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涛拿了画儿,听得刘启的话也准备回家,郭老板一翻话却让他收住了脚步。秦涛转身走到郭老板身前,将他上下打量片刻,只把郭老板瞧的心头发毛:“秦公子,你要干嘛?”
秦涛装摸作样瞧了郭老板数眼,鼻孔“哼!”了一声,站在郭老板身前抬眼向天说到:“各位,我们都知道苏州最出名的才子就是这聚銮楼里的郭老板了,不如我们请郭老板也给我们来上一首小诗?郭老板不会扫了大伙的兴致吧?”
这郭老板是个粗人,便是身家万贯,说到底也就是个商人,在这个社会那是被人大大的瞧不起,平时靠着阿谀奉承结交了一些官府中人,每年上的孝敬也是很大一笔数子,靠着这些才有了如今在苏州的一点点地位。
秦涛无疑是想让郭老板出丑了,众人也都心知肚明跟着起哄,把郭老板一张油脸憋的通红,眼看着就要开骂!
这时从众人身后传来一句言语:“郭老板才学出众,怎么能学你们当街卖弄,小弟我就代郭老板答了吧,不知道秦公子想出个什么题?”
秦涛脸上一僵,已经听出此人声响,上一届诗会头名,今年的诗会亚元,这两年大街小巷传诵的苏州府最有前途、最有才学的方松方公子。想不到他也找到这里来了,至从上次诗会被刘启捣乱拿了头名后,方松一直明里暗里寻着刘启,心高气傲的他自然容不得有人当着满城佳人的面将自己到手的头名拿去,一直想着要给刘启一个难堪,今天当然是要为郭老板出这个头了。
众人给方松让开一条道,都期盼不已,今天这出戏可不比诗会差劲,新冒出来的头名对上苏州第一才子,这戏就是买门票恐怕也得好几两,有情意涌动的女子早就惊呼了出来!捂着嘴,一双妙眼只把方松盯的死死的,生怕少漏了一个举止。
赶来东大街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官府也出动了,一列列兵丁开始在东街维持次序,他们的头儿丝毫没有驱散的意思,废话!这么好看的戏,当兵的也要娱乐不是?
方松冲着众人一挥手说到:“各位乡亲,方松才学浅薄,今天难得见到诗会头名,刚才刘才子的碳笔画相信大家看的还不够,方松也来凑个热闹,就由秦公子赐题,郭老板为证,我与刘才子各作一首小诗,算是为大家添上几分春喜。”
方松一番话说的丝毫不漏,把围观的群众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纷纷喊好!
“不愧是第一才子啊,说出来的话都这么中听!”
“那是,今年的乡试他可是放言夺魁呢?看着吧,今天这一出几辈子也碰不上啊!”
“啊,小环,方公子刚刚是对着我笑吗?”
“小姐,可不是嘛?方公子都对你笑好半天了”
“......”
秦涛对这方松了解的很,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出口成章,诗文绝伦。心中也开始后悔,转头又看了看刘启,慢慢走过去轻声问到:“刘先生,比不比?”
刘启已经开始收拾摊子了,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实在没有心思在这里跟他们玩什么呤诗作对,看着这些人就让他恶心,一直到现在刘启还是无法接受古代阶级思想,对于他来说与其在这里玩什么狗屁诗词,到不如去庙里睡大觉。今日就不该出来摆这个摊儿,也懒得理睬秦涛的问话,抗起木桌就朝人群挤去:“大家让一让,我要回家了!”
郭老板碰到平日心高气傲,低眼也不瞧自己一下的方公子来帮自己,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刘启,上前将刘启拦住:“刘才子!您这代人写信的活儿不如收了吧,若是今日您赢了,我这里奉送纹银千两,在场的各位可以作怔!”
刘启摇了摇头,将木桌从肩上放下,走到场中把方松挤到一边说到:“各位,我刘启不是什么才子,我不配这个。我有何才啊?我帮过在场的哪位啊?我有帮这苏州做过什么好事啊?我有帮着城外难民请命吗?没有!我刘启狗屁不如,实在当不上才子二子,还请诸位放过刘启!”
