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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归途

次日,VC把我送到车站,面对离别我们都显得很从容。我抱抱她,松开后说:“丫头,以后有空到SX玩!”

“恩,你就准备接驾吧!”

“你这逃学这么长时间,都快忘了自己是学生了吧!”

“什么逃学啊,我这是奉命社会调查,我们系最高领导亲批的的假条。”VC嘚瑟的说着。她是广西大学大二的学生,我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在网上玩游戏认识的。

我摸摸VC的头,把她披肩的长发弄散了,笑着说道:“哟,看把咱丫头能耐的!”

“啊!尹风,你这王八蛋,我头发招你惹你了,你总跟它过不去!”VC愤怒的抬腿踩我脚,她一边踩,我一边躲,跟着我们就闹成一团了。

闹了一会,VC终于停下来了,把自己的头发弄好,两眼喷火的看着我,我笑着说道:“好了,别气了,我把我的头发也弄乱”说着伸手在头上弄了两下,哪知VC扑上来在我脑袋上一通乱弄,然后解气的哈哈哈大笑起来。我无奈的把头发理了理说道:“把我弄成傻逼了,你满意了吧。”这下她笑的更欢了。

一番嬉闹后,我和VC互道珍重,在站口分别。

最近并不是旅游旺季,所以车上的人并不多,我买的是一张卧票。上车后,放好行李,就躺下休息了。昨晚醉酒使得我并没有睡好,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手机铃声吵醒了,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安馨,我按下了接听:“怎么了?”

“哥,我爸让你回来后,马上回家!”

“恩,知道了!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哦,哥,你在睡觉啊?”由于刚睡醒,我的声音有点沙哑。我应了一声:“恩”

“啊,对了,那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去给你接机!”

“我坐的是动车,你接什么机啊。”我把手机放在耳朵上,眯着眼睛说道。

“那你把时间发我,我去接你。”

“我又不是不认路,还用的着你接!”

“啊,快嘛,快嘛、、、”

“停,好了,我知道,等会发给你!”

“嘿嘿,那个你继续睡吧,记得发给我哦。拜拜!”

结束通话后,我把车次信息发给安馨。说起安馨,就要说起很多年以前的故事。当时安馨的爷爷奶奶由于阶级成分问题被批斗后,转送到我们乡下的小山村劳改。而当时这老两口就被安排在了我爷爷奶奶家吃住。再后来,安馨的爸爸安正浩、妈妈叶云作为知青也插队到了我们村。于是两家人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关系也就越来越亲近起来。当时社会环境乱糟糟的,家里也穷的揭不开锅。两家人女人挖野菜,男人挣粗粮,偶尔我爸会和安叔叔一起下河捞鱼。运气好的话,会捞到一两条小鱼,两家人就幸福的坐在一起分享一锅暖暖的鱼汤。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两家人渐渐地就过成了一家人。94年的时候,日子过得稍好了些,我妈妈和叶阿姨相继怀孕。95年春节过了没几天的正月初六,我被生了下来。听说当时我们家老爷子激动的抱着我,让安老爷子给我起个名字。安老爷子可能被时局困了太久,想了很久后,掐着我的小脸说道:“风,就叫尹风吧,希望他的时代是自由的时代,他可以像风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我出生两天后,正月初八,叶阿姨也产下一小妹妹,取名安槿。我和小槿两岁的时候,安叔和叶阿姨把小槿交给了我爸妈照顾,他两就下海经商去了。也是因为这样小槿和我成了两个妈的孩子,因为小槿习惯了叫我妈妈是大妈妈,因此叶阿姨就逼着我叫她叶妈妈。三岁的时候,他们的生意有了起色,而叶妈妈也怀上了第二胎。也是在这年年底安奶奶走了。

安老爷子说:“她本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族小姐,和安老爷子从小定的娃娃亲。然而战争年代的家族就和战争中的国家一样,不免有残破的命运。直到安老爷子主事后,赶巧战争结束,才使生活有了起色。安奶奶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可是刚刚享了点福,他们家就被批斗了,安奶奶跟着他被游街,被批斗,从也没有过怨言。”我和小槿总是坐在两爷爷旁边,拄着头听他们讲他们的故事。

那是第一次面对生死离别,我和小槿完全没有意识到总是带着慈祥的微笑摸我们头的安奶奶,再也不会出现了。因为我们总觉得她会醒过来,继续笑着喊我们的名字“小风”“小槿”。她只是像往常一样睡着了而已。

第二年春天五月的一天,那天我跟在两爷爷身后种树。后来小槿来了,她总是很欢快的,有时候还发出银铃般的咯咯声。她从远处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风哥哥,我妈给我生了一个妹妹,我有妹妹了。”

