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圆月当空,繁星点点。
丛林,深山。
于佐煜和岑柳露手拉着手,正在行走。
岑柳露面上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却并没有开口拒绝,也没有过于反抗,只是默默地任由于佐煜手拉着手。
于佐煜异常高兴,虽说他之所以拉着岑柳露的手,纯粹只是为了防止其逃跑,但这种亲密之举,他十分享受,乐在其中。
唉!
谁叫他喜欢她呢?
前行不远……
见得一木屋,崭新的小木屋。
岑柳露抬手指着木屋道:“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了,别这么慢慢腾腾的走了,咱们飞过去吧!”
说罢,岑柳露就要腾空飞起。
于佐煜却赶紧拉下她,沉声道:“不,就要用走的!”
他固执的表情,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样,我才可以多拉一会儿你的手!”这句话,是他在心中自言自语。
岑柳露扁扁嘴道:“走就走,但请你加快脚步!”
于佐煜微微一笑:“遵命。”
走进木屋……
岑柳露没好气地道:“姓于的,现在,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吧?”
于佐煜没说话,默默松开了手,面上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师傅,您回来了么?”随着说话声,一个青衫少女走了出来,约莫十五、六岁。
“师傅,这……这位是?”青衫少女的目光落到于佐煜的身上,茫然相问。
于佐煜答话道:“我是你师傅的朋友,我姓于,叫于佐煜。”
青衫少女极有礼貌:“原来是师傅的朋友,于叔叔好,我叫小艾。”
于佐煜笑着回礼:“小艾姑娘好。”
岑柳露向小艾问道:“小艾,家里还有些什么菜?”
小艾挠着头,边想边道:“嗯……有兔肉蛇肉,还有……西红柿和青豆,对了,还有花生。”
于佐煜皱了皱眉,显然对小艾介绍的这些菜食不甚满意,于是开口相问:“有香菇吗?”
“香菇?我……去看看”小艾说着,奔进了厨房,而后出来,“有,不是很多,差不多有半碗。”
“很好。”于佐煜笑了笑,满意地点点头,而后面向岑柳露,“就来点兔肉蛇肉,青豆香菇好了。”
岑柳露白了白眼:“知道了。”
于佐煜又道:“别用玄功绝技的火,用柴火。”
岑柳露忍住气,怒问:“请问还有要求吗?”
于佐煜摇了摇头:“没有了,真是劳烦岑老妹子了。”
“哼!”岑柳露重重地一声冷哼,狠狠地瞪了于佐煜一眼,随即走进了厨房。
“师傅,我帮你。”小艾说着,也要奔进厨房。
“小艾姑娘。”于佐煜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小艾。
小艾顿住脚,转回身问:“于叔叔有什么事儿吗?”
于佐煜笑笑:“倒也没什么,你能不能陪于叔叔聊聊天?”
“当然可以啦!”小艾甜甜地笑着,忙摆摆手,“于叔叔请坐。”
“嗯。”于佐煜点点头,在桌旁椅中坐下。
小艾跟着坐下,而后非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于佐煜。
于佐煜怪问道:“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小艾摇着头,一脸疑惑,“我只是奇怪,师傅怎么会有你这个朋友的?”
于佐煜神情一紧,肃容道:“小艾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艾答话道:“我和师傅整整在一起十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带朋友回来。”
“哦,是这样?”于佐煜目光一亮,颇觉奇怪,“你师傅没有朋友吗?连一个也没有?”
“那可不,我骗你干嘛!”小艾一本正经,很认真地回答。
于佐煜脸色一变,表情复杂,不知是喜、是愁、还是悲。
小艾忍不住问道:“于叔叔,您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于佐煜回过神来,盯着小艾,“那你呢,你有朋友吗?”
小艾偷偷地瞟了厨房一眼,小心翼翼轻言细语地道:“我当然有了,只是,我不敢让师傅知道,也不敢把朋友们带回家来让师傅见面就是了。”
于佐煜想了想,问道:“你和你师傅,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小艾默默点头。
于佐煜又问:“你师傅为什么没有朋友?是她不愿意交朋友,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小艾也是十分不解地道:“不知道,也许是师傅不愿意交朋友了吧!至于她以前有没有朋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师傅她自己也记不起来了。”
于佐煜心头一震,忙追问道:“这话怎么说?”
