白大概是没有想到,为了逃避自己,我采取了一个非常不可理喻的,鱼死网破的方式,他就那样在悬崖边看着黑漆漆位置,我已经坠落,他叹口气。
“功亏一篑。”他准备撤离,因为他知道,我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普通通的人类罢了,落地,必然是死亡。
崔白刚刚转身,就看到月色中,出现了一个和月亮简直一模一样白的发丝少年,少年身躯凛凛的站立在崔白的面前,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崔白不清楚,但是这少年瞬间就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崔白只觉得浑身难受,“尊驾,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呢?”
“你多管闲事。”他说,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来人是玄十天,至于玄十天为什么会来,一来,是可以嗅到一种妖氛,二来,是因为他有心电感应,毕竟那降魔杵是之前玄婴用过的。
玄婴虽然已经死了,不过玄婴的法器上面还有一种灵气,这是可以吸引他过来的必然因素,玄十天伸手,地上的降魔杵已经飞了过来,他认识降魔杵,这降魔杵就那样落在了崔白眼前的位置。
然后闪烁了一下,带着一片璀璨的光华,已经扎在了玄十天的耳朵上,他看着崔白准备走开,无动于衷,崔白走了会儿,已经发现,这周边是玄十天布置过了的,再往前走,就是一个透明的结界。
他想要出去已经没有可能,自从上一次小红唆使玄十天从鬼族出来以后,玄十天杀了很多很多咬住与鬼族,现在,他变得已经冷冰冰的,而经过那么多的磨练以后,玄十天已经不是之前的玄十天。
在这个玄十天的心中,所有的妖族与鬼族都是要杀的,现在,他心头没有了丝毫情感,他的一双眼几乎是射出了两道寒星,看着崔白,“你是人的话,为何不能从我的结界中走出去,我给你说话,你看着我。”
他说,自己首先紧紧地钉在了崔白的脸上,崔白回身,眉毛打结,“我是夜晚在这里走路,我并没有得罪你,所谓井水不犯河水,对吗?”玄十天在倾听,那弯眉抖动着,好像真的很认真似的。
“好像是这样。”
“那么,你为何和我过不去。”他说,看着玄十天。玄十天也是看着旁边的崔白,良久以后,这才用一种完全是破釜沉舟的语气说道:“那或者是因为,井水与河水都是水,是水,就会互相侵犯的,不是吗?”
崔白有一点不想和玄十天理论,已经将自己的兵器给握住了,“你看起来今晚不会放了我,对吗?”
玄十天一边笑,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耳针,“不瞒你说,我一直想要知道,我妹妹玄婴去世以后,这降魔杵究竟是落在了什么人的手中,你呢,愿意告诉我刚刚你打杀的是哪一个我的同类吗?”
“那么,我也告诉你,无可奉告……”崔白那精巧的眉毛动了动,双眼射出一片冷光,玄十天的嘴角,慢慢的挤出了一种淡淡的笑意,“好,很好,既然如此,我们还废话什么呢?”
“是,没有必要废话。”崔白说,一边说,一边已经冲过来,手中的兵器简直虎虎生风,玄十天握着自己的降魔杵,很快已经与崔白打斗起来,妖族变化是层出不群的。
但是妖族实在不是降魔神将的对手,像温非钰那种不将降魔神将看在眼睛里面的,少之又少,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其实也是那种意思。
崔白才与玄十天打斗没有很久,已经精疲力竭,而玄十天呢,对妖族所有的仇恨,已经变成了破坏欲,嘴角虽然还是那种完全无惧无畏的笑意,但是手中的兵器,已经很快的开始狂舞起来。
不多久,已经狂怒的击打过来,崔白震惊,“你——”崔白一下子拉长了声音,“你是玄彦,对吗,你是降魔神将中的玄彦,对吗?”崔白那细长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着。只见此刻的玄十天,勾着嘴唇冷冷的笑一笑。
那是不怀好意的冷笑,“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反正今晚你要死了,就算是你不死,我与你缠斗起来,也是我死,面对你死我亡的结局,我是谁很重要吗?你要是死了,知道我是谁有什么作用呢?”
