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这种事情，似乎在25岁左右的年龄就会出现明显的分水岭。
25岁之前，大部分人还能只凭一腔热情与爱意，谈一场没有明日只有今朝轰轰烈烈的恋爱，但是过了25岁之后，先不说合心意的人越来越少，与陌生人交往，能在交流一分钟内好好说话都不容易。
现今社会，多得是像黄茉莉这样有钱没时间谈恋爱的，少数才有陈竹这类，快30了，还能小心翼翼暗恋八年，默默陪伴不求回报的。
相比两个大龄单身女青年，方夏初反而成为了最有情感经验的那一个。
黄茉莉看着她颇为哀怨：“你别今年就结婚了……”
方夏初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陈竹默默道：“不是不可能，乔深房子都买好了。”
黄茉莉打了个响指：“贷款还是我帮他做的。”
“……”方夏初想起了那套房子的公积金摊还还是她做的……
黄茉莉叹了口气：“阎王虽然性格可怕了些，但的确是个好男人啊。”
方夏初就跟自己被夸了似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陈竹和黄茉莉同时露出被肉麻到的样子，黄茉莉更是恶心的吐了吐舌头，嫌恶道：“笨蛋情侣，你们快去结婚吧。”
当然这话也只是说说，方夏初现在最上心的只有转正这一件事，为了能顺利转正，这一次的开门红可比谈恋爱重要多了。
牺牲了休息时间八卦的三个人，没说多久话便得各自返回工作岗位。
银行的开门红可不是闹着玩的，方夏初回到公积金中心时发现不少别的银行柜台也有放弃休息坚持做贷款的，农行的周师傅看到她时就刚接完了一笔贷款。
“开会完了？”周师傅打了声招呼，“你们银行利率现在多少？”
方夏初有些心虚：“我还没问……周师傅你们呢？”
周师傅“哎”了一声：“上浮百分之十啦，你们银行也最好快点订下来，否则接下来业务就不好办了。”
方夏初点头，最近的纯公积金贷款多是四大银行的，小银行纯商贷占有比高，但公积金贷款却不多，陈竹去年亲自来谈过份额问题，今年看来还得多来几次。
房产一紧缩，对公积金中心也会有不小的影响，空闲下来时，几个银行也会相互聊业务，跟楼盘上箭弩拔张的银行关系不同，公积金中心的银行关系明显要友好很多，主要是大银行都不怎么重视公积金这一块儿，利率不高，又是国家政府性质的部门，从赚钱方面来看，银行并不能从中获得太大利润。
所以像方夏初这样，从一开始就特别积极做组合贷款的柜员，在老师傅们眼中完全是异类。
“今年更不好做啦。”建行的陶师傅指使着来帮忙的小姑娘去整理合同，自己在那儿跟其他几个银行抱怨，“国家今年还比以往更加推行公积金贷款呢，这样银行赚不到钱，我们还忙死。”
方夏初不是太懂：“为什么要推行公积金贷款？”
周师傅笑道：“因为利率低，对首次购房的客户有利，国家当然就会推行。”
“那很好啊，为什么不支持？”方夏初想了想，又说，“多做组合贷款不就行了嘛，这样又能从商业贷款里面赚钱，也能让客户享受到公积金的利率，岂不是两全其美？”
“所以说你年纪小，想的又少。”陶师傅很是不屑，讥讽道，“我在这儿都干了十几年了，公积金虽然利率低，但同样放款也很慢，这也就拖着了商业贷款部分的放款时间，客户最怕什么？最怕就是放款过程中商贷部分的利率变动，开发商最怕什么？最怕就是钱款到账慢，组合这两样都占齐了，你还说是两全其美？祸不单行还差不多。”
方夏初一个下午都在考虑陶师傅说的问题，她以前不是没做过放款慢的组合贷款，但那时不是开门红，利率也比较稳定，跟开发商还是合作行关系，对方对到账时间更没有硬性要求，组合贷款所面临的问题倒是被无限拖延甚至忽略不计了。
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以往的问题被一下子摆上台面来，就成了个大难题，方夏初一人根本解决不了，既无力，又没用。
周师傅见她一下午都是恹恹的，心里明白她在愁什么，快下班的时候特意与方夏初说了会儿话。
“陶师傅说的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周师傅扫了一圈周围，凑近了方夏初道，“只是你一个人解决不了。”
方夏初压低了声音问道：“那要怎么解决？”
周师傅：“看你们银行政策了，以前我们行与公积金就合作过，前提是有资本雄厚的开发商做后盾。”
方夏初听得一头雾水：“那是什么意思？”
周师傅耐心道：“举个例子，比如新区这边有一块地拍了，你们银行是牵头的商贷行，开发商的所有贷款户和账户都是你们银行开的，然后开发商要做七十年产权的刚性住宅，又要和公积金合作，那么银行就能拿这个筹码与公积金谈判了。”
方夏初当然是个聪明姑娘，这种事情一点就通，她迅速反应道：“等于因为我们是开发商的牵头行，所以我们就能和公积金商量，让他们加快放款速度？”
周师傅赞许的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方夏初眼睛都亮了：“那我们怎么才能成为牵头行？最近有什么地方的土地要拍了吗？”
陈竹在快下班之前又一次打了绿地那边的电话，接线的仍是前台小姐，语气温柔甜美，听的人耳朵都能怀孕，可惜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锥心。
“洪总是真的很忙。”秘书小姐慢慢道，“我已经帮您把话递过去了，您要不再等等？”
陈竹深吸了一口气，她可以说第一次有了种被激怒的感觉，态度强硬道：“那麻烦您再帮我带个话，请一字不漏的带到可以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聪明体贴的秘书小姐撕了张便签纸：“您请说。”
陈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冷道：“洪总，我知道您很忙，但我也很忙，您是个商人，想必很有钱，但再也有钱，也会有不够用的时候吧。”
秘书小姐蜜汁沉默了下来：“……”
陈竹也不管对方怎么想，继续道：“我们是银行，不是来催债是来给钱的，而且诚心诚意的来给钱，您再不屑，也应该不会愚蠢到拒绝送钱上门的人吧？”
“……”秘书小姐真的是差一点就要答应声“好”了，完全是用尽了多年来的职业素养才控制住冲动，轻咳了一声道，“这些话我会给您带到的。”
陈竹在最后挂电话之前，一字一顿的严肃道：“请重点加强愚蠢两个字，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