“唉!”小艾一声轻叹,满面愁容,有些无奈,也有些悲伤,“我六岁跟着师傅的时候,师傅就有些怪怪的,师傅因为练某种功法,而导致记忆力减退……”
于佐煜脸色一沉,眉头紧皱,忍不住插嘴道:“记忆力减退?”
小艾点点头:“是的,记忆力减退,时轻时重,不定时发作,是我八岁的时候发现师傅这个情况的,那时候,有一天师傅带我去吃好吃的,结果刚刚吃完,我们准备回家,师傅却又突然对我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这是轻的,最近这两年比较重的嘛……嗯,有一次师傅带我去采药准备炼丹用,我们分头采药,到日落时我去找师傅准备一起回家,结果师傅却不见了,没办法,于是我就只好自己回家了,谁知道师傅早已经回家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师傅傻傻的看着我,居然问我是什么人,唉!真是……”
于佐煜不由得沉下脸道:“既然你八岁就知道你师傅的情况了,那你为什么不想想办法救救你的师傅?”
于佐煜的声音不高,但却十分严厉,还带着几分责怪。
面对于佐煜此等态度,小艾似是有些委屈:“我当然也想,只是……”
于佐煜面色一缓,急忙打断小艾的话道:“小艾姑娘,对不起,是我失言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的。”小艾摇了摇头,爽朗一笑,“于叔叔,你是师傅以前的朋友吗?”
“是的。”于佐煜点头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苦,“实不相瞒,我还追求过你的师傅呢!那时我二十五岁,她二十三岁。”
小艾来了兴趣,好奇地追问:“那你们为什么没能够在一起?”
于佐煜神色黯然:“因为……”
此时……
“小艾,过来帮师傅端一下菜。”厨房里传来了岑柳露的声音。
“来啦!”小艾立即起身,奔进了厨房。
随即,岑柳露端着炒兔肉和蛇肉汤、小艾端着炒青豆和焖香菇,双双出来了。
三人坐好,开始吃饭。
于佐煜迫不及待一连夹了好几个香菇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刹那间,他的双眼湿润了。
焖香菇是她的拿手菜!
这味道和十五年前她第一次做给自己吃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于佐煜百感交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让激动的泪水流出眼眶。
看着于佐煜的奇怪表情,小艾也夹起一块香菇吃了起来,边吃边对于佐煜道:“奇怪,于叔叔,师傅做得并不辣啊!难道您一点也不吃辣吗?”
“好吃,好吃。”于佐煜没理会小艾,只是一个劲儿夹着香菇吃,狼吞虎咽。
小艾笑嘻嘻地对岑柳露道:“师傅,听于叔叔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追求过您……”
“住口!”岑柳露瞪了小艾一眼,截住话,“吃你的饭!”
小艾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默默吃饭。
饭后……
岑柳露打发小艾回房间休息,而后冷冰冰地对于佐煜道:“姓于的,这一下,你我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于佐煜点头一笑:“自然,自然。”
岑柳露霍地站起,铁青着脸,很不客气地摆手道:“那么,你可以走了,请吧!”
于佐煜起身笑道:“是的,我该走了,但走之前,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岑柳露断然拒绝:“我没有兴趣,你不要拖拖拉拉,赶紧的走!”
于佐煜坚持道:“只要你看了这东西,我绝不废话,掉头就走!”
岑柳露想了想,点头道:“好吧!”
“神道——风武——千影摄魂!”于佐煜目光一亮,突地运起了玄功绝技。
千影重重,只见重重幻影,令其眼花缭乱。
摄人心魂,只见四目相对,令其呆若木鸡。
岑柳露瞬间中了于佐煜的千影摄魂,为之所控,一动不动。
“唉!”于佐煜十分悲凉、十分无奈地一声沉叹,向岑柳露发出了命令,“坐吧!”
岑柳露面无表情,乖乖坐下。
于佐煜跟着坐下,神情十分激动,伸出了颤巍巍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岑柳露的手,含情脉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依依不舍地闭上了双眼。
“我多么希望就这样握住你的手,一辈子也不分开!”
“我多么希望这就是真实的现实,而不是虚伪幻境!”
“但我知道,这一切只是我的心境,心境中的幻境!”
“我该走了,这蓝桥楼的幻境之旅,我会铭记于心!”
伴随着于佐煜心中的自言自语,岑柳露消失了。
一切事物,化为虚无,连于佐煜自己,也不例外。
幻境破灭——
——于佐煜结束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