安叔写信回来告知我们安馨出生的消息。然而,也是这年的冬天,我的奶奶去世了。在懵懂中感知着周围亲人的悲伤。第一次对于死亡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这认知像破土的小苗,还没有茁壮就又迎来了暴风雨。

00年冬天要结束的时候,我爷爷在奶奶去世的悲伤中,身体越来越差,最终也随着奶奶走了。我在爷爷的灵前,第一次面对死亡嚎啕大哭。小槿局促不安的站在我旁边,或许她也明白了死亡的含义,又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悲伤,渐渐流泪,最终和我一起哭了起来。

安叔回来参加了我爷爷的葬礼。安葬了我爷爷后,安叔提出要带着安老爷子和小槿去省城生活。安老爷子拒绝了:“我答应了尹老头帮他看着这个家,我也老了不想折腾了!”我想他也许是习惯了乡村,习惯了土地,习惯了这份安详不愿再离开。小槿则是躲在爷爷身后不愿跟着他的爸爸走。长时间的分别淡薄了她对这位亲生父亲的依赖。最终安叔一个人独自走了。

这年春天显得孤独的安老爷子开始教我和小槿识字,而村子周围的田地里种满了油菜花。我们两的乐趣总就是在田野里玩耍和听安老爷子讲故事,他的身体里好像装着道不完的故事。

有一天,闲暇的时候。安老爷子摸着我的头问:“小风啊,你喜不喜欢我们家小槿啊?”那时年幼的我看着小槿,站在安老爷子面前拍着胸脯说:“爷爷,我喜欢小槿,长大了我要娶小槿做我老婆。”童言稚语使得安老爷子开怀大笑,又问小槿:“槿儿,你愿不愿意给你小风哥哥做老婆啊?”小槿笑着说:“我愿意!”安老爷子摸着我两的头说道:“好,好啊,那爷爷就给你两做主定亲,小风你是男孩子,以后要保护好小槿,知道吗?”我马上铛铛的拍着胸脯保证着。

01年的春节,安叔和叶妈妈带着安馨回来过年,这个有点冷清的家终于又热闹了起来。接着,我和小槿就上学了。二年级暑假的时候,安馨被送了回来。小槿很乐忠于摆弄安馨的头发,常常在她的头上编各种各样的辫子,那是最开心的一段时光,7岁的我们带着4岁的安馨在田野里嬉戏,在小河里捞鱼。我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直到03年的那场悲剧。

03年的春天,随着一声巨响,我的一切都变了。邻居家私藏炸药,不慎引燃。我的亲人,我的港湾,我的家在那一瞬间全部都崩塌了,我父母,安老爷子,小槿,都被埋在下面再也没有起来。只有我虽然大脑 受了重伤,但还是被救了回来。

我过早的体会了生命的脆弱,这使我一度抑郁。出院后,安叔把我接回了他在TY的家。家里叶妈妈憔悴的坐在沙发上,看见我进来,勉强露出笑容,安排我住下,这场悲剧也给这个家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只有小安馨跑着布娃娃满客厅的跑着、、、

后来的日子里,安叔和叶妈妈一次次的开导着我,然后送我上学。我们小心翼翼的相处着深怕给对方带来又一次的伤害,慢慢的深深的伤口终于像是愈合结痂了,却不可避免的留下了深深的疤痕。

“尊敬的旅客,列车马上就要到达终点站——TYN站了,请各位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感谢您的乘车,我们下次再会。”到站的播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我拿起行李向外走。

在出站口,我看见了使劲朝我挥手的安馨。她边挥手边喊着:“哥,哥,这边,这边!”安馨的声势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当然她存在的本身就很吸引人,毕竟都是出类拔萃的女子。什么?问我怎么知道的她出类拔萃的?拜托,看看路边男人看着安馨走路都摔跤就知道啦。我指了指外面,示意她去人流外汇合。

到了外面,安馨跑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哥,这次出去玩,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我扭头打量着安馨,她上身穿着兰花团的本色宽领半袖,下边穿着蓝色的多边短裙,脚上蹬着一双白色板鞋,整个人看起来俏皮有活力。

“恩,带了,回家拿给你”我边随着她往外走边说道。没走多远,我被她带到了一辆黑色奥迪车前,我看了眼车牌问道:“安叔的车怎么在这?”

“我开来的啊!”

“你已经有驾照了?”我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安馨走到驾驶座打开车门,拿出驾照得意的说道:“噔噔噔噔,高考一结束,我就去考驾照了,很轻松就拿到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我上车关门,对着她损道:“别嘚瑟,小心别让世界上又多了一个马路杀手!”

安馨一通愤愤然的抱怨,并发誓等会一定让我心服口服。

一个急转,车子嗖的窜出车位,向前驶去,我一个前扑后,重重的撞在了车座上。吓得赶忙抓住旁边的把手。而安馨则是满眼挑衅的看着我,脚重重的踩在油门上,车子呼啸着向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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