众人都被刘启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才子跟帮难民有什么关系吗?一个文人居然辱骂自己狗屁不如,实在是太粗鲁了。就连秦涛也没料到刘启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番话,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刘启话中的意思。在这个时代官府独道,鱼肉百姓实在是家常便饭,刘启与众人的思想背道而驰,当然得不到理解。
“哈哈!好一番毫言,听刘公子的意思似乎对自己的地位颇有不满啊?”方松从刘启的话中隐隐感觉到刘启有对自己而说的意思,好象是辱骂自己只会说不会做。
“方松,我也不与你纠缠,刚才郭老板不是说我赢了就给一千两纹银吗?好!我接受了!秦涛你出题吧!”
刘启看着人群的反应,知道他们的思想与自己完全不搭调,今天这场笑话躲也躲不过,顿时来了脾气,比就比!吗的,一千两银子老子留下一百两,其余的买些衣物粮食送到城外,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方松一摇折扇,回头看向秦涛,那意思分明是尽管出题。
秦涛惹了这么一出,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回去挨自己妹子一顿骂!冥想片刻,脱口说到:“时下春盛时节,就以春为题。请二位各做一首!”
自古以来,咏春的诗句不胜枚举,可以说春意泛滥。此题要答实在简单,但要说出新意确难上加难,古诗如云,谁也能来上几首,你若答的一般,别人心中一比,自然不会觉得怎样。
方松做了个请势,那意思是叫刘启先来。刘启当然知道这比赛越排在后面机会就越大,不但思索时间与准备时间都多一些,观众的审美疲劳也是一大优势。可惜这一招对自己无用,唐诗宋词咏春的不下百首,随便拿一首也足够炫耀了,当下也不客气,假装皱眉凝思片刻,一顿足吟到: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本是孟浩然的诗句,由于意词简洁明了,朗朗上口,被后代传为佳作,世代皆有很高的评价。孟浩然凭词一首流芳百世。刘启兴手捻来,舞袖挥手之间别有一番意境,把众人都听的痴了。
方松初闻未有特别之处,细细琢磨只觉得默念这四句心中清明一片,仿佛置身与雨后春林,鸟鸣清脆,嫩嫩的花瓣四处撒落,甚至可以见到上面朦胧的露珠。
体会到深处,忍不住轻击小扇随口说到:“好诗!”
“还请方公子也来一首!”刘启放了一万个心,这小子就是再牛,能牛过孟浩然?
方松还在体会诗境,被刘启问的一愣,脸上瞬间泛红,要他做一首咏春的诗自然是不难,可要是像刘启这样简明达意,深入人心,方松自问没有这个能耐。
“刘先生才学天人,方松甘拜下风。”心中老大的不情愿,但是与其强自憋出一首诗给人笑话,到不如主动认输,还落个光明磊落的名声,方松举扇行了个礼,认了!
“方公子,我看他的诗也就是平常而已,公子怎么认输了?”郭老板放出了一千两的毫言,现在方松主动认输,他怎么也不能接受。
“郭老板,小可不才害郭老板破费,这一千两我与郭老板一人一半,刘先生此诗我确实答不上来!甘愿认输!”
“这...方公子您说的哪里话,这钱既然是我说的当然由我自己出了,还请刘先生与方公子一同去小楼喝一杯!”
秦涛听到刘启吟出的四句后,心下当真是再无半点怀疑,郭老板这聚銮楼消费贵的很,既然他邀请,不吃白不吃,于是走到刘启身边说到:“刘先生,咱们就吃他一顿!让这郭胖子出点血。”
“哈哈!”刘启被秦涛意气之语惹的一笑,说到:“吃就免了!还请郭老板快快兑现那一千两纹银,我还有要事要去办。”说完又冲秦涛轻声到:“这死胖子的饭我吃了恶心,一会拿了钱,我请你吃阳春面!”
话说到此,方松抬手环视一举,告了个罪先行走了,众人见方公子落败而走,都惊讶万分,对刘启的才学也是仰慕不已,可惜刘启毕竟挡不住方松的诱惑,不少群众尾随方松而去,还好刘启对这些并不在乎,不然恐怕要气的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