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心染和岳奶奶回来,葡萄架下面的几个人都看了一眼她们俩。
然后随意地打了一声招呼就继续下棋了。
岳奶奶叫了白心染一起去厨房里忙活。
把晚上要用的菜都收拾好了,看看时间还早,于是岳奶奶又出来去自己屋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小针线篮子,坐在了葡萄架下面的另一边开始做针线。
白心染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看她飞针走线,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位老人家看着真的一点也不像个老人,身子骨比她还好,厨房里一个人顶两三个人,下地也能干活。回了家里还能做针线……
这可真是什么都会的万能型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自己做针线活呢。
“岳奶奶您真能干!”
“能干什么啊!这点儿活,我们那个年代没有哪个女人不会的!”岳奶奶用顶针用力一顶就把细细的针穿过了厚厚的鞋底子,“不过这纳鞋底可真是力气活儿,一般手上没劲儿的人都干不了这个,纳出的鞋底针线不够密实不够紧,穿在脚上那鞋子就是不一样。”
说完她忽然抬头冲着白心染笑了笑,“心染你要不要试试?学会了以后也亲手给皓轩做一双鞋子穿。”
白心染:“……”
可别,不是她不想亲手给洛皓轩做鞋子,而是只看着岳奶奶手上那一双厚厚的鞋底子,她根本就想不出来,怎么才能把一根细细的钢针在几寸厚度的鞋底上穿过来穿过去的。
能做到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
反正她是不行的。
白心染很有自知之明,对着笑眯眯的岳奶奶连连摇手,不打算上去自取其辱。
岳奶奶显然也只是开玩笑逗白心染玩的,见她一副吓到了的样子,也就把针线和鞋底子收了回去继续干活儿。
那边岳爷爷突然大声说:“不行!小齐坐在你旁边呢,你们俩人跟我一个人下,这不是欺负人吗!怪不得我一直输就没赢过,不行不行,要不小齐你走开,要不我也得找个帮手了。”
白心染忽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就预感成真,岳爷爷一抬头就朝着她说道:“来来,皓轩媳妇儿你过来,这两个年轻人欺负我一个老头子,这到哪儿也说不过去啊!你赶紧过来,站在我这边帮帮我。”
“……”可是她根本不会下象棋啊!
但是直接拒绝长辈又不合适,所以白心染一脸无奈地走了过去,站在棋盘边看了看,然后一脸歉意地对岳老爷子说:“岳爷爷,我不会下象棋。”
洛皓轩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说:“没事,老爷子就是要找个人站在边儿上助阵。”
齐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架也无奈地说道:“我就坐在这儿看,从头到尾一声也没吭过,老爷子输了棋也能怪到我头上来……”
岳老爷子用力地哼了一声。
那边的岳奶奶就笑骂道:“你真是年纪越大越不讲理了你!”又对白心染和洛皓轩三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别理他就行了。”
岳爷爷又哼了一声。
白心染赶紧打圆场说道:“哎呀有人站在哪一边,那个气势就不一样啊。说不定岳爷爷输了棋也是这个原因呢。”
岳老爷子立即响亮地“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然后白心染就走到了岳老爷子那边站着。
大概是因为她是过来助阵的,所以岳老爷子看了看她挥挥手说:“去搬个凳子过来坐着看吧。”
“不用了岳爷爷,你们下棋吧,我就这样就行。”白心染拒绝完了,然后想了想又说,“岳奶奶的手艺可好了,我多站一会儿晚上就会更饿一点的,到时候就能多吃点。”
岳老爷子正在拿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抬头惊讶地看了白心染一眼,然后继续摆放棋子。
洛皓轩也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什么都没说。
那边坐着纳鞋底的岳奶奶呵呵笑出声来,高高兴兴地说:“好好好,今晚保准让你再吃的站不起来。”
白心染连忙摆摆手求饶说道:“岳奶奶您可别,我今晚怎么也得控制住,今天来了您家里我这都丢了多少次脸了,可不能再丢脸啦。”
一院子的人都笑起来。
很快棋盘上隔着一条楚河汉界的棋子就都摆放好了。
洛皓轩那边是黑色的棋子,岳老爷子是用的红色。