玄十天的眼睛里面,忽然多了一种残酷的暴戾与阴狠,“要是我死了,你至少证明自己已经又杀了一个降魔神将,这对于你就更加没有必要知道死的是谁了,对吗?”
“你——”
现在的玄十天已经非常厉害,降魔杵已经抵在了崔白的胸口,一下子走到了崔白的面前,将崔白又是一下子,已经推在了悬崖旁边。
“啪”的一声,一块石头已经滚落,崔白冷笑,“你要杀了我,你要是杀了我,就永远都不知道究竟是我刚刚杀了谁。”他说。他将崔白已经猛力的一推,“你以为,我很想要知道,对吗?”
“难道不是?”崔白冷笑道:“玄彦,你要是杀了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刚刚我杀了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就告诉你,好吗……”明显的,崔白已经落下风,这是翠柏为数不多遭遇降魔神将的时间。
崔白的嘴里,还在不清不楚的说着,玄十天已经笑了,“好,我交换你一个秘密就是,但是你杀了降魔神将,今日就是我放了你,往后见面以后,你我还是死对头。”玄十天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崔白。
崔白沉默如哑,一句话都不说,手上的力度慢慢的增加。随时准备进行攻击,玄十天呢,那张冷酷的绝美的脸上失去了一种杀机,冷风将玄十天那一头苍白的发吹起来。
他看着,看着看着,这才说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对吗?无论是我杀了谁,只要是我可以告诉你,你都可以饶恕我,对吗?”崔白知道,自己不能力敌,只能智取,现在,需要搞清楚的就是游戏规则。
“是——”玄十天回眸,嘴角已经消失了该有的肃杀微笑,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就那样带着一种熄灭的怒焰,已经冷凝的望着面前的崔白。
崔白逐渐的,又恢复一惯的冷漠,那样漠视的表情让玄十天至少很放心,“好,我答应你,你说吧。”崔白看着玄十天的头发在空中轻舞飞扬,良久良久以后,这才说道:“我刚刚杀了的是一个人族,不过并不是你们降魔神将。”
“你骗我,人族怎么会拥有这个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耳针,崔白立即摆手,“不,,不,是有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可以至少告诉你,刚刚我将什么人给杀了。”
“你要是骗我,你一样必须要死,你以为我那样容易就可以被你骗?”他说,崔白点点头,伸手从旁边的位置将一只绣花鞋已经拿出来,“你看,这是证据,我刚刚杀了了的是一个叫做漓之夭的女孩子,我已经全部都说了。”
此刻,玄十天握着我的鞋子在看着,良久良久以后,这才点了点头。
“那么,我可以走了,对吗?”他说,崔白现在准备逃之夭夭,时间好像静默了,好像凝固了,好像一切一切都僵持在了这个节点似的,此刻,崔白的脸上,是一种永劫回归的舒坦与安宁。
而奇怪的是,玄十天慢吞吞的将我的鞋子放在了胸口,是没有错,是放在了胸口,然后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最后,慢慢的,玄十天的脸上有了晶莹剔透的泪珠,现在,玄婴死了,连我都死了,他是承受不了的打击。
玄十天的脑子里面,此刻已经情不自禁浮现出我和玄婴的两张面孔,漆黑的风景好像布景一样,玄十天慢吞吞的说道:“我今晚是平生第一次出尔反尔,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必须要做我降魔杵的刀下亡魂。”
“你……”崔白狠狠的看着玄十天。“人族都是如此,出尔反尔,玄彦,你刚刚明明已经答应了我,你会在得到你知道的一切以后,就放过我的,但是你并没有。”那些优美逶迤的山,夜色里面都幻化成为了一种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