虽然白心染不懂象棋,但是红先手的规则她还是知道的,就看到岳爷爷先朝前上了一步二门卒子。
洛皓轩这边是上了一步马。
接下来白心染就看不太懂了。
下象棋围棋这种东西,非常考验智商和思维能力,需要走一步看三步,高手会走一步看十步,有的人可能可以走一步看更多步。
而对于白心染来说,她是连规则都没有太搞懂的新手中的新手。
大致只知道马走日字炮打隔将不出门象飞田而已。
洛皓轩和岳老爷子显然都是下棋高手,所以白心染看不懂也很正常。
但是看别人下棋吧,如果看不懂就会很无聊。
看得懂的人当然会看得津津有味的。
比如齐医生就看得聚精会神,比自己在下棋还带劲。
白心染站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无聊了,因为她看不懂,偏偏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也不能走开不看了——她可是自己答应的来做岳老爷子的外援,肯定不能走开。
站了一会儿她就悄悄地换了好几个姿势。
正在下棋的人都没有说话,齐医生也看得很专心,而且观棋不语,他就算想说什么也不可能真的说出口。
院子里非常安静。
忽然就听到洛皓轩出声说话了:“像这一步,我的马落在这个位置,第三步就能卧槽将军了。到时候老爷子必须下仕别我的马腿,那我的当头炮就可以吃掉他的炮了。”
白心染听他好像在教自己,于是连忙去看棋盘。
岳老爷子抬头看了洛皓轩一眼,哼了一声,抢先挪了一步车,看住了下一步洛皓轩的马会飞的位置。
这要怎么办?白心染赶紧又侧过头看向洛皓轩。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另一个落底的炮,放在了卒子旁边。
然后又开始解释自己这一步为什么这么走,接下来三步要干什么。
岳老爷子和齐医生都看出了他是在教自己的老婆,心里都觉得有些好笑,当然,同时也打起了精神继续下棋看棋。
象棋就是这样,就算对方把自己的路数都说明白了,棋盘上也是充满了变数的,不可能就跟作弊一样你知道了对方的路数就能轻松获胜了。
因为有洛皓轩一直教自己,所以白心染也在棋盘上找到了乐趣,看得津津有味的。
洛皓轩一边教,一边改自己的步数,岳老爷子居然也没有能占到什么便宜。
最后两个人打成了平局。
都只剩下不能过河的老将和单边象。
棋盘上从密密麻麻的棋子变成了稀稀拉拉的三四个,看起来也是非常凄凉的。
这一盘下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结束了。
白心染本来就不笨,被洛皓轩教了一会儿就也能看懂一些路数了,所以到了后来她看得非常感兴趣,一局结束了她迫不及待地就等着下一局开始。
岳老爷子一抬头,有点得意地说:“看,我就说吧,有人助阵是不一样的,你看刚刚那两局我输得多惨啊,这不就赢了吗?”
只是在旁观一句话也没说过的齐医生:……
他真的是哭笑不得。
莫名其妙助阵成功的白心染也是啼笑皆非,但是大家都不打算拆穿岳老爷子的嘴硬自我欺骗。
于是白心染就说道:“要再来一局吗?”
岳老爷子一口答应了,洛皓轩当然也不会拒绝,齐医生一个看戏的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没想到一旁安安静静的岳奶奶忽然开口说道:“我要开始准备做晚饭啦,蒸馒头比较费时间,得早点开始。”
白心染立即很懂地说:“那我去跟着岳奶奶学。”
她一说完,一院子的人就都看着岳老爷子。
怎么办?您老人家叫来助阵的没了,一会儿不是又得输得很惨?还要不要接着下?
岳老爷子:“……”
他咳了两声,哼了一声故意粗着嗓门说道:“我说助阵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我们爷儿俩的水平在这里摆着,怎么可能会差太多?丫头你要去厨房帮忙你就去吧,我们接着下棋!”
其他人都忍住了没笑,但是岳奶奶却不给岳老爷子面子,直接笑出声来。
她站起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着嗔怪地说了他一句:“死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里装疯卖傻的!幸亏咱们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没有人笑话你!”
话未落音,她人已经拿着针线框子进了屋子里了。
岳老爷子撇过头去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嘴里在说些什么,反正也没有人能听得清楚。
白心染就先进了厨房里等着,很快岳奶奶也进来了,手里还特意拿了两条围裙,两个人一人一条围上,然后岳奶奶教着白心染开始干活。